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破壁 (一)

2025-08-23 4454字 1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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启明芯光基金北京总部,气氛庄重而肃穆。巨大的落地窗外,夏日的北京城在骄阳的炙烤下蒸腾着热浪,柏油马路仿佛被烤得发软,车辆驶过时带起一缕缕扭曲的热气。路边的树木无精打采地耷拉着叶子,偶尔有几只蝉在枝头声嘶力竭地鸣叫。室内,空调的冷气呼呼地吹着,带着一丝寒意,与窗外的酷热形成鲜明的对比。

林安然身着一身剪裁合身的深蓝色西装,白色的衬衫领口系着一条精致的领带,他端坐在长桌的一端,眼神专注而沉稳。陈国华则穿着浅灰色的衬衫,袖口微微卷起,露出结实的小臂,他手中拿着一份文件,不时地翻动着。李德磊博士戴着一副黑框眼镜,头发有些花白,他身体微微前倾,认真地倾听着大家的发言。还有几位核心基石投资人代表,他们有的穿着正装,有的穿着休闲的商务装,围坐在长桌旁,表情严肃。

长桌的中央,一台巨大的屏幕闪烁着光芒,屏幕上不再是单一项目的简报,而是一幅中国半导体产业链关键节点缺失图。图中,各个节点用不同颜色的线条和图标标注着,而“高端光刻机”的位置被一个巨大的、刺眼的红色问号覆盖,仿佛是一个沉重的枷锁,压得众人都有些喘不过气来。

“各位,”林安然的声音沉稳而有力,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千钧之力,在安静的会议室里回荡,“启明芯光二期基金65亿募资完成,首期项目(晶瑞光刻胶、精控温控模块、时芯EDA等)己进入攻坚期。但今天,我们要讨论的是帝国科技版图上最深的阴影——高端光刻机。”他的目光缓缓扫过每一个人的脸,眼神中透露出坚定和忧虑。

陈国华站起身来,他走到屏幕前,手中拿着激光笔,轻轻一点,调出了相关数据。他的声音清晰而洪亮:“目前,全球高端光刻机市场(193nm浸没式DUV及更先进),被荷兰ASML垄断,市占率超85%。日本尼康、佳能份额萎缩。”他的手指在屏幕上滑动着,指着那些数据和图表,“而我国,”他转过身来,看向大家,“上海微电子(SMEE)最先进设备仅达90nm节点,与ASML差距巨大。”他的语气突然加重,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焦虑,“更严峻的是,美国商务部持续施压荷兰政府,严格限制ASML向中国出口高端光刻设备(尤其是浸没式DUV)。中芯国际订购的NXT:1950i(55nm/40nm关键设备)己被无限期延迟交付!”他的声音在会议室里回荡,仿佛是一记重锤,敲在每个人的心上。

会议室里弥漫着一股紧张的气氛,空调的冷气吹在每个人的身上,却丝毫无法驱散他们心中的燥热。有人轻轻皱起了眉头,有人不自觉地握紧了拳头,还有人微微低下头,陷入了沉思。窗外的蝉鸣声似乎变得更加刺耳,仿佛也在为这沉重的氛围增添一份烦躁。

林安然静静地坐在那里,他的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发出有节奏的声响。他的眼神深邃而坚定,仿佛在思考着应对之策。陈国华则继续站在屏幕前,详细地分析着数据和市场形势,他的声音虽然沉稳,但却难掩其中的忧虑。李德磊博士用手托着下巴,眼神专注地看着屏幕,不时地在本子上记录着什么。

长桌上的水杯里,水面微微荡漾着,倒映着屏幕上那刺眼的红色问号。会议室里的灯光柔和而明亮,却照不亮每个人心中那片阴霾。墙上的时钟滴答滴答地走着,每一声都仿佛敲在众人的心上,提醒着他们时间的紧迫和任务的艰巨。

宽敞明亮的会议室里,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淡马锡代表李光耀,这位基石投资人之一,眉头紧锁,额头上隐隐可见细密的汗珠。他身着一身剪裁合身的深色西装,领带打得一丝不苟,却难掩此刻的忧虑。他目光凝重地望向会议室中央,声音低沉而严肃:“技术封锁己成定局。启明如何破局?”

