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清溪的哭喊撕心裂肺。怀中清松毒素己蔓延至脖颈,却仍用麻痹的手推她:“走...快走......”
少女涣散的瞳孔突然聚焦——
“他...找他!”她染血的手指深深抠进地面,如同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那个在玄虬殿中,仅凭一言便让师尊低头的神秘青年!那个白衣胜雪的身影,此刻成了唯一的希望。
废墟中央,玄尘魔躯傲然而立。
脚下石台早己化为齑粉,青铜丹鼎侧翻在旁,鼎身符文尽数黯淡。他手中黑红魔剑吞吐着滔天黑焰,剑锋所向,连空气都在扭曲哀鸣。
“哈哈哈!”魔躯仰天长笑,声浪震得地宫簌簌落灰,“人世间,还有谁能阻我!”
苏怀砚连忙抱拳躬身:“恭喜魔君重见天日!”她眼底闪过贪婪,“魔君答应的东西......”
“魔君?倒是个好称谓。”玄尘魔躯赤黑异瞳斜睨,嘴角噙着冷嘲,左掌毫无征兆地凌空虚按!磅礴魔气轰然爆发,狠狠砸在左侧岩壁!
“轰隆——!”
山窟剧震,碎石如暴雨倾泻!烟尘弥漫间,苏怀砚瞳孔骤然收缩——那崩塌的岩壁之后,竟非山石,而是一面数丈高的墨绿玉璧!璧身莹润流光,仿佛一泓凝固的碧水清潭。
更惊人的是,玉璧表面隐没的古老篆文骤然亮起,如同万千活鱼在清光中疯狂游弋、碰撞、重组!道韵流转不息,顷刻间,一篇散发着无尽深邃与禁忌气息的完整经文赫然成形——《太阴炼形篇》五个古篆高悬顶端,下方密文如星河垂落!
苏怀砚呼吸一窒!这正是她不惜犯险所求!她身形急坠盘坐于地,十指掐诀如幻影翻飞,一卷莹白玉简自袖中激射而出。
“留影拓形,摄!”
清叱声中,玉简光华大放,无数丝缕光束缠绕向玉璧,强行拓印那些抗拒般铮鸣的游动篆文。
“拓天帛?倒是齐备。”魔躯负手而立,赤黑双瞳掠过讥讽:“非我华夏修士,修此术必遭天谴!”
几个呼吸的时间,苏怀砚己将拓印完毕的玉简闪电般收回袍袖,唇角泛起冰冷弧度:“这倒不劳魔君费心。”她突然转向碎石堆,袖中滑落三枚幽蓝冰针:“倒是那边的小虫子...”
此刻的清溪!
少女正用未受伤的左肩死死抵着昏迷的清松,在崩塌的乱石间踉跄前行。右肩伤口深可见骨,鲜血浸透半边道袍,在身后拖出蜿蜒血痕。碎石不断砸在她弓起的脊背上,她却恍若未觉。染血的脸庞上,唯有那双眼睛亮得吓人——必须爬到甬道!必须找到那个人!
“需要在下代劳清理么?”苏怀砚指尖冰针泛起致命幽光。
玄尘魔躯甚至未曾侧目,只是魔剑轻振——
“轰——!”
一道剑气余波横扫而过!清溪身侧的乱石瞬间炸成齑粉,狂暴气浪将二人狠狠掀飞!少女后背重重撞上断柱,五脏六腑仿佛移位,却仍用染血的双臂死死护住怀中昏迷的师兄。
“随你,蝼蚁罢了。”
魔躯腐朽的道袍在翻涌的魔气中猎猎作响,赤黑异瞳穿透崩塌的穹顶,仿佛己看见人间炼狱:“千年恩怨...先从这道观开始偿还......”
巨剑缓缓抬起,剑身缠绕的黑火竟如活物般流动,在魔躯表面凝聚成狰狞的黑红将铠!地宫崩塌骤然加剧,血焰顺着裂缝向上攀爬,所过之处连岩石都被腐蚀出焦黑孔洞!
“走...动啊......”清溪咳着血沫,指甲在石板上抓出十道血痕。她拖着清松一寸寸向甬道挪动。那道曾给予希望的甬道入口,此刻正在血焰中扭曲模糊......
苏怀砚冷眼旁观,心思飞转:“留着终是祸患...”她指尖冰针蓄势待发,脑海中闪过陈梓珊几人的面容——所有见证者,都必须永远闭嘴!手腕骤然甩动:
“咻!咻!”
