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境破碎,陈默汐来到了一片无尽的的黑暗之中。
眼前漂浮着那张用鲜血书写的羊皮纸。
【恭喜宿主,通过初次畸变适应性测试。】
【理智评估:中。】
【意志韧性评估:极高。】
【检测到宿主拥有强烈的自我主导意愿。】
干枯的机械音再次响起。
【现为宿主提供两条核心畸变路径。】
【路径一:混沌。完全接纳深渊的污染,放弃人类的形态与理智,换取最纯粹、最强大的力量。你,即为深渊。】
【路径二:秩序。以自身意志为枷锁,强行驾驭深渊的力量。将深渊力量赋予渊灵,利用深渊的力量制裁深渊】
【请选择。】
陈默汐的意识漂浮在黑暗里,看着这两种截然不同却同样疯狂的选择。
成为疯狂本身,或者,成为驾驭疯狂的囚徒。
“呵。”
陈默汐轻呵了一声,理智值濒临崩溃眼中露出疯狂的神色。
他的心中不自觉的浮现出一股掺杂着愤怒和高傲的情绪,仿佛要将所有逆臣碾于脚下!
“我……全都要!”
羊皮纸上的血色文字似乎停滞了一秒。
【……指令无法识别。】
【请在‘混沌’与‘秩序’中重新选择。】
陈默汐没有理会。
混沌?成为没有理智的怪物,空有力量的野兽?
秩序?当个裱糊匠,用自己的意志给深渊打上补丁,做一个力量的二道贩子,把力量借给渊灵用?
陈默汐笑了,无声地在黑暗里笑着。
或许自己本身就是一个疯子......
既然这个世界本身就是个巨大的疯人院,那我就要做那个最疯的院长!
凭什么我要走你定好的那条路!
“我说,我全都要!”
“我要混沌的力量,也要秩序的自我!”
“我要用最疯狂的手段,构建我的秩序!”
【……】
【……检测到悖论级指令。】
【逻辑冲突。】
【系统路径……强制重构中……】
【警告!未知畸变正在生成……】
【警告!宿主精神存在巨大风险……】
一连串的警告如同警报,疯狂轰炸着他的大脑。
下一秒,意识遥遥向黑暗下坠,有一种被从黑暗中活生生撕扯出来,再狠狠塞回躯壳的剥离感。
陈默汐猛地睁开双眼。
他依旧躺在冰冷的岩壁下,浑身是伤,剧痛如潮水般涌来。
那张血色的羊皮纸,正静静地悬浮在他的面前。
上面,一行血字缓缓浮现。
【第三路径“王权”……己解锁。】
【提示:选择该路径将伴随巨大风险,宿主存活率将大幅度下降。】
【该路径将融合‘混沌’与‘秩序’双重特性。】
【宿主是否确认选择该途径?】
陈默汐轻笑一声,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手缓缓贴上了羊皮纸。
“确认。”
血色羊皮纸轰然一震,上面的文字尽数化作一道血光,狠狠刺入他的眉心。
下一秒,他的意识彻底沉入黑暗。
……
消毒水的味道钻入鼻腔,尖锐而刺鼻。
陈默汐的眼皮颤了颤,艰难地掀开一道缝隙。
映入眼帘的,是惨白的天花板,以及身侧滴答作响的吊瓶。
他还活着。
他试着动了动手指,预想中的剧痛没有传来,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密密麻麻的感。
他低头一看,瞳孔骤然一缩。
他的身体上,那些本该深可见骨的狰狞伤口,此刻竟被一层沾染着暗沉血污的羽毛所覆盖。
它们不是死物。
那些暗红色的羽毛,正随着他每一次心跳,轻微地、富有生命力地翕动着。
“叽……嘎……”
一声嘶哑、怪异的鸟鸣在床头响起,像是生锈的零件在摩擦。
陈默汐僵硬地转过头。
一只鸟。
一只通体覆盖着血色羽毛的独眼知更鸟,正用它那只仿佛从额头硬生生撕开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一个略带疲惫的声音传来,是梁思博。
他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眼下有着浓重的黑眼圈,指了指那只怪鸟:
“别介意,这是我的渊灵“血使鸟”,治疗能力还行,就是……治疗后的卖相不怎么好。”
这叫痊癒?这我tm都快要变异成一只鸟了吧?!
“何止是不好。”陈默汐扯了扯嘴角,“我感觉自己快成一个移动的鸡毛掸子了。”
“噗嗤。”
旁边的林悦忍不住笑了出来,但眼中的担忧却丝毫未减。
她指着陈默汐身上的羽毛,小声说:
“梁老师说这些羽毛过一会儿就会自己脱落,还能促进伤口愈合,恢复精神……”
陈默汐的目光越过他们,投向了旁边的病床。
陈杰躺在那里,陷入昏迷,身上插着各种管线,心电监护仪上跳动的曲线微弱而迟缓。
“他怎么样?”陈默汐的声音冷了下来。
病房里的气氛瞬间沉重下来。
梁思博叹了口气,开口解释:
“陈杰之前一首跟在你的后面,然后也遭遇了“长马”受了重伤。”
“幸好你捏碎了报警器,老顾才能及时赶到救下他......“
陈默汐的眼神暗了下去,那股在黑暗中滋生的疯狂,再次于心底翻涌。
他看向梁思博,语气中不自觉带着一股危险的气息。
“发生了什么?一个学徒级的管控处,为什么会出现‘血罪级’的渊灵?”
梁思博愣了一下,又叹了口气:“唉,我们都想知道为什么。”
“初步调查,怀疑有内鬼在管控处投放了高纯度的渊石。”
内鬼?
听到这个词,陈默汐瞳孔掠过一抹阴冷,胸口那些暗红色的羽毛,竟齐齐倒竖起来,发出一阵细微的“沙沙”声!
床头那只“血使鸟”像是感应到了什么,悄无声息地默默和陈默汐拉远了距离。
梁思博和林悦并未察觉这诡异的一幕。
但陈默汐感觉到了。
一股源自血脉深处的、名为“王权”的意志,正在苏醒。
它对“背叛”和“僭越”,感到了极致的愤怒。
“其他人呢?”陈默汐压下心中的悸动,继续问道。
“死了三个。”梁思博的声音愈发沉重,“周文,还有另外两个同行的同学。”
“老顾……因为这次重大事故,己经被停职,正在接受内部调查。”
冰冷的字句,却没有在陈默汐心中激起丝毫悲伤的涟漪。
取而代之的,是一股从骨髓深处燃起的、近乎冻结灵魂的怒火。
这个腐朽的世界,用最惨烈的方式,向他展示了它的无能。
背叛者,当以血偿......
这个念头并非源自他的理智,而是一种更古老、更浩瀚的意志,正通过他的血脉发出咆哮。
那是一种源自血脉与灵魂深处的、绝对的威严。
那是【王权】的铁律!
不容背叛!
不容僭越!
陈默汐缓缓闭上了双眼,将那股几乎要冲垮理智的暴虐意志强行压了下去。
不......
他想起了自己与那血色羊皮纸对峙时的疯狂。
那或许不全是系统的引导和理智降低导致的......
更多的,或许是他内心深处,那个从未对任何人展示过的、被黑暗与偏执填满的真实自我。
数小时后,
那些诡异的羽毛终于悉数脱落,露出新生的、脆弱的粉色皮肤。
林悦还在旁边劝他多休息一会儿,但陈默汐只是平静地拒绝了。
他现在急需一个绝对安静,绝对私密,绝对不会被任何人打扰的地方。
去检视自己……用一条命换回来的东西。
那个充满谜团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