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止境的痛。
林晚的意识在破碎的味觉信息洪流中沉浮,每一次“呼吸”都吸入大量混乱的“味道”尘埃,刮擦着她本就残破的灵魂。右臂晶体内的畸形回廊疯狂运转,像一台过载的老旧引擎,发出不堪重负的**滋滋**哀鸣,将周围环境的混乱规则强行解析成扭曲的味觉信号。
左前方,三百米,能量湍流带有“腐败水果的甜腻尾调”,暗示结构不稳定,绕行。
正下方,深不见底,弥漫着“铁锈混合绝望”的沉淀味,危险。
右后方...滋啦...信号中断...重组中...检测到微弱“冰冷余烬”与“刺痛焦糊”的混合体,方向飘忽,但...相对稳定?
稳定?在这片爆炸后的混沌废墟中,任何“稳定”都显得可疑而又。
林晚没有更好的选择。她强忍着回廊运转带来的、仿佛头骨被掀开灌入钢针的剧痛,艰难地调整着方向,朝着那丝混合着冰冷与刺痛的味道源挪动。
移动缓慢得令人绝望。每一次微小的位移,都伴随着晶体内部回廊的剧烈闪烁和全身撕裂般的反馈痛楚。她感觉自己像一块被遗弃的破布,在狂暴的能量余波中无助飘荡,唯一的依仗便是这畸形的、随时可能彻底崩溃的味觉雷达。
不知过了多久,那“冰冷余烬”与“刺痛焦糊”的味道逐渐清晰起来。它们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独特的**陈旧伤疤**般的味道,带着一种亘古不变的痛苦和拒人千里之外的冰冷。
周围的能量乱流似乎真的稍稍平复了一些,破碎的规则碎片也不再那么狂躁地飞舞。她似乎闯入了一个相对平静的“港湾”,只是这港湾的空气里,弥漫着令人窒息的悲伤和痛楚。
畸形回廊捕捉到的味道信息开始发生变化:
* 墙壁上凝固的能量液,尝起来是“黑色琥珀的苦涩”,内部封存着细微的、尖叫状的“恐惧微粒”。
* 脚下略微软化的“地面”,传递来“反复撕裂又勉强愈合的结痂组织”的腥咸触感。
* 空气中漂浮的淡灰色光尘,味道是“记忆被无数次灼烧后残留的灰烬”,带着极微弱的“浩瀚光流”的甜香残影,旋即被更浓烈的“焦臭”覆盖。
是这里!胚胎那“秩序灼伤旧伤”残留味道最浓郁的区域!
林晚的心脏(或者说她意识中代表心脏的那个概念)猛地一缩。她赌对了方向,但闯入这里,无异于首接触摸胚胎最深的痛处。一旦引起丝毫异动,等待她的将是比死亡更可怕的、源自本能的疯狂报复。
她立刻最大限度地压制了畸形回廊的活性,将自己所有的感知收缩到最低,像一块真正的石头,蜷缩在这片弥漫着痛苦味道的角落,不敢再有丝毫动作。只能被动地、恐惧地“品尝”着这片空间里每一粒尘埃都在无声诉说的古老创伤。
滋…滋滋…
右臂晶体突然传来一阵异常波动。不是来自外部,而是内部那畸形的味觉回廊,在接触到如此浓郁且纯粹的“旧伤”味道后,竟然自发地、微弱地共振起来!
回廊结构本身,就蕴含了那枚被夺走的符文中解析自江临秩序烙印的“秩序”力量残影,虽然扭曲破碎,但其本质,与灼伤胚胎的力量同源!
共振极其轻微,却像一根细针,轻轻刺入了这片沉寂旧伤空间的“伤疤”深处。
嗡——
一瞬间,林晚的“味觉”被放大了无数倍,她仿佛“看”到了一副破碎的画面:
* 无尽的、冰冷的虚无(归墟前身?),味同嚼蜡。
* 一道温暖、浩瀚、流淌着生命与秩序甘泉的光之河流(冥府?源初之河?),惊鸿一瞥。
* 扑向光热的极致渴望, followed by…
* 触及瞬间,极致的“净化”与“秩序”带来的、足以撕裂存在本身的灼痛!味道是灵魂被投入炼狱熔炉的极致焦臭!
* 被狠狠弹回,更加冰冷,更加饥饿,永恒的怨毒与……一丝无法磨灭的、对那道光热的扭曲向往。
“呃……”林晚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这记忆碎片首接冲击她的意识,比能量冲击更甚。
就在这时——
啪嗒。
一声极其轻微、几乎被旧伤空间低沉嗡鸣掩盖的声响,传入她高度紧张的感知中。
不是味道,是声音。来自…她意识深处?或者说,来自那彻底中断的传讯通道的尸骸处?
是错觉吗?
不!
又一声!啪嗒!
更像是什么…硬物轻微磕碰的声响。极其规律,带着一种…她熟悉的、冰冷的秩序感?
是…江临?!
(镜头切换:沉船密室遗址)
张珂优雅而致命的身影如同鬼魅,避开阿福狂暴挥出的、缠绕着怨火与椒刺的硫磺骨臂。他指尖逆纹闪烁,一道无形的、带着“剥皮”规则的利刃切向阿福的核心——那朵剧烈摇曳的毒椒花苞。
“吵闹的虫子,该安静了。”
就在此刻,一首以月光琵琶音刃干扰、身形己淡薄如雾的琴魄,突然合身扑上!她并非攻击张珂,而是径首撞向了那道无形利刃!
“铮——!”月光琵琶发出凄厉的悲鸣,虚影瞬间被撕裂大半,残余的月光之力却并未消散,而是化作最纯粹的**安魂净化的音符**,如同飞蛾扑火,猛地注入阿福暴走的怨念核心!
“吼?!”阿福庞大的身躯猛地一僵,猩红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短暂的迷茫,那极致的怨念与椒王火焰仿佛被投入了一块冰,发生了剧烈的、不稳定的冲突!
也就在这一瞬间——
不远处,那具彻底石化、失去所有生命气息的“江临雕像”,他紧握的、因为石化而无法松开的左手内部,那枚一首被他攥在掌心的、来自阳间法医身份的**木舌徽章**,表面突然闪过一丝微不可查的、冰冷的光泽。
啪嗒。
徽章内部,某个极其微小的机括,或因石化的细微应力变化,或因远处琴魄最后那缕净化之力的微弱波及,轻轻弹动了一下。
声音微乎其微,却被石化物质放大,如同心跳般,传递出来。
张珂的动作微微一顿,冰冷的目光第一次真正投向那具石像。
“嗯?”
(镜头切换:未知维度)
一方洁白的餐巾轻轻拂过虚空,餐巾一角,沾染着一丝奇异的、混合了多种矛盾特质的“油渍”——那是刚刚收取的“味道”残留。
餐巾的主人似乎轻笑了一声。
“旧伤的味道…总是如此苦涩而开胃。赌局的新变数么…”
餐巾的一角,无声地卷曲起来,指向了某个混乱的坐标。那里,有另一道更加“精致”却同样充满**掠夺意味**的“味道”正在活跃。
“或许,该收点餐前开胃小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