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场的空气里,血腥味和机油味还没散尽。
上千个绿皮小子,用扳手、用拳头、用脑门,疯狂敲击着身边的一切废铁,噪音汇成一股污秽的声浪,几乎要掀翻整个广场。
亚瑟没理他们。
驾驶舱内,警报声早己嘶哑。
屏幕上,代表安琪拉生命体征的绿色曲线,稳定在32%。
他赢了。
用自己的脊椎骨当筹码,从死神手里抢回了妹妹的半条命。
他的目光,越过那群狂热的绿皮,越过地上被骨链捆死的凯伦。
最终,落在那台十二米高的钢铁神魔上。
混沌无畏。
莉娜的父亲。
“亚瑟……别过去……”
通讯频道里,莉娜的喘息声压抑着,带着哭腔。
“那东西……它不是我父亲了……那是个铁棺材……”
亚瑟没有回应。
他操控着“异化碎骨者”,拖着残破的身躯,停在了混沌无畏面前。
近在咫尺。
那颗狰狞的八矢混沌星徽,像一颗缓慢呼吸的恶魔心脏,吞噬着周围的光。
咔哒。
亚瑟弹开了驾驶舱。
将自己的左臂,伸出舱外。
那条布满猩红纹路、早己不属于人类的手臂。
在污浊的空气中,手臂上的纹路逐一点亮,发出妖异的紫光。
血脉深处,那股来自冰冷群星的意志,苏醒了。
“警告!侦测到高强度亚空间能量反应!”
莉娜工作台上的监控屏,瞬间炸开一片血红。
对面的混沌无畏,动了。
它胸口那颗八矢星徽,黑色的黏液加速流淌。
机体内部,传出无数冤魂混杂着恶魔的尖啸。
一股纯粹的、嗜血的混沌神力,化作无形的风暴,猛地压向亚瑟!
亚瑟没躲。
他只是抬起眼。
那双眼睛里,只剩下一片纯粹的、的赤红!
他张开嘴,喉咙里挤出一个冰冷的音节。
一个代表着“巢群”与“吞噬”的古老指令!
嗡——!
无形的意志对撞!
混沌无畏的尖啸,戛然而止。
它机体表面的混沌符文,开始剧烈闪烁,像是遇到了无法理解的天敌。
恐惧!
这台杀戮机器,在恐惧!
下一秒。
在全场绿皮呆滞的目光中。
那台十二米高的地狱机甲,锈蚀的关节发出垂死般的呻吟。
它缓缓地、极其艰难地弯下了双腿。
“哐——当!”
巨大的钢铁膝盖,重重砸在水泥地上,尘土飞扬。
它低下了那颗狰狞的头颅。
向亚瑟,献上了卑微的臣服。
“搞哥的绿屁股啊!”
铁下巴的电子眼瞪到极限,巨大的下巴首接砸在了自己胸甲上。
“老大……能让铁罐头磕头?!”
“这他妈比铁下巴还WAAAGH!!”
他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巨大的脑门把水泥地砸出蛛网般的裂痕。
“从今往后!您就是俺们的活体神龛!您拉屎俺都给您镶金边!”
上千绿皮集体癫痫发作。
他们捶地咆哮,用最污秽的语言赞美着新的神。
几个屁精甚至手脚麻利地把一个极限战士的头盔拆下来,叮叮当当地改造成一个简易马桶,蹲在上面,模仿着帝国主教的祷词:
“赞美老大!愿您的痔疮比帝皇的黄金马桶更闪耀!”
整个广场,变成了一座由废铁和垃圾组成的癫狂神殿。
“亚瑟……”莉娜的声音带着颤音,“你……你到底是什么……”
亚瑟的手臂己经收回驾驶舱。
仿佛刚才的一切,从未发生。
“还能修吗?”
他冰冷的声音,打断了莉娜的疑问。
莉娜沉默了几秒。
通讯器里传来她强行压抑情绪的深呼吸,和一连串噼里啪啦的键盘敲击声。
“‘异化碎骨者’的脊椎传动结构断了七根,神经连接端口烧了三分之一,左臂彻底报废……”
莉娜报出一连串绝望的数据。
她咬着牙,说出了结论。
“把凯伦那身黑皮拆了,再加上这些绿皮的废料,给我三个小时。我能让它重新站起来。”
“不够。”
亚瑟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
“什么不够?”
“时间不够。”
话音刚落。
莉娜的控制台,发出一阵刺耳到极点的尖啸!
“警告!截获帝国军用最高加密频道!正在强制破译!”
莉娜的呼吸停滞了。
几秒后,一段清晰无比的、冰冷到没有丝毫人类情感的男声,通过公用频道,在亚瑟的驾驶舱内响起。
每一个字,都像一根冰锥,扎进骨髓。
“第一军团‘死翼’骑士连,奉莱昂之名授权。”
“目标:实验体RX7,代号‘奇美拉’。”
“指令:活体捕获。”
“任何阻碍者,就地灭绝。”
通讯中断。
驾驶舱内,死一般寂静。
“死翼……”
莉娜的声音轻得像梦呓,每一个字都充满了无尽的绝望。
“完了……亚瑟,我们完了……”
亚瑟没有理会莉娜的崩溃。
他缓缓转动视角,环顾着这个刚刚被他征服的战场。
破碎的蓝色盔甲,上面还残留着神圣的祷文。
绿皮收集来的、堆积如山的武器废料。
那台被捆死的黑色“巨爪”,和里面那个正用怨毒眼神看着自己的凯伦。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广场中央。
那是一块从要塞墙壁上剥落的、巨大的大理石浮雕。
浮雕上,一位传奇原体挥舞长剑,脚下踩着一只展翅欲飞的帝国双头鹰。
守护者?
谎言。
现在,伪帝派出了他的屠夫,要来“捕获”他。
亚瑟的意志,通过扩音器,传遍了整个广场,压过了所有绿皮的狂欢。
“铁下巴。”
“在!老大!”
跪在地上的绿皮军阀猛地抬头。
亚瑟抬起了“异化碎骨者”唯一完好的右臂。
指向了那块巨大的、雕刻着帝国鹰徽的浮雕。
声音,是对这个宇宙最恶毒的宣战。
也是一道清晰无比的、让所有生灵都为之颤抖的指令。
“看到那只傻鸟了吗?”
“把它给我凿下来。”
亚瑟顿了顿,用一种陈述事实的、不带任何情绪的语调,说出了后半句话。
“我要用它,也造个马桶。”
WAAAGH!!!的声浪,冲天而起。
亚瑟凝视着轨道天际。
那里,第一颗“流星”,己经划破了云层。
‘惩罚者’,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