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宸夜走了之后,次日大清早,安慈嬷嬷就上门来了。
“好孩子,你的荷包绣得如何了?”安慈嬷嬷拉着孟慕晴的手,一脸期待地问道。
盯着她颇有压力的眼神,孟慕晴立刻表忠心,生怕这位“项目经理”继续逼进度:“嬷嬷放心,我一定赶在月圆前把荷包绣好,为殿下分忧!”
闻言,安慈嬷嬷这才松了口气:“好好好,你可莫要再耽搁了。”
这个孟慕晴实在太能偷懒了,成日找理由拖延,一个荷包都绣了半个月了,要不是她每日都过来催,这荷包怕是能绣到明年去。
“对了。”安慈嬷嬷像是忽然想起什么,又一脸认真地追问,“上次老身给你的那团棉花,你可放进去了?那可是顶好的棉絮,只有配上它,这艾草的香气才能发挥到极致,让殿下睡得安稳。”
棉花?
什么棉花?
孟慕晴脑子一懵,她仔细回忆了许久,这才猛地想起,安慈嬷嬷某一次来的时候,顺手给过她一团棉花。
可她当时根本没在意,随手把那团棉花一扔,如今早不知被她丢到哪个角落去了!
看着安慈嬷嬷那双满是压迫感的眼睛,孟慕晴社畜的本能再次发挥了作用,她想也不想,便用力点头,熟练地开始绕圈子。
“这个嘛……我肯定放了……”她眼睛看向一边,越说越肯定,“嬷嬷您给我的东西我肯定安排妥当了,您放心!”
【叮!检测到您熟练运用东拉西扯技能,社畜本能己深入骨髓。咸鱼值+50。】
为了能尽快吃到烤羊腿,孟慕晴终究还是向KPI低了头,开始认真地绣起了荷包。
但咸鱼的屈服,是有底线的。
比如,她可以拿起针线,但针脚要走成什么样,那就是针自己的主意了;她也可以绣花,但绣出来的东西是鸳鸯还是小鸡,那就要看缘分了。
月圆之夜的前一晚,当孟慕晴终于完成这件旷世巨作时,连她自己都沉默了。
那是一个红色的荷包,形状看不出来是圆形还是方形,上面的针脚疏的部分可以跑马拉松,密的部分能逼死强迫症。
她本来想绣一对可爱的鸳鸯,结果绣出来两个脖子歪斜、斗鸡眼、嘴巴还裂到耳根的诡异生物,看着比她讲的鬼故事还惊悚。
更要命的是,这荷包里被塞满了艾草,鼓鼓囊囊的,手感也极其古怪。
“这哪是荷包,这分明是个解压捏捏乐啊。”孟慕晴捏了捏,那歪扭的针脚发出“哔哔”的声响,吓得她碰都不敢再碰了。
她严重怀疑萧宸夜只要稍微用点力,这玩意儿就能当场爆开,喷他一脸艾草沫沫。
【叮!恭喜您耗时半月,成功制作出“劣质解压荷包”x1,敷衍学己臻化境。咸鱼值+100。】
“管他呢,反正是一份心意,交了差就算完成任务。”
孟慕晴心安理得地将这个“解压捏捏乐”收好,准备明天去换她的酱黄瓜plus版白粥。
*
月圆之夜,天降大雪。
鹅毛般的雪片无声地覆盖了整个东宫,天地间一片苍茫。
孟慕晴裹着被子,正盘算着是继续睡时,福贵顶着一头风雪来了。
“福公公你来得正好,我的荷包己经绣完了,麻烦你帮我带给太子殿下。
孟慕晴麻溜地下床,准备去拿荷包,富贵却打断她道:“孟掌膳,快快收拾齐整,殿下在暖阁设了家宴,传您过去侍奉。”
家宴?还非要拉她过去陪酒?
孟慕晴在内心默默吐槽,这种鬼天气,那个疯批不缩在被窝里琢磨怎么杀人,怎么还有心思搞团建?
神经病啊,她最讨厌周末时搞团建了!
孟慕晴整个人都蔫了:“福公公,我位卑人轻,对东宫算是可有可无……我能不能不去?”
福贵却面露为难之色,叹了口气道:“孟掌膳,这……怕是不行。殿下特意交代了,您必须到场。”
“还点名了?”孟慕晴在心里哀嚎,这是什么人间疾苦,下雪天还要被老板拉去强制陪酒,连个拒绝的选项都没有。
见她一脸生无可恋,福贵凑近一步,用充满诱惑的语气说:“孟掌膳,膳房可是卯足了劲儿,备了一大桌子好菜。杂家看见桌子上有烤乳鸽、蟹粉狮子头,还有一整盘油光锃亮的东坡肘子……”
话还没说完,孟慕晴的眼睛“噌”地一下就亮了:“有东坡肘子、烤乳鸽,还有蟹粉狮子头!!!你没骗我?”
“哎哟,孟掌膳,我哪敢骗您呀。”福贵老实的笑容里透着奸猾。
“好好好,我马上收拾去。”孟慕晴感觉自己的灵魂都在欢呼。
她己经吃了快半个月白粥了,嘴巴里都快淡出一只鸟来了!
什么强制陪笑,什么疯批老板,在热气腾腾的肉菜面前,全都是浮云!
孟慕晴的口水差点流下来,立刻从床上弹起来,以最快的速度换好了衣服。
*
殿内烧着银霜炭,温暖如春,与室外的冰天雪地简首是两个世界。
但殿内的气氛,却比外面的风雪还要冷。
圆桌之上,菜肴精致,热气袅袅,却无人动筷。
萧宸夜只着一身家常的墨色锦袍,面无表情地坐在主位。
安慈嬷嬷坐在他下首,脸上挂着慈和的笑,正低声与他说话,但他似乎并未在听。
孟慕晴一进来,就被这诡异的氛围冻得打了个哆嗦。
她心想,能把“生日宴”过成“白事宴”,也只有萧宸夜有这个本事了。
“慕晴来了,快,到这边坐。”安慈嬷嬷亲热地朝她招手,让她坐在自己身边。
孟慕晴乖巧地坐下,眼角的余光却不住往桌上的菜瞟。
有烤乳鸽!有蟹粉狮子头!还有一整盘油光锃亮的东坡肘子!
她感觉自己的胃快成精了,疯狂地对着她发出兴奋的吼叫声。
“殿下,您还记得吗?您小时候最爱吃的,就是老身给您做的小葱拌豆腐。”安慈嬷嬷笑呵呵地说道,“那时在废宫,日子清苦,没什么油水。可您每次都吃得干干净净的,还说那是世上最香的滋味。如今苦尽甘来,看着您平平安安的,老身心里就比什么都甜。”
她说完后,孟慕晴这才注意到,桌上确实摆着一道小葱拌豆腐……她嫌弃地一皱眉。
开玩笑,有肉菜镇场子的宴席,那素菜有什么值得吃的?
萧宸夜眼皮都未抬一下,只发出一个疲惫的单音:“嗯。”
孟慕晴小心翼翼地看向他,发现他没有注意到自己。
她心思飞快地活络了起来,大佬们在叙旧,我这个小透明总不能干坐着吧?
对,不能干坐着,不然菜都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