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慕晴晕头转向地从太子书房里出来,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活着真好。
但这份劫后余生的庆幸,在她回到汀兰苑,面对着一碗纯洁的白粥时,瞬间烟消云散。
她回过神来了。
刚刚那个阴鸷疯批说……要她取悦他?
怎么取悦?
难道……
她的脑海里瞬间闪过无数少儿不宜的画面……
“不行!”她猛地摇了摇头,把脑子里那些废料思想甩出去,嘴里还念念有词,“开什么玩笑!给那个阴鸷疯批侍寝?怕不是刚洗干净躺上去,就要被他活活掐死在床上!”
她只是个想混吃等死的咸鱼,不是上赶着去投胎的冤魂。
【叮!检测到宿主面临终极职场PUA,请自行探索解决方案。咸鱼值+100。】
“系统,你这跟没说有什么区别?”孟慕晴在脑子里哀嚎,“商城里有没有《疯批老板情绪安抚指南》或者《变态上司生存手册》卖啊?”
【叮!系统商城暂未收录相关产品。建议您发挥主观能动性,积极躺平,静待转机。】
“等个屁的转机!”孟慕晴饿得两眼发昏,在屋子里走来走去,“三天!三天之后要是还想不出办法,我就得一辈子喝白粥了!这比让我死还难受啊啊啊啊!”
饥饿是第一生产力,也是压垮咸鱼的最后一根稻草。
孟慕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用她那为数不多的社畜脑细胞,开始分析这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萧宸夜那种人,金银珠宝、绝色美女,什么没见过?寻常的讨好方式在他眼里,恐怕跟苍蝇嗡嗡叫没什么两样。”她一边踱步一边自言自语。
“这个大反派他到底喜欢什么?”她掰着手指头,开始复盘自己和这位疯批老板的每一次交锋。
他喜欢看人出糗,喜欢看人害怕,喜欢看人挣扎,尤其喜欢看她不按常理出牌的样子。
无论是她讨要夜宵,还是突然睡着,甚至是跟他讨价还价要加班费……
每一次,他虽然都表现得想杀人,但眼底深处那种看戏似的玩味,却是藏不住的。
“所以,取悦他的本质,不是让他高兴,而是让他觉得有意思?”孟慕晴猛地一脑袋,“这个KPI的考核标准,不是服务态度,而是……创意和新鲜感?
如果这么理解的话,那路子可就宽了!
“我懂了!”孟慕晴的眼睛蓦地亮了,“我一个来自二十一世纪的现代灵魂,脑子里稀奇古怪的东西多了去了!随便拿出来一个,都够这个古代土味疯批研究半天的!”
*
第二天,孟慕晴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主动求见了萧宸夜。
她被福贵领进书房时,萧宸夜正在练字。
他没穿那身繁复的太子朝服,只着一袭玄色宽袖长袍,墨发用一根玉簪松松地束着,少了平日里的杀伐之气,多了几分文人雅士的清冷。
可孟慕晴知道,这都是假象。
这人骨子里,就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鬼。
“想好了?”萧宸夜并未抬头,笔尖在宣纸上游走,力透纸背。
“回殿下,我……想到了取悦您的方法。”孟慕晴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颤抖。
“说。”萧宸夜头都没抬。
孟慕晴弱弱地说:“我……想给殿下讲个故事解闷。”
她话音刚落,萧宸夜握着笔的手微微一顿。
他终于抬起头,那双深邃的凤眸里,带着显而易见的意外。
“讲故事?”
他设想过她可能会笨拙地模仿那些宫妃来引诱他,或是哭哭啼啼地求饶,却唯独没想到,她会提出这么一个……清汤寡水的提议。
“什么故事,能取悦得了孤?”他放下笔,好整以暇地靠回椅背,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是殷无劫被开膛破肚丢进菜市口,还是他被野狗分食的故事?”
孟慕晴:“……”
她不会讲这么血腥残暴的故事好吗!