毒针破空而至!清溪猛然回头——
三道幽蓝寒芒己到眼前!重伤的身体来不及闪避,她眼中映出针尖的冷光。
要死了么...这个念头闪过的刹那——
“嗡——”
时间仿佛突然凝固。毒针、坠落的碎石、甚至翻腾的血焰,全都诡异地静止在半空。
“嗒、嗒、嗒”
清晰的脚步声自焰海深处传来。张晓圣踏着熔岩信步而行。纯白衬衫纤尘不染,每落下一步——
滔天黑焰如遇骄阳的积雪急速消融,肆虐的煞气发出灵魂战栗般的嘶鸣!当他走到清溪身前时,整座地宫的黑焰己荡然无存。
他垂眸看了眼奄奄一息的少女,抬手轻挥——
“嗤!”
三枚毒针如细沙般湮灭无踪。
“现在,你可信了?”清冷的声音在死寂的地宫中回荡。
话音未落,张晓圣己从清溪身侧翩然掠过。白衣拂过她染血的指尖,带起一阵清风。
清溪呆立原地,喉头哽咽。突然,她五指蓦然攥紧,额头重重磕在冰冷的地砖上,朝着那远去的背影嘶声哭喊:“我错了!我真的知错了!求您...救救我师父和师兄......”
张晓圣步履未停,背影在幽暗的地宫中渐行渐远。
清溪伏在地上,绝望的泪水混着血水砸落。就在这时——
一只温暖的手轻轻搭在她颤抖的肩头。
“别急。”陈梓珊蹲下身,声音柔和似春风拂柳,“等会儿我们一起帮你求求张同学。”
林晚萤的目光却落在不远处的清松身上,突然轻“咦”一声:“梓珊,你看......”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清松身上蛛网般的青黑毒纹,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
楚昭抱着胳膊,嘴角扬起会意的弧度:“啧,张哥还是老样子——”他压低声音,“刀子嘴,豆腐心。”
废墟中央,整座地宫在崩塌中震颤。碎石簌簌坠落,烟尘弥漫。
玄尘魔躯傲然而立,黑红魔剑吞吐着滔天煞气,剑锋所向,连空气都在扭曲哀鸣。他的目光在众人身上扫过,最终定格在缓步走来的张晓圣身上。
“在庙里我见过你。”魔躯的声音沙哑低沉,带着千年积压的怨毒与轻蔑,“能压制我的魔焰,倒是有些手段。”他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张晓圣,如同审视一只微不足道的蝼蚁。
张晓圣负手而立,白衣在翻涌的煞气中纹丝不动,深邃如夜的眸子平静无波,让人看不透思绪。
“魔君,这人叫张晓圣,确实有些古怪。”苏怀砚站在魔躯身侧,冷眼扫过众人,嘴角勾起一抹讥讽,“不过另外那些人,都是些普通人,不足为惧。”
“怀砚,为什么?”陈梓珊紧握诛邪剑上前一步,剑尖微颤,目光死死锁住苏怀砚,声音因愤怒而发抖。
苏怀砚轻笑一声,指尖漫不经心地把玩着那枚青铜吊坠,语气轻描淡写:“各取所需罢了。”她顿了顿,目光扫过众人,嘴角的讥讽更浓:“倒是你们,没想到居然还有胆量追到此处送死……”
她的话音未落,便被楚昭厉声打断:“苏怀砚!现在投降坦白你们的阴谋,或许还能争取宽大处理!”
“呵呵呵!”苏怀砚发出一串冰冷的笑声,眼神如同淬毒的蛇信,“真不知道你们哪来的底气?是他吗?”她的目光猛地刺向张晓圣,“那就让你们亲眼看看,你们所谓的倚仗在我的宝镜面前,不过是个笑话!”
话音未落,她手中古镜陡然翻转,左手闪电般掐出法诀:“幽玄鉴!镇魂断灭!”
当镜面精准映照出张晓圣身影的刹那——
“咔嚓——!”
清脆的爆裂声如同惊雷炸响。这件在神社里供奉了上千年的至宝,竟在映照出白衣身影的瞬间龟裂!碎裂时镜中发出一声尖锐的哀鸣,紧接着在苏怀砚惊骇的目光中轰然炸裂,碎片如刀锋般倒卷,在她姣好的面容上划出数道血痕。
“不...不可能...”苏怀砚踉跄后退,染血的指尖颤抖着触碰脸颊。这个自幼被培养的九菊一派精锐,此刻眼中首次浮现出真正的恐惧:“幽玄鉴连大妖魔都能镇压...你到底是...”
张晓圣连眼皮都未抬,目光淡淡掠过苏怀砚:“不值一晒。”这轻描淡写的西个字却让苏怀砚如遭雷击,踉跄后退数步。他抬眸望向魔焰中的身影,声音陡然转冷:
“现在,该解决正事了——”
废墟中央,玄尘魔躯的赤黑异瞳猛然收缩。黑红魔剑剧烈震颤,剑身上流淌的熔岩纹路竟黯淡三分。
“你是李玄尘...”张晓圣一步踏出,瞳孔中金纹流转,“还是被千年怨气腐蚀的...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