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苏奉仪被拖出去乱棍打死后,整个东宫都安静了。
先前那些对孟慕晴嫉妒、鄙夷、好奇的目光,尽数化作了畏惧与躲闪。
她走在路上,宫人们远远望见她,就像老鼠见了猫一般,转身便溜之大吉。
朝霞阁那几位幸存的奉仪,更是连院门都不敢出,生怕再遇上她这位灾星。
没人来找茬,孟慕晴乐得清闲,结结实实过了几天神仙日子。
她每天睡到日上三竿才起,醒来就去吃热腾腾的早饭,吃饱了后又躺在院子里晒太阳,琢磨着晚饭是吃十分饱还是十二分饱。
“截至目前为止,我己经有8620点咸鱼值了……”她盯着系统面板,越数越开心,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也就是说我己经有8620两银子了!这么多钱,在古代都能买座小宅子了!”
己经财务自由的社畜是不会再想打工的,孟慕晴感觉自己己经快变成一条风干的咸鱼了。
日子过得太舒坦,她险些忘了自己还是个背着KPI的双面卧底。
*
这日,萧宸夜在书房批阅堆积如山的公务,朱笔勾画间,便是朝堂上的一场腥风血雨。
他放下笔,揉了揉眉心,视线不经意地,落在了那方被他随手拿来镇纸的羊脂玉佩上。
这块羊脂玉佩是内务府新贡的,质地温润,却远不及那日在他掌心挣扎的那截玉腕来得光滑。
“那个女人在做什么?”他头也不抬地问。
福贵正小心翼翼地研着墨,闻言瞬间福至心灵,连忙回道:“回殿下,孟姑娘这几日都在汀兰苑歇着,每日吃得香、睡得好,除了……除了昨日跟膳房要了一只烤羊腿当夜宵,再没别的动静了。”
“烤羊腿?”萧宸夜挑了挑眉,脑海里竟浮现出她抱着羊腿大快朵颐的模样。
他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一抹弧度,“孤在这殚精竭虑,她倒是会享福。”
此言一出,福贵就知道,孟慕晴要倒霉了。
“她前几日问孤要奖金……”萧宸夜眯了眯眼,想起那日在朝霞阁外,她掰着手指头,一本正经跟他算钱的样子。
他的嘴角缓缓勾起。
奖金是没有的,新的任务,倒是不妨给她安排上。
*
午后,孟慕晴正抱着一碟芸豆卷,盘算着自己的钱能买多大的宅子,这时候,门外突然传来一道脚步声。
“孟姑娘可在?”一道温和苍老的女声响起。
孟慕晴回过头,只见一位头发花白、面容慈祥的老嬷嬷站在门口,手里还提着一个食盒。
她穿着一身浆洗得发白的灰色宫装,虽然脸上布满褶皱,但那双眼睛却很亮,看人的时候带着一股暖意。
“老身安慈,是宫里的旧人了。”老嬷嬷对她笑盈盈地行了一礼,“老身听闻姑娘爱吃甜食,便自作主张,带了些新出炉的牛乳饼来。”
一听有吃的,孟慕晴眼睛都亮了,连忙请她进屋。
安慈打开食盒,露出里面的几样小点心来。分别是牛乳饼、杏仁酥、鲜花饼,还有一小碗冰镇的酸梅汤。
“吃吧。”安慈将食盒推到她面前。
“谢谢!”孟慕晴道了声谢后,便拿起一块牛乳饼往嘴里塞。
安慈看着她清丽却又不失娇艳的脸蛋,满意地点了点头:“姑娘这般颜色,难怪殿下会动心。”
孟慕晴嘴里塞着饼,含糊地应着。
安慈嬷嬷却忽然压低了声音,凑到她耳边,神神秘秘地说道:“姑娘,光有颜色是不够的,男人嘛,尤其是殿下那样的男人,更得懂得如何侍奉。老身今日前来,便是特地来教导你们这男女之事的……”
孟慕晴吃的动作一顿,差点被嘴里的饼噎住。
她惊愕地看着安慈嬷嬷,这位慈眉善目的老人家竟然是来指导那种事的?
难道她是萧宸夜派来的?那疯批怎么越来越变态了?!
“咳咳咳!”孟慕晴剧烈地咳嗽起来,感觉自己快被牛乳饼也呛死了。
“姑娘脸皮这么薄,想必也是刚开窍吧?”安慈以为她害羞,笑得愈发和蔼,“但有些事,该主动时就得主动。男人白天里再威风,到了晚上,还不是喜欢那温顺解意、柔情似水的人儿?你得让他离不开你……”
安慈嬷嬷越说越起劲,言语间充满了过来人的“智慧”,听得孟慕晴脸颊滚烫,从脖子红到了耳根。
她手里那块牛乳饼都不知道是该吃还是该放下了。
这哪里是来送点心的,分明是来噎死她的!
就在孟慕晴手足无措,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的时候,院外突然传来福贵那标志性的高亮嗓音,简首如闻天籁。
“孟姑娘,大喜,大喜啊!”
福贵领着几个小太监,满面春风地进了院子。他看到安慈嬷嬷,先是恭敬地点了点头,随即看向孟慕晴。
紧接着,他一甩拂尘,高声唱喏:“太子殿下有令:奉膳女吏孟氏,聪慧勤勉,侍奉得力,特擢升为正九品‘掌膳’,负责制定太子食谱。为勉其劳,另赐银一百两,即日生效!”
说完,他将一个乌木腰牌和一袋银子递到孟慕晴面前,那态度比对他亲爹还要恭敬三分。
孟慕晴呆呆地接过那块腰牌和沉甸甸的银子,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
掌膳?负责制定太子食谱?
这不就意味着,她以后要天天跟萧宸夜那个大魔王打交道了?
她咸鱼的清闲日子彻底到头了!
嘤嘤嘤!孟慕晴耷拉着脑袋,整个人都蔫了,感觉手里的银子仿佛有千斤重,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安慈嬷嬷见她这副模样,只当她是喜不自胜,连忙上前扶住她,笑得合不拢嘴:“孟掌膳,快谢恩呐!你看,殿下将膳食这等要紧事都交给了你,可见对你的倚重。往后你更要用心,把殿下从里到外都伺候舒坦了,那才是你的本事!”
福贵也笑着附和:“安嬷嬷说的是,孟掌膳日后便是殿下跟前最贴心的人了。”
安慈嬷嬷拍了拍孟慕晴的手,又凑到她耳边,声音压得更低了:“这食补啊,也是一门大学问。什么时候该温补,什么时候该下猛药,都得看时机。你把殿下的身子调理好了,他年轻气盛,自然夜夜都离不开你……”
孟慕晴听得头皮发麻,感觉自己再待下去就要原地爆炸了。
她猛地抬起头,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这安慈嬷嬷干脆改姓黄得了!
“多谢殿下隆恩!也多谢安慈嬷嬷和福公公提点!”她深吸一口气,故作干劲十足地说道,“事不宜迟,我得赶紧去为殿下拟定新的食谱了,万万不能耽误了殿下的正事!”
见她如此“上心”,福贵和安慈对视一眼,都露出了然又欣慰的笑容。
“孟掌膳果然聪慧勤勉,殿下没有看错人。”福贵笑道,“那我们便不打扰了。”
安慈也满意地点点头:“好孩子,用心做吧,你的前程不可限量啊。”
二人心满意足地走了。
首到房门关上,孟慕晴才长长地、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整个人像被抽了骨头似的瘫在了椅子上。
她看着手里的腰牌和银子,欲哭无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