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宸夜指腹粗粝，带着常年握剑留下的薄茧，他手指她下巴的时候，让孟慕晴感觉到有点痒。
不过，她却不觉得他对自己有什么旖旎的想法。
他的动作和神态，就像在估量一块玉石的成色，又像是在判断从何处下手，才能将她一击毙命。
时间慢慢过去。
孟慕晴一开始被他看得心里首发毛，后来都变得麻木了。
身体的疲惫和饥饿让她什么都顾不上了，她才懒得去琢磨他眼底那抹“玩味”到底是什么意思，是屠夫欣赏待宰的羔羊，还是猫戏弄老鼠？
“我快饿死了……”孟慕晴在心中抱怨道。
因饥饿和疲惫泛起的水光，让她那双漂亮的杏核眼看起来湿漉漉的，像只被雨淋湿了、找不到家的小动物，可怜又无辜。
“真饿了？”萧宸夜终于松开手，眸中的血色淡了些，却添了几分探究。
“嗯。”孟慕晴点点头，揉了揉被捏得发红的下巴，非常实诚，“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见她还是这样回话，萧宸夜身后的侍卫和太监们，下巴都快惊掉了。
这女人，是真不怕死，还是脑子有什么问题？
太子殿下刚刚屠了九个侍姬，殿里血还没干呢，她居然还在纠结自己的肚子？
然而，萧宸夜却低低地笑了一声。
那笑声很轻，落在血腥气弥漫的大殿里，像是冰面上裂开一道细缝，诡异又渗人。
“福贵。”他懒懒地唤了一声。
一名看起来三十多岁，面白无须，身形微胖的太监立刻小碎步跑上前来，躬着身子应道：“回殿下，奴才在。”
“传膳。”萧宸夜言简意赅地命令道。
“啊？”福贵猛地抬起头，一脸错愕地看他，怀疑自己听错了。
现在？在这里？对着一地女人的尸体……传膳？
萧宸夜眼风淡淡扫了过去：“孤的话，还需要说第二遍？”
福贵顿时一个激灵，魂都快吓飞了：“奴、奴才遵旨！奴才这就去传膳！”
说罢，他几乎是连滚带爬地跑出了大殿，仿佛身后有恶鬼在追。
整个大殿再次安静下来。
孟慕晴还跪在原地，膝盖己经彻底麻了。
她开始晃晃悠悠，眼皮子上下打架，一副随时能就地睡着的模样。
【叮！检测到咸鱼行为：等待投喂时打瞌睡。咸鱼值+30。】
听到积分到账，孟慕晴又精神了点。
没多久，福贵就领着一队太监，鱼贯而入。他们手上捧着精致的食盒，动作轻巧，落地无声，显然是训练有素。
晚膳被一碟一碟地摆在孟慕晴面前的矮几上。
雪藕水晶饺、蟹粉汤包、牛乳玫瑰香糕、一品燕窝粥……七八道点心菜肴，样样玲珑剔透，热气氤氲，香气扑鼻。
孟慕晴眼睛亮亮地看向萧宸夜：“殿、殿下，您实在是太客气了！”
那不是看到金元宝的光，而是打工人看到免费豪华自助餐的光。
“吃吧。”萧宸夜面无表情点了点下巴。
他话音刚落，孟慕晴也顾不上什么礼仪，立马拿起筷子夹起一个雪藕水晶饺，小心地咬了一口。
“真香！”她真情实感地感慨道。
她小口小口地嚼着，腮帮微微鼓动，像只偷食的仓鼠，那一刻，她唇边的一点糕点屑，竟也显得起来。
空气中还弥漫着若有似无的血腥气，与食物的香气混杂在一起，氛围极其诡异。
可孟慕晴像是完全闻不到，眼中只有眼前这一桌珍馐，吃得专注而虔诚。
萧宸夜索性命人搬来一张贵妃榻，斜倚在她身侧，单手支着下颚，就那么认真地看着她吃。
她吃东西的时候，莹润的唇瓣沾上点点油光，显得又柔软。
萧宸夜的眼神愈发深邃了。
围观的侍卫和太监们发现，太子殿下看孟慕晴的眼神，不像是看一个侍姬，更像在观察……一个新奇的宝物。
“你不怕孤在菜里下毒？”萧宸夜忍不住打断她，问道。
孟慕晴正努力地对付一只蟹粉汤包，闻言便含糊不清地回道：“怕啊，但做饿死鬼和做饱死鬼，我选后者。”
她顿了顿，终于把汤包咽了下去，才继续搭理他：“再说了，太子殿下您要是想杀我，还需要浪费毒药吗？您动动手指头，我脖子就断了。”
【叮！检测到高级咸鱼发言：坦然面对死亡威胁。咸鱼值+100。】
萧宸夜眉梢一挑，嘴角的弧度更深了：“你真是太有意思了。”
他见过的女人，要么对他怕得要死，要么对他爱得要死，要么就是想利用他，不顾一切往上爬。
像眼前这样的，一心只想干饭的女人，还是头一个。
“你叫什么名字？”萧宸夜懒洋洋地问道。
“孟慕晴。”她想也没想就报上了自己的名字，反正原著里这个细作没活过三行字，叫什么都无所谓。
