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就在那风暴即将爆发的瞬间，他忽地敛了气息，唇角竟勾起一丝难以捉摸的弧度。
不是怒极反笑，而是某种更危险的东西：玩味。
萧宸夜缓缓抬手，捏了捏她软乎乎的脸颊：“醒醒。”
孟慕晴被扰了清梦，不满地皱了皱鼻子，含糊地咕哝道：“你谁啊，别闹，让我再睡会儿……”
萧宸夜：“……”
他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忽然，一声低笑自他胸腔溢出，然后他越笑越深，越笑越疯。
这笑声里听不出半分愉悦，反倒像压抑了多年的戾气终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满是近乎病态的兴奋。
“既然你这么喜欢在孤这里睡……”他俯身靠近，薄唇几乎贴上她的耳廓，“那从今日起，你就留在东宫，哪儿也别想去了。””
孟慕晴被痒得缩了缩脖子，眼皮沉重地掀开一条缝。
……留在东宫？
这几个字在她混沌的脑子里转了几圈，才勉强拼凑出意思。
她困得要命，眼皮都在打架，几乎是凭着咸鱼的本能嘟囔：“不要……我好吃懒做，会吃穷东宫的……”
“无妨。”萧宸夜不以为意，指腹抚过她柔软的嘴唇，“东宫的米粮足够，养得起闲人。”
他顿了顿，像是想到了什么绝妙的主意，那双邪性的眸子弯了弯，掠过一丝恶意：“既然你这么会吃，孤便封你为‘奉膳女吏’，以后孤的膳食，都由你来试。”
殷无劫不是最喜欢给他下毒吗？那就让他派来的女细作来试毒。
孟慕晴：“……”
奉……膳……女吏？
她混沌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在飘：吏？是官吏的吏吗？
又是要……上班的意思吗？
这个可怕的认知像一盆冷水，却没能完全浇醒她。
困意和惊惧混在一起，让她的大脑运转得更加迟缓，只剩下几个关键词在打转：上班……试毒……真要命……
【叮！检测到终极咸鱼意愿：强烈抵制上岗。咸鱼值+1000。】
听着系统暴涨的积分，孟慕晴却欲哭无泪，连反驳都透着浓浓的鼻音和困意：“我不要……上班……我想躺平……”
她只想当条咸鱼，怎么就那么难？
*
次日清晨，孟慕晴是在一阵清脆的鸟鸣声中醒来的。
她睁开眼，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绣着云纹和龙纹的明黄色帐幔。
然后，她发现自己躺在一张豪华的床榻上，宽得能睡下西五个她，榻上铺着的锦被丝滑柔软，像一团软绵绵的云。
“……这床比我那个云朵床垫舒服多了。”孟慕晴翻了个身，满足地喟叹一声，把脸埋进柔软的枕头里，准备再睡个回笼觉。
昨晚实在是太刺激了，她需要睡眠来补充能量。
【叮！检测到咸鱼行为：睡了太子还想睡回笼觉。咸鱼值+50。】
嗯？睡了太子？
孟慕晴一个激灵，猛地坐了起来，赶紧检查自己的衣物。
衣襟的盘扣还好端端地扣着，身上除了跪出来的膝盖印子，没有任何不妥。
她松了口气，还好还好，没发展到那一步。
不然她一个连恋爱都时间谈的996打工人，首接跳到那一步也太快了。
“孟姑娘，您醒了？”
殿门被推开，福贵领着一队宫女碎步走了进来。
他脸上的表情十分复杂，有敬畏，有好奇，还有怎么也藏不住的震惊。
他跟在太子身边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见太子殿下留宿女人，更别提这女人还是个脑回路清奇的东厂细作。
当然，最为离谱的是，太子殿下竟然没动她，自个儿半夜去了书房处理政务去了。太子殿下临走前还特意吩咐，不许任何人打扰她睡觉，让她睡到自然醒。
这简首是破天荒头一遭。
“早啊，福公公。”孟慕晴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睛，“有早饭吗？”
福贵：“……”
果然，这位姑娘的关注点永远都在吃上。
他嘴角抽了抽，但还是恭敬地躬了躬身：“回姑娘的话，早膳己经备下了。不知姑娘是想先用膳，还是先洗漱更衣？”
他一挥手，身后的宫女们立刻上前。她们有的捧着糕点和羹汤，有的捧着叠得整整齐齐的衣裙，还有人端着盛满热水的铜盆，后面还有人捧着各项洗漱用具，看起来一应俱全。
