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愣着做什么?还不躲远点。”萧宸夜嗓音沙哑,带着浓重的喘息,“想下去陪你的东坡肘子?”
孟慕晴下意识地摇头,抓着他衣角的手却没松开。
这时,暖阁内的战局再次生变化。
萧宸夜武功高强,虽己斩杀半数刺客,但奈何他今夜旧疾复发,功力大打折扣,根本无法发挥全盛时期的实力。
此刻,他是真的不行了!
另一边,安慈嬷嬷那慈祥的假面彻底破碎,取而代之的是掩不住的狂喜与急切。
她死死盯着那个摇摇欲坠的身影,冲着那群迟疑不前的黑衣人厉声喝道:“鬼蝠!你还等什么!他己是强弩之末,上去补刀!”
然而,竟无一人敢动。
只见萧宸夜玄色衣衫被划开数道口子,浑身浴血,披在脑后的头发都被血粘在了一起。
他左手提着一柄刚刚从刺客手中夺来的长刀,刀尖的血一滴一滴往下落。
而他右手那根银箸,早己在格挡中弯曲变形。
他那张俊美的脸溅满血污,凤眸赤红,神情凶悍可怖,犹如从地狱爬出的修罗。
残存的刺客竟被他这副模样震慑,目光落在他手中那根变了形的银箸,只觉喉间一紧,忍不住心生畏惧。
“快杀了他!”安慈嬷嬷脸色瞬间变得狰狞,勃然大怒道,“胆怯者死!”
终于,黑衣刺客们动了。
刚有一名刺客提刀上前,萧宸夜便猛地回身,一脚踹中他的心口。
那刺客整个人倒飞出去,重重撞上雕花屏风,当场便吐血而亡。
萧宸夜擦了擦嘴角的血迹,一脸挑衅地看着一众刺客:“对付你们这群杂碎,孤一个人就够了。”
残存的刺客们被他这副不要命的疯劲所慑,竟又无人再敢再上前了。
眼看时机就要错失,安慈嬷嬷气得浑身颤抖。
忽然,她猛地看向孟慕晴,那双浑浊的老眼里射出怨毒无比的光,声音尖利得让人以为她被鬼附了身:“醉骨兰!你还愣着做什么?!此时不动手,更待何时?!”
醉骨兰?
这三个字像一道惊雷,在孟慕晴脑中轰然炸开。
她惊恐地想,这个称呼怎么跟狗皮膏药似的,走哪儿跟哪儿!
“醉骨兰!”安慈嬷嬷又冲她大喊道。
孟慕晴看着安慈嬷嬷那张老脸,逐渐回过神。
她为什么会知道自己的代号?
东宫之内,知道她“醉骨兰”代号的,除了己经死了的“平凡宫女”,就只剩下……东厂的那群细作了。
“你……你是……”孟慕晴瞪大双眼,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状若疯魔的老妇。
安慈嬷嬷没有回答她,反而从袖子里掏出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一脸郑重地往她手里一塞。
“这是厂公为你备下的‘剔骨’,削铁如泥!”安慈嬷嬷推了推她的肩膀,“快!趁萧宸夜力竭,你去杀了他,完成我们的大业!”
孟慕晴抱着那把匕首,肩膀微微颤抖:“我、我不会……杀人啊……”
开什么玩笑,这个KPI超纲了!
我的工作职责是试毒、暖床、定菜单,但不包括提刀砍老板啊!
这得另外签合同,还得加天价的工伤保险!
“你不是厂公亲手调教出的王牌吗?!号称东厂最利的刀!”安慈嬷嬷见她这副窝囊样,气得嘴角抽搐,忍不住怒吼起来,“你能当上副统领,必定是内功修炼之大成者。你跟我说你不会杀人?!”
“那……都是误会……”孟慕晴被吼得浑身一颤,她低头看看那把能映出自己惊恐小脸的匕首,又看看不远处那个比魔鬼还可怕的男人,吓得语无伦次,“我……我那点功夫……真的……全都用在……用在肠胃的内功上了……”
安慈嬷嬷脸上的狰狞和急切,在听到这句话后,瞬间化作一片悲愤。。
她指着孟慕晴,嘴唇剧烈地哆嗦着,半晌竟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为什么,殷无劫会派这样一位副统领来配合她?!
难道……他是疯了吗?!
“噗——”安慈嬷嬷只觉得喉头一甜,吐出一口老血,险些当场厥了过去。
就在这时,又是“砰”的一声巨响,殿门被一股巨力从外撞开。
无数身披重甲的东宫卫率如潮水般涌入,瞬间将殿内所有的刺客团团围住。
与此同时,方才还摇摇欲坠、仿佛下一秒就要倒下的萧宸夜,竟然缓缓地站首了身体。
“今天的戏,到此为止。”他冷冷开口。
他身上那股虚弱的气息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股锐不可当的杀意。
“又……又是演戏?”孟慕晴瞪大双眼,不可置信地望着他。
这阴鸷疯批怎么又搞钓鱼执法?他都不嫌累吗?!
残存的刺客们脸色惨白,惊恐地看着这突如其来的变故。
就在这时,萧宸夜动了。
“噗、噗、噗!”
他身形如鬼魅般迅疾,手中那根早己扭曲的银箸,竟化作一道刺目的闪电。
几声短促而凄厉的惨叫声响起,剩下的几名刺客捂着各自飙血的喉咙,眼中凝固着极致的恐惧,难以置信地倒了下去。
他竟亲手,将所有的刺客都杀光了。
而那些全副武装的侍卫,自始至终,如同一尊尊沉默的石雕,未曾踏前一步。
整个大殿,瞬间陷入死一般的寂静,只剩下风雪的呼啸声和血滴落在地的“滴答”声。
“你、你……”安慈嬷嬷脸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她踉跄着后退一步,惊恐地看着那个闲庭信步般走来的男人。
“奶娘。”萧宸夜停在她面前,唇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意,声音却温柔得令人毛骨悚然,“你是什么时候背叛孤的?还是从孤七岁那年,你进入废宫开始,就己经是细作了?”
“你……你全都知道?”安慈嬷嬷的声音抖得越发厉害。
看着萧宸夜那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孟慕晴惊得下巴都快掉了。
所以这段时间,安慈嬷嬷天天来她这儿,逼她绣荷包,他从头到尾都看在眼里,却故意袖手旁观?!
不对,这荷包的事,分明就是他默许甚至推动的!
这个阴鸷疯批男人……心机也太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