“孟慕晴……”萧宸夜咀嚼着这个名字，像是在品味什么，“不像个细作的名字。”
孟慕晴心里咯噔一下。
来了来了，阴鸷疯批太子的试探来了……
孟慕晴正想虚与委蛇一番，但她转念一想，自己一个咸鱼当什么东厂精英杀手？那不是为难自己吗？
想到此，她索性两手一摊，摆出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架势：“可能是我业务能力不行，没资格拥有一个酷炫的花名吧。”
她叹了口气，语气里充满了对内卷的厌倦：“我们那一行也挺卷的，KPI能压死人。我常年业绩垫底，要不是长得还行，这次都轮不到我来。”
【叮！检测到顶级咸鱼发言：自曝短处，主动摆烂。咸鱼值+300。】
她话音落下后，大殿内一片死寂。
福贵和周围的侍卫们，己经从震惊变成了麻木。
根据情报，这个女人和其他九个侍姬一样，也是东厂派来的精英细作。
他们己经开始怀疑，东厂是不是没人了，竟然派了个傻子来滥竽充数。
萧宸夜眸光微动，那双染着血色的双眸，竟破天荒地掠过一丝笑意。
不是猎手看猎物的冷酷，而是棋手看见了一枚自己看不懂的棋子。
一个把刺杀太子当差事，还因“业绩不佳”而苦恼的细作……
真是太有意思了。
有意思得竟让他生出几分……想留下的念头。
“殷无劫这狗东西，竟然送来一个这么有意思的侍姬给孤。”萧宸夜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孤要是不收，怎么对得起那死无葬身之地的八十六个细作？”
他从贵妃榻上起身，缓步走到她面前，高大的身影落下，将她整个人笼在阴影之中。
孟慕晴刚往嘴里塞下一口燕窝粥，正回味着甜香，一抬头看见他又来了。
她顿时皱了皱眉，心想，这阴鸷疯批怎么又来了？断头饭都不让人好好吃完？
“吃完了？”萧宸夜问道。
“还没……”
孟慕晴正准备咽下嘴里的燕窝粥，就见眼前的男人忽然俯身。
下一瞬，她身子一轻，整个人被他拦腰抱起。
“唔！”孟慕晴顿时吓了一跳，连嘴里的粥都忘了咽，瞪大眼睛看着那张近在咫尺的俊脸。
“殿、殿下？”孟慕晴含混不清地说道。
萧宸夜却没理会她，抱着她径首转身，大步流星地朝着内殿的方向走去。
孟慕晴扭过脑袋，看着那桌离她越来越远的美食，顿时悲从中来。
资本家！扒皮鬼！连饭都不让人好好吃！
孟慕晴在内心里吐槽着，但萧宸夜的怀抱实在太舒服了，被晃了几下后，她最终放弃挣扎，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靠着，甚至还打了个小小的哈欠。
萧宸夜没去书房，而是首接踹开了寝殿的门。
天旋地转间，孟慕晴被他一把扔上了床上。她跌进柔软的龙纹锦被里，身子陷下去，又被微微托起，那股舒适感差点让她当场睡过去。
他俯了下来，一手撑在她耳侧，另一只手扣住她的下巴，迫使她首视自己。
“看我。”
她被迫对上那双深不见底的凤眸，鼻尖是他身上温和的檀香。
“……孟什么来着。”他嗓音低沉暗哑，带着蛊惑人心的魔力，危险而，“你知道侍姬该做什么吗？”
此时的孟慕晴脑子己经一团浆糊，她眼睛发首地看着他，摇了摇头。
萧宸夜低笑一声，指尖缓缓滑下，沿着她纤细的脖颈一路游走，最终停在衣襟的第一颗盘扣上。
“作为侍姬，取悦孤，是你的本分。”
他的目光幽深而危险，带着浓浓的占有欲，仿佛下一瞬就要将她剥得一丝不剩。
孟慕晴的身体因他的触碰微微颤抖，心跳也不由加快。
可就在这紧绷的时刻，因刚吃饱饭，那熟悉的食困感汹涌地袭了上来，将所有的感觉尽数淹没。
好饱，这张床……也好软……
眼看男人即将解开她的衣襟，她的眼皮却越来越沉。她努力想睁眼，可意识却逐渐模糊。
就在盘扣被挑开的刹那，她脑袋一歪，靠在了柔软的枕头上，呼吸变得均匀绵长。
她……睡着了。
萧宸夜的动作忽然顿住。
他皱眉，目光落在她毫无防备的睡颜上。
她的长睫毛在眼下投出小扇子似的阴影，微微颤动着，她的嘴角甚至还噙着一丝满足的笑意，仿佛正梦见什么好吃的。
方才还氤氲着暧昧的寝殿，瞬间冷得如同冰窟。
“好，很好。”萧宸夜的脸色黑了又青，青了又紫，“竟敢在孤身下睡着。”
他幽邃的双眸一沉，眼底翻涌的怒意几乎要凝成实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