“咳咳,我要讲的是一个……我家乡流传的,关于‘镜子’的故事。”孟慕晴故意声音放得很轻,刻意营造出一种恐怖又神秘的氛围。
她决定了,就讲那个经典的恐怖故事——《镜子里的陌生人》。
“准了。”萧宸夜饶有兴致地看着她,“开始吧。若是讲得无趣,无法取悦孤,你知道后果。”
孟慕晴心头一紧,清了清嗓子,开始用她当年给甲方做PPT提案的劲头,绘声绘色地讲了起来。
“传说,在很久以前,有一个爱美的姑娘,最爱在夜深人静时对镜梳妆……”
书房里很安静,只有她清悦的声音和窗外偶尔传来的风声。
然而,萧宸夜却并没有认真听故事。
他看着她因紧张而颤动的长睫,看着她正在说话的嘴唇……
他突然发现,她的唇色因连日的清粥寡水而显得有些淡,像一朵初春时含苞待放的杏花。
她讲的故事无聊透顶,但这只在他面前努力求生的小兔子,却十分有趣。
“……她梳啊梳,梳了很久很久,首到蜡烛的光变得昏暗,外面的风声也停了。就在这时,她忽然从镜子里看到,她身后……不知何时,多了一个人……”
孟慕晴刻意在这里停顿了一下,她抬起眼,悄悄观察萧宸夜的反应。
只见他身体前倾,那双幽深的凤眸正紧紧地锁着她,里面不仅没有她想象中的恐惧,反而闪烁着一种近乎贪婪的、兴奋的光,仿佛要将她生吞活剥。
很明显,他完全没有被吓到。
孟慕晴嘴角抽了抽,随即反应过来,这个男人比鬼可怕多了。
她宁愿碰见故事里的鬼,都不想碰见他。
她真是脑抽了,竟然对着一个比鬼还恐怖的男人讲鬼故事……
“……镜子里的那个人……对她笑了笑,然后……伸出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轻声对她说……”
孟慕晴深吸一口气,努力用尽全力营造出最后一丝恐怖氛围:“‘你梳得真好看,不如……把你的身体,借给我用用?’”
故事讲完了。
书房里,一时鸦雀无声。
孟慕晴紧张地攥紧拳头,等待着最后的审判。
萧宸夜站起身,一步步朝她走来,高大的身影将她完全笼罩。
他走到她面前,低头审视着她,忽然轻笑一声,打破了沉寂。
“完了?”
孟慕晴被他看得头皮发麻,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不等她想到该说什么,他的声音骤然变冷:“就凭这种三岁孩童听了都会打哈欠的故事,也想取悦孤?”
他俯下身,冰冷的手指捏住了她的下巴,逼迫她抬起那张惊恐的小脸。
他的目光在她的脸上肆无忌惮地流连,从她惊惶的眼,到她那张完全而失了血色的唇。
“不过。”他压低了声音,温热的呼吸刮在她的眼皮上,“看你讲故事时,这双眼睛里露出来的惊惧,倒比故事里的鬼怪有趣多了。”
闻言,孟慕晴的瞳孔骤然紧缩,她就知道,这个阴鸷疯批没那么容易对付。
是她失策了。
“来,孤来给你讲两个故事。”萧宸夜忽然勾起嘴角,语气平淡得像在闲聊,“与殷无劫派来的刺客有关。”
他顿了顿,似乎在回味:“有一名刺客被活捉后,孤先是命人挖去了他的双眼,割掉了他的舌头。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最后在牢里活活疯了。”
“还有一名刺客被处以凌迟之刑,他身上的每一块血肉都被仔细片下,最后喂了城外的野狗。听说那狗吃了人肉,夜夜哀嚎,连附近的土地都染上了血腥气。”
听完他讲的故事,孟慕晴整个人都被吓傻了,感觉自己胃里没消化的白粥都在翻涌。
她刚刚讲的只是一个虚构的故事,可萧宸夜嘴里吐出的每一个字,都带着浓重的血腥味,让她毫不怀疑其真实性。
太恐怖了,她真的快被吓死了。
孟慕晴呼吸都变得急促了。
看着她眼中恐惧不断扩大,萧宸夜嘴角的笑容越发大了,那正是他想看到的神情。
“你还剩一天时间。”他用指腹轻轻擦过她的嘴角,让孟慕晴嘴唇都哆嗦了起来,“明天,孤希望能看到比这张惊恐的脸更有趣的东西。否则,你就喝一辈子白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