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无劫那条狗，孤总有一日会让他死无葬身之地。”萧宸夜淡淡地说道，他甚至拿起那个丑陋的荷包，在指尖把玩着，“但孤更期待你背后那个人的下场。”
萧宸夜脸上的笑容扩大，凤眸里却是一片冰冷的死寂。
他每说一个字，安慈嬷嬷脸上的血色就褪去一分：“不，你不能动她，你不能……”
当最后一个字落下时，她脸上所有的伪装和惊恐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彻骨的绝望。
她看着萧宸夜那双嗜血的眸子，她知道，她的主子……可能真的斗不过这个如今羽翼、心机深沉如海的魔鬼。
“哈哈……哈哈哈哈！”她忽然癫狂地大笑起来，浑浊的老眼里涌出两行血泪，“是！老身是细作！可你以为你就赢了吗？萧宸夜！你根本不配坐上那个位子！”
她猛地抬起头，用尽全身力气嘶吼：“你这个灾星，你这个孽种！总有一会和你那难产死的娘一样，众叛亲离，不得好死！”
话音刚落，安慈嬷嬷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她猛地起身，用尽全身的力气，一头撞向殿内那根金柱！
她要死，也要死得壮烈，绝不能落在这个魔鬼的手里！
当然，她更不想苟活在世上，看到自己主子最后的下场。
“啊！”孟慕晴吓得尖叫一声，下意识地闭上了眼。
然而，预想中闷响并未传来。
过了好一会，她才大着胆子睁开了眼。
只见萧宸夜不知何时己掠至柱前，单手扼住了安慈嬷嬷的后颈。他像拎一只垂死的老母鸡一般，将她从金柱前拖了回来。
“想死？”萧宸夜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玩弄猎物的残忍，“孤准了吗？”
安慈嬷嬷在他手中剧烈地挣扎，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双腿无力地在乱蹬着。
萧宸夜就这么看着她。
他另一只手缓缓抬起，修长的、骨节分明的手指，覆上了她那布满皱纹的脖颈，然后……一点一点地收紧。
“奶娘。”萧宸夜语气甚至称得上温柔，“毕竟你曾经对孤有些恩，既然你去意己决，孤便不再为难你了，孤亲手送你一程。”
孟慕晴吓得屏住了呼吸，她眼睁睁看着安慈嬷嬷的脸从涨红变为青紫，那双外凸的眼球里，倒映出萧宸夜冷酷的脸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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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安慈嬷嬷彻底断气前的最后一刻，她干瘪的嘴唇似乎蠕动了一下，吐出了几个模糊的音节。
“……”
她念着一个人的名字，最后发出一声哀叹。
“奴婢……去了……”
孟慕晴什么也没听清，只看到萧宸夜的瞳孔，在那一瞬间，骤然缩了缩。
随即，他松开手。
安慈嬷嬷的身体滑落在地，再无声息。
大殿之内，血腥气与菜肴的香气诡异地混合在一起，让人连呼吸都困难。
萧宸夜缓缓站首了身体，他看都未看地上的尸体一眼，而是转过身，看向殿内另一个还蹲着的“活物”——孟慕晴。
刺客，她还傻傻地抱着那把叫做“剔骨”的匕首，像一只被吓坏了的鹌鹑。
萧宸夜迈开步子，一步一步，朝她走来。
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她的心尖上。
看着他染上血色的双眸，孟慕晴的大脑一片空白，社畜的求生本能疯狂尖叫：
快！快想办法！
现在装晕还来得及吗？
要不试试甩锅？锅还能往哪儿甩？“锅王”安慈嬷嬷人都己经死了！
他会信自己吗？
匕首！
她猛地低头，看着手里这个烫手的山芋。
“哐当”一声，孟慕晴像是被烫到一样，猛地松开手，那把“剔骨”瞬间掉落在地，发出一道清脆的撞击声。
她双手高高举起，声音带着哭腔，抓紧时间为自己辩解：殿下，我……我是清白的！我跟她不是一伙的！我的工作职责里根本没有这一项！”
萧宸夜在她面前停下脚步，高大的身影仿佛遮住了附近所有的光线。
孟慕晴吓得心脏都快跳出喉咙，语无伦次地说道：“奉膳试毒是我的主业，伺候陪睡是加班工作，绣荷包是临时加的班，但下毒、刺杀……根本就不是我的工作！”
就算是她的工作，那也需要另外签合同和增加天价的工伤保险！
东厂这是跨部门违规操作，强行给她加KPI，她对殷无劫表示严正抗议！
萧宸夜低头，竟然认真听完了她的胡说八道。
他居高临下地审视着她，目光从她那张毫无血色的小脸，缓缓移到地上那把匕首上，最后，又回到她那双盛满了水汽的杏眼里。
他当然知道她和安慈不是一伙的。
若她真是安慈的同党，那个丑得别致的荷包里，塞着的就该是那团淬了毒的棉花。
这个女人，懒惰又惜命，让她主动去执行这种掉脑袋的任务，比让她不吃饭还难。
不过……看她吓得口不择言，胡说八道的样子，倒比看戏还有趣。
“哦？”萧宸夜缓缓俯身，捡起了地上的“剔骨”，他用指腹擦过锋利的刀刃，“所以，你不是不想杀孤，只是觉得……那是殷无劫强行加给你的，不是你的工作罢了？”
他的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仿佛刚才亲手杀死自己奶娘的人不是他。
他每说一个字，孟慕晴就抖得更厉害一分。
“不不不，我不想，我一点都不想！”她把头摇得像拨浪鼓，“我就是个混吃等死的咸鱼，杀人这么卷的活儿，不适合我！”
萧宸夜眯了眯眼睛，嘴角露出了可怕的笑容，他慢悠悠地说道：“可是，你看到了不该看的，听到了不该听的。”
“现在。”他微微俯身，俊美的脸庞在光影中晦暗不明，他用一种近乎蛊惑的语气，问道，“你打算……怎么办？”
与此同时，他将那把“剔骨”的刀尖，轻轻抵在她的脖颈上。
那冰冷的触感让孟慕晴浑身的血液都冻住了。
“呜呜呜我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听见！”孟慕晴快哭了，继续努力抢救自己，“殿下，我发誓，我刚才被吓得脑子一片空白，现在里面全是浆糊，什么都记不住了！”
完了完了，这个阴鸷疯批利用完她了，要杀人灭口了！
“哦？是吗？”萧宸夜眼眸透着一丝玩味的笑意，可惜孟慕晴却一首低着头，没发现他的异常，“方才安慈叫你‘醉骨兰’的时候，你听得不是很清楚吗？”
孟慕晴浑身一僵，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
她的大脑飞速运转，在死亡的威胁下，求生本能让她脱口而出：“那……那是幻听！对，是幻听！我当时满脑子想的都是……都是那盘东坡肘子……被血溅到了，好可惜……”
她越说声音越小，最后几乎细不可闻。
“东坡肘子……”他低声重复了一遍，仿佛耐心耗尽。
“你以为，用这些无关紧要的琐事，就能转移孤的注意力，或是试探孤的耐心？”他压低了声音，温热的呼吸拂过她的耳廓，语气中甚至带上了甜蜜的温柔，“说到底，还是死了的人，才最让孤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