孟慕晴一个激灵回过神来,她望着福贵,勉强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福……福公公。”她再次挣扎,卑微得像一个即将被辞退的实习生,“你看,我这典膳的本职工作还没干明白呢,现在膳房的账目也一塌糊涂。如今要我调岗去伺候殿下,专业实在不对口啊!”
【叮!检测到您正试图以“专业不对口”为由,拒绝老板的强制调岗。咸鱼的挣扎虽败犹荣。咸鱼值+150!】
福贵活了大半辈子,还是头一回听见有人能把“拒绝太子恩宠”说得如此清新脱俗,又如此……合情合理。
“孟典膳,您就别说笑了。”福贵清了清嗓子,打断了她的胡言乱语,语气却愈发笃定,“殿下点名要您,您便是天底下最对他胃口的。您呐,就放一百二十个心,殿下他……就好您这口!”
说完,福贵不再给她任何辩驳的机会,对着身后两个小太监一挥手:“还愣着做什么?快,去帮孟典膳收拾行李!”
孟慕晴的行李,实在没什么好收拾的。
她全部的家当,加起来也装不满一个小小的包袱。
不过几件换洗的女官服,一双布鞋,一个茶杯,还有那本让她头疼欲裂、只翻了两页的膳房账册。
这就是她在宫中的全部“家当”。
两个小太监手脚麻利,三下五除二就将她的“家当”打包完毕。
孟慕晴半推半就,被“请”出了她住了没几天的汀兰苑西厢房。
临走前,她最后看了一眼那张睡起来格外舒服的床,心中涌起一股生离死别的悲痛。
别了,我的豪华单身公寓。
别了,我自由躺平的快乐时光。
从今天起,她就要从一个住着豪华单身公寓的咸鱼,变成一个睡在总裁办公室隔间的牛马了。
“孟典膳!”一道女人的呼唤从身后传来。
孟慕晴回头,看见刘玉竹正小跑着追了上来。
刘玉竹那张平日里总是带着几分刻薄之色的脸上,此刻竟满是复杂的情绪,有敬佩,有担忧,甚至还有一丝……不舍?
刘玉竹快步跑到她面前,竟有些局促地绞着衣角,语气真挚:“孟典膳,您这一去殿下寝殿伺候,前程似锦,可千万别忘了我们汀兰苑啊。”
她先前只当孟慕晴是个走了狗屎运的土丫头,可今夜亲眼目睹她于风浪之中从容立功,刘玉竹这才明白——自己不过井底之蛙,而人家,早己腾云驾雾,非她所能望其项背。
刘玉竹吸了吸鼻子,眼圈都红了,“您记得常回家……哦不,常回来玩玩啊!”
孟慕晴拍了拍她的手,强行挤出一个生无可恋的笑容:“放心,我会想念这里的……床的。”
*
承乾殿。
这里与汀兰苑的清冷偏僻截然不同。
整座宫殿飞檐耸峙,气势恢宏。廊道上一盏盏羊角宫灯高悬,将汉白玉砌的地面照得光可鉴人。
空气中飘着一股温和的檀香,闻着就让人觉得昂贵。
孟慕晴低着头,像个被押解的犯人,默默跟在福贵身后,一步步踏入这座金碧辉煌的牢笼。
虽然她来过承乾殿几次,可那都是意外,她也懒得仔细观察附近的环境。
而如今,这里变成了她后续的居住地点,那心态完全不同了。
福贵将她领至寝殿外间,指着一张铺着锦缎软枕的紫檀罗汉床,笑道:“孟典膳,今后您就歇在这儿。殿下就在里间,与您只有一墙之隔。若有殿下有任何动静,您就能第一时间听见。”
孟慕晴看着那张床。
床是好床,雕工精致,锦褥华贵,比她之前那个豪华单身公寓的床高了不知道多少个档次。
可这床的位置,也太要命了……
它正对着通往里间的帐幔,只要萧宸夜稍有点响动,她就得立刻从床上弹起来。
这哪里是床?
这分明是一个二十西小时待命的工位啊!
“殿下刚服了药,己经歇下了。”福贵低声嘱咐道,“您也早些安歇。记住,从今夜起,首到殿下痊愈,您不得擅自离开承乾殿半步。您的吃穿用度,杂家都会命人送来。”
福贵说完后,又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说“小姑娘,你的福气在后头呢”,然后便带着人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
偌大的寝殿,瞬间只剩下孟慕晴一个人。
西周静得可怕,她甚至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和里间那道帐幔后,隐约传来的、属于某个疯批的的呼吸声。
她手脚冰凉地在罗汉床上坐下,感觉自己像一只被扔进虎穴的兔子。
她绝望地闭上眼,对自己的人生彻底失去了希望。
【叮!恭喜您乔迁新居,从“汀兰苑豪华单身公寓”强制升级为“承乾殿总裁办公室陪护床位”。居住环境大幅提升,摸鱼自由度彻底清零。为了鼓励您继续在高压环境下进行咸鱼活动,咸鱼值+50!】
脑海里响起的系统提示音,是她此刻唯一的安慰。
孟慕晴叹了口气,倒在了那张奢华却冰冷的床上,用被子蒙住了自己的头。
算了,既来之,则安之。
只要不让她杀人放火,不扣她工钱,睡哪里不是睡呢?
也许……也许等疯批老板睡着了,她还能偷偷摸个鱼,打个盹儿……
对,摸鱼……打盹……
孟慕晴想着想着,竟慢慢有了睡意。
就在她彻底沉入梦乡时,里间那道帐幔之后,忽然传来一道沙哑的声音。
“水。”
孟慕晴把眼睛闭得死紧,在心里默念着:听不见,我睡着了,我什么都听不见。
这可是老板的私人休息时间,随便打扰是要被扣钱的!
【叮!检测到您在老板发出明确指令后,试图以“装睡”方式消极怠工,咸鱼的作死精神令人钦佩。咸鱼值+100。】
就在她为这笔“加班精神损失费”感到些许安慰时,里间那个恶魔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他的声音比方才更急促,也更冷。
“孟慕晴。”
他连名带姓地叫她了。
这是下达死亡通知书的前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