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也不用抱歉什么的,我确实没父母。
我是被爷爷收养的,爷爷在我七岁时就去世了。
后来我就被拉到百里家当仆人了,三年后我又逃了。
当了三年牛郎,我想家,就又回来了。
然后呃,也是在认识各种人吧,有的时候过的不错,有的时候也过的不好。
我就像是,突然被谁带到这个世界上的,猝不及防的,而且孤零零的。
爷爷说,他捡到我的时候,我没穿衣服,孤零零地站在路边。
我倒是挺想有家人的,呃…我可以喊你哥吗?”
谢云舟笑着说了些话。
长得有些像谁,谢洛摸了摸下巴,可是他一时半会儿还真想不起来像谁啊。
有一种又熟悉又陌生的感觉,奇怪啊。
为什么这人就比他小一岁,他感觉这人好像比他小好多岁啊。
最后,他点了点头,道:
“行啊,叫呗。”
…
谢洛这位“临时导师”当得意外认真。
他摒弃了那些花里胡哨的炫技,从最基础的音节、气息、共鸣腔体开始,一点点掰开了揉碎了教谢云舟。
谢云舟学得吃力,但进步肉眼可见,他的歌声里开始有了情感流动的骨架和方向。
谢洛看着他,偶尔会露出一丝极淡的连自己都未察觉的满意。
“共鸣点再往前推一点,对,眉心这里…感觉声音被抛出去。”
他学得很快,举一反三,那种近乎贪婪的学习态度让谢洛都有些讶异。
两人在训练室里的时间过得飞快,一个教得投入,一个学得拼命,竟有了几分奇异的默契。
但谢洛毕竟只能教几天。
再不回去安卿鱼要怒了。
几天后的一个清晨,谢洛的助理敲开了谢云舟宿舍的门。
“云舟,洛哥得赶早班机飞沧南了。他让我跟你说一声,该教的都教了,剩下的你自己练。”
助理递过来一个小巧的U盘,
“这是他给你录的练习要点和几段示范音频,让你反复听。”
谢云舟刚起床,头发还乱糟糟的,闻言愣了一下,心头莫名空了一块。
“…这就走了?”
“嗯,洛哥让我叮嘱你,别忘了吃饭,但也不能胡吃海塞,体重秤不会骗人。”
助理模仿着谢洛那种略带嫌弃又暗含关心的语气:
“还有,唱歌…别白瞎了他的时间。”
谢云舟接过U盘,攥在手心,指尖有些用力。
“…知道了,替我谢谢洛哥。”
助理点点头,转身离开。
偌大的宿舍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窗外清晨略显冷清的鸟鸣。
谢云舟拖着步子走到窗边的小桌前坐下。
阳光透过薄薄的窗帘洒进来,在他面前的桌面上投下一小片光斑。
就在这时,门又被敲响了,是选秀营负责后勤的工作人员。
“谢云舟?有你的东西,刚送来的。”
工作人员递进来一个硬纸小箱子。
“好的谢谢~”
谢云舟眼前一亮,甜甜地说道。
他把箱子拿回宿舍,他住的是单人宿舍,倒也方便。
箱子放在桌上,阳光透过薄帘,恰好照亮了箱盖边缘的缝隙。
他解开捆扎的塑料绳,掀开盖子——
居然封了两层。
一排银亮的手术器具,整齐地嵌在防震泡沫中,刀刃反射着冷冽的光。
旁边,几块浸泡在福尔马林溶液里的生物标本,在透明的容器里,呈现出清晰的轮廓。
谢云舟拿起一把最细长的手术刀。
刀身在他指间转了个圈,银光划出一道流畅冰冷的弧线。
他没说话,只是从狭窄的床板底下摸索片刻。
再首起身时,手里己多了一个吱吱尖叫、奋力挣扎的灰色小活物——
一只城市里最常见的老鼠。
老鼠的尾巴被他捏住,疯狂挣扎。
“喊什么喊,叫你偷我饼干吃,我总共藏起半包。”
谢云舟骂了句,垂着眼睑,用另一只手的拇指试了试刀锋的锐度。
他轻声道:
“百里幸居然没死…不应该啊…”
头孢配酒,还配了点农药,
怎么就没死呢?
怎么就不死呢?!
小鼠还在尖叫,但很快被切掉尾巴,注入不明药剂,被随意丢在铺着吸水纸的箱子里,等待着反应。
谢云舟低头凝视着自己的手指,刀的冷光映在他漆黑的瞳孔深处。
他站起身,脚步很轻地,走向宿舍里的洗手池。
他洗掉了脸上的妆,露出了彻彻底底的素颜,眼角的泪痣看起来很妩媚。
如果这个时候,
谢洛在,就会知道他像谁了。
——三分像安卿鱼,三分像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