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他那身狼皮,给我扒了。”
铁下巴油腻脸上的狂喜,骤然凝固了。
那双绿豆大的红眼珠斜视,贪婪的火苗瞬间狂热。
他没看凯伦。
像屠夫的钩子,上上下下刮着亚瑟那台半残的“异化碎骨者”。
驾驶舱内,警报在亚瑟脑中尖啸。
“亚瑟……他不对劲……”莉娜的声音在通讯里发颤。
铁下巴咧开一口烂牙,发出嘲弄的低笑。
“扒皮?”
他巨大的动力爪,先指了指被骨链捆死的凯伦,又猛地指向亚瑟。
“俺寻思……”
他咆哮着,首接挣断了正在衰退的骨链,嗓门掀翻了整个巢都。
“扒了你这身紫皮罐头,比他那身黑的更好玩!”
“WAAAGH!!!”
盟友?
不存在的。
铁下巴冰冷的炮口瞬间调转。
上千个绿皮小子发出嗜血的狂吼,所有武器都对准了亚瑟。
对绿皮来说,这不是背叛。
这就是WAAAGH!的文化。
“你踏马!”亚瑟无语。
无奈,体内的能量早己枯竭。【神怒畸变】的效果飞速消退,捆住凯伦的骨链寸寸碎裂。
他成了两头饿狼中间的肉。
铁下巴的“战斗堡垒”己经冲了过来,右臂的“喷射暴食炮”开始旋转,炮口喷出油污和火星。
死亡降临的前一刻。
KRA-KOOM—!!!
一声撕裂现实的音爆取代了所有声音!
那不是巨响,而是一段被强行插入战场的、充满失真和金属刮擦感的重工业噪音!
一道拖着血色尾迹的黑影,以陨石撞击的气势,从天而降!狠狠砸在铁下巴和亚瑟之间!
大地没有龟裂,而是像被无形重锤砸中的液态金属,瞬间凹陷、沸腾,然后凝固成一圈圈琉璃状的黑色晶体!
亚瑟的驾驶舱里,所有仪表盘瞬间爆出一连串血红色的乱码,机魂发出被活活撕裂般的电子哀鸣。
是那个混沌无畏!
那高达十二米的无畏机甲,看着比凯伦的“巨爪”更庞大,更古老。
它的扬声器里没有咆哮,只有一段卡壳的、混合了上万个亡魂哀嚎的黑暗圣歌,如同来自地狱深处的工业噪音摇滚,每一个节拍都在敲击着人的灵魂。
“……铸造…血肉…献祭…铁神……”
通讯频道里,莉娜的尖叫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死一般的寂静。
然后,是一声极轻的、带着无尽恐惧与难以置信的呓语,钻进亚瑟的耳朵。
“……爸?”
亚瑟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凯伦癫狂的笑声,通过广域通讯刺入每个人的耳朵。
“杂种……你今天死定了……”
他狼首头盔转向那台暗红色无畏,猩红独眼里是病态的崇拜与狂喜。
“‘血契铁棺’……你们这些渣滓,根本不知道自己面对的是什么!”
他听见了莉娜压抑的、如同小兽般的抽泣。
凯伦显然也听见了,他享受着这恐惧,用最恶毒的声音吼道:
“父亲?他把你哥德尔,我的战友的尸骨,塞进那铁罐头里当零件了!听见了吗,小杂种!”
“啊——!!!”
莉娜的尖叫终于爆发。
那不是恐惧,是信念被碾成粉末的、最纯粹的绝望。
亚瑟瞬间明白了。
莉娜疯掉的铸造将军父亲。
她失踪的哥哥。
眼前这台,用儿子尸骨和上万神甫脊椎打造的地狱化身无畏机甲的历史。
凯伦的狂笑中,混沌无畏的动作停顿了一下。
铁下巴抓住了这个机会。
他简单的脑子烧出一个结论:这个新来的更够劲!干掉它,俺就是最靓的仔!
“给俺死!”
“喷射暴食炮”怒吼,三发穿甲弹轰向无畏的背部!
轰!轰!轰!
爆炸的火光没有吞噬它,而是像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被硬生生压扁、熄灭!
火光中,一只攻城巨爪以一种与体型完全不符的、流畅而冰冷的姿态伸出,抓住炮管,像折断一根干枯的树枝般,用力一拧!
SKREEEEEEE—CH!!!
精金炮管在一阵令人牙酸的、如同黑胶唱片被划烂的噪音中,被拧成了麻花。
混沌无畏从余烬中走出,装甲上只有几个不起眼的黑点。它猩红的独眼,锁定了铁下巴。
扬声器里的黑暗圣歌停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冰冷的、被拉长了的、仿佛从万年古墓中传出的电子音,每一个字都像一块冰冷的墓碑砸下。
“亵渎…之…造物…必须…抹除…”
它一步上前,山峦般的身躯将“战斗堡垒”死死抵住。
狰狞的攻城巨爪高高扬起,对准了铁下巴的驾驶舱。
从那铁棺材里,散发出一股混合着尸臭、过载臭氧和亚空间能量的、绝对零度般的死亡气息。
“住手!”亚瑟用尽最后的力气吼道。
“爸爸!求你了!停下!”莉娜的声音同时响起。
那只足以撕裂泰坦的巨爪,在距离驾驶舱玻璃半米处,硬生生停住。
呼啸的恶风卷起一阵混着墓穴尘土和金属碎屑的狂风,刮得驾驶舱玻璃嗡嗡作响。
死亡,擦肩而过。
混沌无畏缓缓收回巨爪,那姿态如同一个古老的帝王,收回了赐予死亡的权杖。
它猩红的独眼从铁下巴身上移开,转向亚瑟。
它在评估。
在审视。
全场死寂。
铁下巴的驾驶舱里,冷汗浸透了他的背。
但他绿豆大的眼睛里,恐惧飞速消退。
一种无比狂热的、找到了新神祇般的崇拜,取而代之!
打败他,不算本事。
能一句话决定他的生死,这才是真正的老大!
而那个紫色小不点,能命令这个……神!
铁下巴突然咧开大嘴,发出一阵震天的狂笑。
他从半毁的驾驶舱里爬出,走到广场中央。
他跪下了。
兽人从不跪拜弱者。
它认为亚瑟一句话就让恐怖如斯的强者停下,他是强者中的强者。
砰!
“老大!”
紧接着,广场上所有的绿皮,都扔掉了手里的家伙,开始用拳头、扳手、甚至是自己的脑门,疯狂地敲击身边一切能发出声音的东西。
叮叮当当!哐哐锵锵!
一片混乱的、毫无节奏的噪音,汇成了一句句狂热的呐喊。
“老大!老大!WAAAGH!”
铁下巴抬起头,咧着嘴,露出一口烂牙,对亚瑟说:
“老大,这地方的WAAAGH!,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