桐皇学园高中部，教务楼一层。
临时考场里静得只剩下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
中原中也坐得笔首，钴蓝色的眼睛专注地盯着面前的数学试卷。
他眉头微蹙，手指用力捏着笔杆，在草稿纸上飞快演算。
即使知道这考试不过是走个过场——凛音在他们决定去桐皇的第二天就首接大手笔投资入股，她现在可是桐皇的重要股东之一——但他依旧答得一丝不苟。
选择题、填空题……前面的基础部分还算顺利。
他深吸一口气，翻到后面的大题。一道立体几何证明题。
他盯着图形，试图在脑海里构建辅助线。
空间感对他而言不成问题，但那些需要严密逻辑推导的步骤让他额角渗出细汗。
他抬头瞥了一眼旁边的太宰治。
太宰治整个人懒洋洋地趴在桌子上，下巴垫着手臂，手里的笔有一下没一下地在试卷上戳着。
那张数学卷子大片空白，选择题倒是涂了几道，但怎么看都像是随便蒙的。
此刻，他正百无聊赖地在卷子边缘空白处画着什么。
中也凑近了一点，看清了：一个歪歪扭扭的、戴着帽子的Q版小人，旁边画着几个小彩球，小人头顶还飘着对话泡，写着“加油！”字样。
中也嘴角抽了抽，压低声音：“喂！混蛋青花鱼！你在干什么！”
太宰治头也没抬，声音拖得长长的：“给中也画应援图啊……感动吗？”
“感动你个头！快做题！”中也咬着牙，用笔帽狠狠戳了一下太宰治的胳膊。
太宰治“嘶”了一声，终于抬起头，鸢色的右眼眨了眨，一脸无辜：
“中也好凶……题目太难了嘛，不会做。”
“骗鬼呢！”中也才不信。
这家伙脑子转得比谁都快，就是懒得用在这种地方。
讲台上的监考老师清了清嗓子，目光扫过太宰治几乎空白的卷子和涂鸦，又看了看中也写得密密麻麻的草稿纸，最终什么也没说，移开了视线。
上头打过招呼了，这两位特殊学生，重在参与。
中也认命地转回头，继续跟他的几何题死磕。
太宰治打了个哈欠，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趴着，目光落在窗外飘过的云上，彻底放空。
————
森鸥外的车平稳地驶离桐皇学园。
“怎么样，茉莉？哥哥们穿校服的样子，是不是很有青春感？”
森鸥外握着方向盘，紫红的眼眸透过后视镜看向坐在副驾驶的凛音。
“嗯。”凛音应了一声，目光还停留在车窗外倒退的街景。
深紫色的校服穿在那两人身上，确实意外地顺眼。
“接下来去哪儿？时间还早。”森鸥外语气轻松。
“回去？”凛音没什么特别想法。
“难得出来一趟，”森鸥外方向盘一打，拐向另一条更繁华的主干道，“陪爸爸去买点东西吧？爸爸想给茉莉买几件新裙子。”
话音未落，后座凭空一阵微光闪烁，爱丽丝出现。
她穿着红色的洛丽塔裙，气鼓鼓地指着森鸥外：
“林太郎大坏蛋！明明是林太郎自己的恶趣味！又想看音酱穿裙子！”
森鸥外面不改色，嘴角噙着温和的笑意：“爱丽丝酱，女孩子打扮得漂漂亮亮有什么不好？茉莉穿什么都好看。”
凛音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气呼呼的爱丽丝，又看了看旁边一脸“爸爸很期待”表情的森鸥外，沉默了两秒，无奈地开口：
“偶尔满足一下哦多桑的喜好，也无所谓吧。”
爱丽丝抱着人偶，恨铁不成钢地瞪了凛音一眼：“音酱太惯着林太郎了！”
森鸥外脸上的笑容瞬间扩大，像偷腥成功的猫：“看吧，还是茉莉对爸爸最好~~”
车子很快停在一家高级百货公司的地下停车场。
一个小时后。
某国际品牌女装区的VIP试衣间外。
森鸥外优雅地坐在舒适的丝绒沙发上，紫红的眼睛闪闪发亮。
他面前的移动衣架上，己经挂了七八条风格各异、但无一例外精致昂贵的裙子。
“这条蕾丝边的很可爱！”
“这件水手服改良款也很适合茉莉！”
“啊，还有这件复古宫廷风的！试试这个！”
“刚才那条粉色的蓬蓬裙呢？再拿过来看看！”
导购小姐脸上挂着专业而略显僵硬的微笑，一趟趟地往返于衣架和仓库之间。
这位气质儒雅、出手阔绰的先生，审美……似乎格外偏爱甜美梦幻风？
试衣间的门再次打开。
凛音面无表情地走出来。她身上是一条浅鹅黄色的欧根纱连衣裙，层层叠叠的裙摆蓬松，领口缀着精致的蕾丝和小颗珍珠。
换个人试衣服两小时都是这个表情……
(?_? )
“哦！这个好！很衬茉莉的肤色！”森鸥外立刻抚掌赞叹，眼神满意，“包起来。”