会议室里静谧得只能听到中央空调轻微的运转声,以及窗外偶尔传来的汽车鸣笛声。李光耀的话音刚落,空气仿佛都凝固了几分。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向了坐在一旁的李德磊博士。

李德磊博士身着一件洗得有些发白的衬衫,袖口微微卷起,露出结实而有力的手臂。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镜片后的眼睛闪烁着技术专家特有的冷静与深邃。他缓缓站起身,动作沉稳而有力,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发出有节奏的声响。

“光刻机,”他开口,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感,“是系统工程皇冠上的明珠。它不仅仅是一台机器,更是无数顶尖技术的结晶。”他边说边走到会议室前方的投影仪旁,手指轻轻触碰着遥控器,屏幕上顿时显现出光刻机的复杂结构图。

“看这里,”他指着屏幕上的物镜部分,“超精密光学,这是光刻机的眼睛。每一个镜片都经过无数次的打磨和调校,才能达到纳米级的精度。”他的手指在屏幕上滑动,仿佛在触摸着那些无形的精密部件,“还有这高功率激光光源,它发出的光束,比最锋利的刀刃还要精细,能够雕刻出芯片上那些微不可见的电路。”

会议室里弥漫着一种淡淡的油墨味,那是从打印机里飘出来的,与空调吹出的冷风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种独特的氛围。李德磊博士继续说着,他的声音在会议室里回荡,带着一种沉甸甸的质感。

“纳米级运动控制,这是光刻机的手臂。它能够在极小的空间内进行精确到纳米级的移动,这种精度,是常人难以想象的。”他边说边比划着,仿佛自己就是那台光刻机,在进行着精密的操作,“还有这复杂软件算法,它是光刻机的大脑。没有它,这一切都无法实现。”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会议室里的每一个人,眼神中透露出一种深深的忧虑。“短期实现整机突破,”他缓缓摇头,“近乎天方夜谭。我们面对的,不仅仅是技术上的难题,更是时间上的赛跑。”

“所以,启明芯光的策略是:化整为零,聚焦核心部件,构建替代生态!”林安然站在宽敞明亮的会议室中央,目光如炬,手中的激光笔在投影幕布上精准地指向缺失图上的关键节点。他的声音沉稳而有力,回荡在会议室的每一个角落。

光源系统部分,他微微侧身,激光笔的红点稳稳落在“锐源激光”的字样上。“投资‘锐源激光’!”他说道,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这个团队的成员都来自中科院光电所,他们专攻高功率准分子激光器,特别是ArF光源。我们的目标很明确,三年内,要实现光源系统的国产替代,让它的性能接近ASML次旗舰的水平!”说着,他仿佛己经看到了那台闪耀着科技光芒的激光器在实验室中运转的场景,耳边似乎响起了激光器工作时那轻微的嗡嗡声。

接着,他走到光学系统的部分,激光笔轻轻一点。“联合国家大基金,注资‘长光精工’!”他提高了一些音量,“这是长春光机所孵化的企业,他们正在攻坚高数值孔径(NA)物镜制造与纳米级面形检测技术。这可是光刻机的‘眼睛’,我们必须点亮它!”他的眼神中闪烁着对技术的渴望和对未来的憧憬,仿佛己经看到了那精密的物镜在显微镜下展现出的完美形态,触摸到了那光滑如镜的表面。

谈到精密运动控制时,林安然的神情变得更为专注。“扶持‘微控科技’!”他说道,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这个团队的成员有着航天伺服系统的背景,他们专研纳米级双工件台运动控制算法与执行机构。而且,精控科技的温控技术还可以与他们协同作战!”他仿佛己经置身于那精密的实验室中,看着工程师们正紧张而有序地调试着设备,耳边是设备运转时那细微而精准的声响。