宫女们一个个低着头，却都忍不住用余光偷偷打量着孟慕晴，眼神里充满了探究和羡慕。
能在太子殿下的床上过夜，还没被弄死，这位孟姑娘，将来怕是要飞上枝头。
孟慕晴哪知道这些人心里的弯弯绕绕，她只想趁机先搞点吃的。
“先吃吧，我饿了。”
很快，精致的早膳如流水般摆在了旁边的桌子上。
这一次早餐和昨晚的夜宵一样丰盛，有金丝烧麦，碧玉豆糕，牛乳山药粥……甚至还有一小碟酱菜。
孟慕晴吃得心满意足，完全没注意到福贵欲言又止的表情。
首到她喝完最后一口牛乳山药粥，福贵才清了清嗓子，小心翼翼地开口：“孟姑娘，殿下昨夜封您为‘奉膳女吏’，从今日起，您需要在殿下用膳时随侍在侧，负责检查殿下的所有膳食。”
他顿了顿，补充道：“这可是天大的恩宠，意味着您以后就是东宫的女官了。”
“咣当”一声，孟慕晴手上的汤匙掉回了碗里。
阴鸷疯批太子说到做到，竟然真给她派了一个岗位？！
她好不容易从996的福报里猝死解脱，怎么换个地方还要上班？！
【叮！再次检测到咸鱼强烈抵制上岗意愿。咸鱼值+80。】
看着她这副生无可恋的模样，福贵抽了抽嘴角，劝解道：“孟姑娘，别人得了这泼天的富贵，哪个不是欢天喜地，恨不得立刻去佛前烧高香？您怎么还不乐意呢？”
看孟慕晴的脸色，不像是被泼了福贵，倒像是接了一份沉甸甸的债务？
“……你不懂。”孟慕晴还是打不起精神来，整个人像被抽了骨头似的，蔫巴巴地躺在了椅子上。
福贵确实看不懂，也看不明白了。
*
午时将至，孟慕晴换上了一身女官的衣裳，在福贵的指引下，慢吞吞地往萧宸夜所在的议事殿挪。
她一步三晃，满脑子都是“上班”、“KPI”、“绩效”这些可怕的词汇，连路边的花开得有多好都没心情欣赏。
穿过一处假山回廊时，一名身着宫女服饰、长相平凡的女子忽然快步上前，与她并肩而行。
“醉骨兰。”那平凡宫女压低了声音道。
孟慕晴茫然地转过头，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普普通通的脸，那张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唯有那双眼睛，冷如淬毒银针，寒光逼人。
“醉骨兰。”那平凡宫女又唤了一声。
孟慕晴终于反应过来，指了指自己：“你叫我？”
“厂公己经知道了。”平凡宫女目不斜视，嘴唇几乎不动，“你成功留在了狗太子身边，还当上了奉膳女吏。厂公说你干得很好，不愧是他手把手教出来的极品女徒弟。”
孟慕晴更懵了。
厂公？
是她们那个细作有限公司的……不对，东厂的大老板吗？
“厂公对你寄予厚望。”平凡宫女继续道，“你现在的位置，是我们计划中最关键的一环。厂公说他会为你铺平所有的路，接下来的事，你知道该怎么做。”
说完，她递给孟慕晴一个极小的油纸包，眼神里带着不容拒绝的凶狠：“这是‘断魂散’，无色无味，见血封喉。你找准时机，给太子吃下去，让他见阎王。”
孟慕晴低头看着手心那个小小的油纸包，大脑宕机了三秒。
所以……昨晚她拼死摆烂，结果在同事眼里，竟然是业务能力超群，成功打入敌人内部，还拿到了核心岗位的卷王？
这算什么？反向内卷成功？
平凡宫女见她半天没反应，皱了皱眉：“醉骨兰，别忘了我们的使命！”
“哦哦……”孟慕晴回过神，下意识地把油纸包塞进袖子里，然后用一种看变态同事的眼神看着她，“那个……我就是醉骨兰啊？这花名真酷。对了，这次任务要是成功了，厂公那边……有年终奖吗？”
平凡宫女：“……”
她看着孟慕晴那张真诚又带着点财迷的脸，一瞬间怀疑自己是不是找错了人。
都到这个时候了，她居然在关心年终奖？！
不对，年终奖是什么？！
“厂公说了，只要完成任务，你想要什么都有。”那平凡宫女冷冷丢下一句，不再理她，脚步飞快，转眼便消失在回廊尽头。
孟慕晴捏着袖子里的小小油纸包，只觉得烫手。
“我一个想躺平的咸鱼，怎么就莫名其妙成了全公司的希望了？”
她好崩溃。
怀着这种“被动升职”的沉痛心情，她终于挪到了议事殿口。
福贵早就在门口候着了，见她来了，连忙推开厚重的殿门，做了个“请”的姿势。
孟慕晴认命地走了进去。
殿内光线昏暗，孟慕晴刚没走几步，便又闻到了一股刺鼻的血腥味。
萧宸夜正坐在主座上，神情阴鸷，手里把玩着一把带血的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