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悠铃饶有兴致地端详着陈默汐。
那是一种混杂着疯狂与愤怒的眼神，那是一种绝对的压迫感，炽热而危险，仿佛血与火的惩戒将要降临于自己身上。
这就是他的”无理态“吗？
有趣。
太有趣了。
苏悠铃单手撑着下巴，另一只手在桌上轻轻一点，那只伪装成宠物的漆黑阴影立刻会意，从阴影中探出一根柔软的触须，递出了一只猫猫壳手机。
“你的那个小东西，是天使雏形吧？”
苏悠铃的视线落在手机屏幕上，轻佻的声音打破了沉默，带着几分慵懒的笑意。
“古代种，非常稀有。”
“说实话，我也是第一次见到实物，刚才没认出来，还专门溜到后厨查了一下才知道。”
苏悠铃坦然承认自己的“场外求助”，丝毫没有强者的架子，反而更像是在分享一个新发现。
“能收服这种渊灵，你的意志力绝对不弱。”
“可经过我的观察发现，它在你面前，不像是被契约强行压制，更多的是……顺从。”
苏悠铃说到这里，身体微微前倾，那双灵动的眸子紧紧盯着陈默汐，仿佛要看穿他灵魂的秘密。
“这就不是普通学徒能做到的了。”
她伸出食指，俏皮地在自己太阳穴上点了点，“所以啊，我就在想你是不是梁叔说的那个‘特殊客人’。”
“反正你也是梁叔的学生，就没忍住，想亲手试试看看你的意志力究竟有多强。”
“结果嘛……呵。”她嘴角微微勾起，语气里是毫不掩饰的惊叹。
“呵，你比我想象的还能扛，只差一点，就能摸到九阶行渊者的门槛了。”
“所以嘛~”
苏悠铃忽然双手合十，对着陈默汐眨了眨右眼，露出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
“抱歉啦抱歉啦！学姐不是故意的，原谅我嘛......”
看着她这副作态，理智65的陈默汐眼中的危险气息不但没有减少，反而愈发凝实。
苏悠铃似乎真的被他看得有些发毛，夸张地缩了缩脖子，粉发颤了颤，小声嘀咕：“别这么看我嘛，我好怕怕哦……”
嘴上说着怕，手上的动作却一点不慢。
她随手往身侧的阴影里一掏，像是从哆啦A梦的口袋里拿东西一样，摸出了一瓶冒着蓝色气泡的药剂，放在桌上推了过来。
“喏，赔礼。”
“行渊院药剂学的学长特调的理智稳定剂，效果拔群，就是味道有点像过期汽水，你忍忍。”
陈默汐盯着那瓶咕噜冒泡的诡异药剂，眼神又危险了几分。
谁敢喝来路不明的东西？尤其还是刚刚袭击自己的女魔头拿出来的。
陈默汐深吸一口气，声音沙哑：“不必了，我有办法。”
“哎呀，不信我？”
苏悠铃鼓了鼓腮帮子，干脆自己拿起药剂，拔开瓶塞，凑到嘴边……然后又猛地停住，一脸嫌弃地把它推回给陈默汐。
“算了，真的很难喝，我才不要。”
陈默汐：“……”
他最终还是拿起了药剂。
不喝，理智值就卡在65，之后自己还得去医院接受更麻烦的检查。
自己绝不是为了贪检查费，
而是出于对梁老师的信任！
陈默汐说服了自己，猛地仰头，将那瓶药剂一饮而尽。
一股难以言喻的、混合着薄荷与金属锈蚀的味道在口腔里炸开，让他眉头紧锁。
但紧接着，一股清凉的溪流顺着喉咙涌入大脑，冲刷着那份几近沸腾的疯狂。
【理智+3】
【理智+5】
【理智+4】
……
系统干枯的提示音接连不断地响起，陈默汐闭上眼，感受着意识从失控边缘被一点点拉回来的过程。
大约10分钟后，面板上的数值重新回到了【理智：90】。
世界恢复了正常，那份危险的疯狂与冰冷的躁动，被重新关进了名为理性的牢笼。
他再次睁开眼时，目光己经恢复了往日的平淡。
“好了？”
苏悠铃笑嘻嘻地看着他，像是在欣赏一件作品。
“感觉怎么样？是不是神清气爽？”
陈默汐没有回答，只是平静地看着她。
他在脑中盘算着，如果现在全力催动【天使之眼】，有没有可能让眼前这个女人，也尝一尝精神被污染的滋味。
“对了，”
苏悠铃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身体又凑了过来，压低了声音，带着一丝神秘的狡黠。
“明天的E级‘深渊清洗’，你应该也报名了吧？”
她不等陈默汐回答，便自顾自地说道：“我也会去哦~顺便，作为赔礼……再附送你一个内部消息。”
苏悠铃拿过银勺，大大挖了一口眼前的果冻，露出享受的神色。
“这次清洗，可是会有一些‘大人物’来考察的。”
“慢慢享用，结账的时候叫我哦~”
......
走出暗巷食堂，深夜的冷风一吹，陈默汐的脸色比这夜色还要沉。
他不是气苏悠铃的捉弄，那女人强得像个怪物，被她试探是自己实力不济。
也不是气那份果冻和糖块不好吃。
恰恰相反，卷轴中天使雏形正欢快地打着滚，传递来满足的情绪。
【渊灵：天使雏形】
【等级：LV.6（↑】
【状态：愉悦】
【服从度：72（+2）】
系统面板上清晰的反馈，证明那几块“结晶噩梦糖块”是真材实料的深渊食材。
可陈默汐的心，却在滴血。
他摊开手，看着离开时那张从苏悠铃手中递过来的账单，上面龙飞凤舞地写着一个数字：5000。
就一个果冻，几块糖。
五千块！
苏晓每个月寄来的生活费也才三千，这一下，首接把原身到山城几个月攒下来的家底掏空了一大半，卡里只剩下孤零零的八千多块。
他还清楚地记得，那只小恶魔把账单拍在桌上时，笑得有多灿烂。
“看在梁叔的面子上，给你打过大大的折扣咯~”
折扣？
陈默汐捏着那张纸，指节发紧。
这要是原价，他岂不是要留下来刷几个月的盘子了？！
【每周任务（1/：美食大师（提示：首次品尝深渊美食。）】
【奖励：30畸变点。（己完成）】
【简介：真正的美食大师是能从任何菜品中找到美味的！（确信）】
【目前畸变点：330点】
脑中响起干枯的系统提示音，是今晚唯一的慰藉。
可他盘算了一下，苏悠铃还附带了那瓶理智镇静药剂，替自己省了去医院的钱，还算不错......
但如果没有她突然发作，自己也不需要那瓶难喝的要死的玩意！
这账算来算去，怎么都觉得亏得慌......
陈默汐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胸中的郁结不但没有散去，反而化作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动力。
他现在看什么都像是行走的钞票，看什么都像是闪闪发光的畸变点。
整个世界在他眼里，自动分成了两类：值钱的，和看起来值钱的。
“深渊清洗……”
陈默汐低声念叨着这个词。
听苏悠铃的意思，明天的的深渊清洗并不简单。
那正好！越不简单，油水才越足！
风浪越大！鱼越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