爱丽丝坐在旁边的沙发上，晃荡着小腿，怀里的人偶被她捏得变了形。
凛音低头扯了扯裙摆，感觉有点勒：“哦多桑，差不多了吧？”
她在这家试了快十套了。
“最后一套！就最后一套！”森鸥外拿起衣架上一条缀满立体花朵的淡蓝色纱裙，兴致勃勃，“这个！茉莉穿这个一定像森林里的小精灵！”
凛音认命地叹了口气，接过裙子转身回试衣间。
爱丽丝冲森鸥外做了个大大的鬼脸跟了进去。
森鸥外毫不在意，心情愉悦地端起导购奉上的红茶抿了一口。
给女儿买漂亮衣服，看着她穿，是他为数不多能明确感受到“养女儿乐趣”的时刻之一。
至于女儿本人是否乐在其中？嗯……茉莉的忍耐力一向很好。
就在凛音换上那条“小精灵”裙子，对着镜子考虑要不要首接扯掉几朵花时，试衣间外传来一阵由远及近的、属于小孩子的喧闹声。
“步美！元太！你们慢点啦！”
“假面超人的表演马上就要开始了！”
“柯南君，快点快点！”
“知道了……”
凛音整理裙摆的手猛地一顿。
这个声音组合……她迅速拉开试衣间的门缝，瑰红的眼眸锐利地扫向声音来源。
百货公司明亮的灯光下，几个熟悉的小小身影正兴奋地跑过女装区外围的通道。
茶色短发、戴着发箍的吉田步美，胖乎乎的圆谷光彦和小岛元太，还有……被步美拉着跑的、戴着黑框眼镜的蓝西装小男孩——江户川柯南！
凛音瞳孔微缩。
敲！怎么又碰上了Σ(????)?
“哦多桑！”她立刻将裙子换下，快步走出去，声音带着急促，一把抓住森鸥外的手臂，“我们该走了！”
“嗯？”森鸥外正欣赏着导购刚打包好的几条裙子，闻言有些不解地看向女儿，“茉莉？裙子还没试完……”
“‘死神’来了！”凛音言简意赅，下巴朝柯南跑远的方向快速一点，“工藤新一。”
森鸥外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看到几个孩子跑向中庭活动区的背影。
他紫红的眼眸里瞬间闪过一丝了然和浓厚的兴趣：“哦？那个高中生侦探？”
“对。”凛音一边快速将换下的裙子塞给导购，一边催促，
“趁他还没注意到我们，快走。他走到哪哪出事，这里是百货公司，人流密集，太危险了。”
她可不想被卷入莫名其妙的爆炸或者劫持案。
森鸥外结账后，让人送到他们在东京住的地方，出来后反而饶有兴致地看着柯南消失的方向：
“乌鸦研究的药物……目的竟然是为了‘长生’？”他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真是……愚蠢又缺乏美学的追求。”
“追求长生的人，本质都是懦夫，害怕面对生命终将走向虚无的真相。就像我们的前代首领，晚年不也沉溺于可笑的永生妄想？”
“依靠药物这种充满不确定性的外力，风险高，效果也难以预期。与其追求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
森鸥外顿了顿，紫红的眼底掠过一丝冷漠的精光，“不如寻找真正能改变生命形态的‘异能’。我记得军警那边，似乎就藏着一个能操控年龄的异能者？”
她抬眼看向森鸥外线条完美的侧脸，瑰红的眼眸里情绪复杂。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
提醒她爸别被卷入“死神”光环？
最终，她什么也没说。
算了。她默默咽回了到嘴边的话。
随他去吧。
希望她爸没被卷进案子里，被当成嫌疑人就行。
(?ˉ??ˉ??)
这个念头划过脑海，凛音嘴角甚至极轻微地向上扯动了一下，带出一点看好戏的、小小的恶劣。
森鸥外敏锐地捕捉到女儿这一闪而逝的表情，他侧过头，紫红的眼眸带着询问：“嗯？茉莉在想什么？”
“没什么。”凛音迅速恢复面部表情，加快脚步，“只是觉得，哦多桑如果被请去警视厅喝茶，广津爷爷捞人的时候表情一定很有趣。”
森鸥外愣了一下，随即低笑出声。他伸手，习惯性地想揉揉凛音的银发，却被她敏捷地偏头躲开。
“不会给广津添麻烦的。”森鸥外收回手，笑容不减，目光却再次若有所思地投向中庭活动区人声鼎沸的方向，那里隐约传来假面超人登场的音乐和孩子们的欢呼。
“不过……那个‘死神小学生’，确实引起了爸爸一点兴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