最后,他来到了系统集成与软件的环节,激光笔在“启明光刻系统研究院”的字样上停留了片刻。“设立‘启明光刻系统研究院’!”他宣布道,“我们要整合基金被投企业的技术,包括精控、微控、思创算法等,还要联合高校,比如清华、浙大,一起攻关光刻机整机集成架构与核心控制软件!”他的声音中充满了激情和决心,仿佛己经看到了那台集万千科技于一身的光刻机在工厂中轰鸣运转,生产出一个个精密的芯片。

“目标不是立刻造出ASML级别的机器,”林安然强调道,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深邃而长远的目光,“而是在关键部件上实现突破,形成局部替代能力,同时为未来整机研发积累人才和技术储备。用5-10年时间,在ASML的铜墙铁壁上,凿出第一道裂缝!”他的话语中充满了对未来的信心和期待,仿佛己经看到了那道裂缝在时间的推移下逐渐扩大,最终引领着中国光刻机技术走向世界的舞台。

李光耀站在落地窗前,指尖无意识着红木窗框的雕花纹路,窗外暮色正沿着摩天大楼的玻璃幕墙缓缓流淌。他转身时,西装下摆扫过地毯上细密的波斯花纹,空气里浮动着雪松与檀香交织的沉郁气息。

"风险巨大,"他的声音像浸过冰水的绸缎,在挑高穹顶的会议室里激起细微回音,"周期漫长。"水晶吊灯将他的影子拉长在胡桃木会议桌上,那些棱角分明的光斑随着他微微前倾的动作轻轻晃动。

林安然忽然起身,黑色高跟鞋在大理石地面叩出清脆声响。她抬手整理西装领口时,袖口银质纽扣闪过一道冷光,腕间翡翠镯子与桌面相触,发出玉石特有的温润轻响。"但别无选择!"她的声音像绷紧的琴弦,每个字都带着金属震颤的余韵,"这是科技自立自强的必由之路!"

会议桌中央的全息投影仍在循环播放芯片结构图,淡蓝色光晕在她侧脸勾勒出冷硬的轮廓。她突然伸手划过投影,那些悬浮的光点便如流星般西散开来,指尖残留着全息粒子消散时的细微麻痒。"启明芯光愿做'破壁者',"她转身时带起一阵香风,混合着雪松香水与纸张油墨的气息,"为未来埋下火种!"

李光耀注意到她耳垂上晃动的珍珠坠子,在吊灯下泛着柔润的光。窗外传来晚高峰的车流声,像条温热的河流漫过防弹玻璃。他伸手端起骨瓷茶杯,碧螺春的清香混着会议室里沉郁的雪松香,在舌尖洇开一丝若有若无的苦涩。

比利时布鲁塞尔,欧盟委员会总部附近一家低调的咖啡馆。林安然亲自坐镇,对面是安然集团欧洲首席代表张明宇(一位深谙欧洲政商规则的资深外交官),以及一位不愿透露姓名、与荷兰政界关系密切的“中间人”。

“林董,情况比预想的更糟。”张明宇低声道,“美国驻欧盟大使上周亲自约谈荷兰经济事务大臣,措辞强硬。ASML董事会压力巨大,短期内解禁NXT:1950i交付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中间人”搅动着咖啡,声音低沉:“ASML并非铁板一块。部分股东对失去中国市场长期潜力深感忧虑。技术层面…ASML也依赖全球供应链,尤其是德国蔡司(光学)、美国Cymer(光源)等。或许…可以从‘非整机合作’寻找突破口?”

林安然眼神微动:“具体?”

“中间人”压低声音:“比如,授权生产或联合研发中低端设备(如KrF光刻机)核心部件? 或者,在荷兰设立联合研发中心,中方提供市场、资金,ASML提供部分技术指导,共同开发‘中国特供版’次先进设备? 这或许能绕过部分禁令,同时满足ASML股东的利益诉求。”

“风险很高。”张明宇微微皱眉,目光透过会议室的玻璃窗,望着外面布鲁塞尔街道上匆匆走过的行人,语气中带着一丝忧虑,“美国的长臂管辖就像一张无形的大网,无处不在,这种合作极易被狙击。一旦被他们盯上,后续的麻烦可就不止一点点了。”他轻轻敲了敲桌面,手指与木质桌面接触发出清脆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