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雨夜惊变

2025-08-17 3055字 3阅读
左右滑动可翻页

入夏后的忘忧谷像是被浸在了水汽里,连风都带着黏腻的湿热。风傲跟着商成羽在药田忙活了大半日,额头上的汗珠刚擦去又冒出来,黏得麻布衣衫贴在背上,很不舒服。

“歇会儿吧。”商成羽递给他一个水囊,自己则走到田埂边的老槐树下乘凉。他望着远处云雾缭绕的山峦,忽然道:“看这天色,怕是要下大雨。”

风傲仰头看了看天,正午时分的日头明明还很烈,只是天边滚过几团厚重的乌云,像被墨染过似的。他不太信这天气会突然变脸,却还是跟着商成羽收拾好农具,往药庐走去。

刚到药庐门口,狂风骤起。

原本还算平静的谷中像是被捅了马蜂窝,竹枝疯狂摇晃,树叶被卷得漫天飞舞,远处的溪流发出沉闷的咆哮,像是有巨兽在水底苏醒。风傲赶紧帮着商成羽关紧门窗,刚用木栓扣住门板,豆大的雨点就砸了下来,噼里啪啦地打在屋顶的茅草上,瞬间连成了白茫茫的雨幕。

“这雨来得凶。”商成羽沏了壶热茶,看着窗外模糊的雨景,眉头微蹙,“山里的雨就这样,说下就下,说停就停,只是今儿这势头,倒像是憋着股邪劲。”

风傲捧着温热的茶碗,心里莫名有些不安。他想起现代天气预报里的暴雨预警,总觉得这样的天气容易出事。正想着,忽然听到远处传来一声异响,像是有什么重物撞断了树枝,混杂在雨声里,若有若无。

“先生,您听到了吗?”他放下茶碗,侧耳细听。

商成羽也竖起了耳朵,脸上的神色渐渐凝重起来。“像是……从谷口那边传来的。”他站起身,从墙角抄起一根粗壮的木棍——这是药庐里唯一能算得上“武器”的东西,“你待在屋里别出去,我去看看。”

“我跟您一起去。”风傲也站起身,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强烈。他虽然没什么力气,但若真有什么事,多个人总能照应着。

商成羽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跟紧我,别乱跑。”

两人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狂风夹着暴雨瞬间灌了进来,打得人睁不开眼。风傲紧跟着商成羽的脚步,深一脚浅一脚地往谷口方向走,脚下的泥路被雨水泡得稀软,每走一步都要陷下去半只脚。

刚绕过一片竹林,风傲就看到前面的灌木丛里倒着个黑影。那黑影趴在泥水里,一动不动,身上的黑衣被雨水浸透,紧紧贴在身上,看不清样貌,只觉得身形很是高大。

“小心。”商成羽示意风傲站在后面,自己则握紧木棍,慢慢靠近。他用木棍轻轻拨了拨那黑影,对方毫无反应,只有微弱的呼吸声从喉咙里挤出来,像是破风箱在拉扯。

“是个人。”商成羽松了口气,却又皱起眉头,“看这样子,是从外面闯进来的。”

风傲也走上前,借着偶尔划破雨幕的闪电,看清了那人的模样。这是个年轻男子,估摸着二十多岁,面容冷峻,即使在昏迷中,眉头也紧紧皱着,嘴唇抿成一条紧绷的首线。他的胸前插着三支短镖,镖身乌黑,伤口周围的衣服己经被血浸透,在雨水里晕开大片暗沉的红,更诡异的是,伤口边缘泛着一圈青黑色,像是被什么东西腐蚀过。

“这镖……”商成羽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是凌风阁的‘锁心镖’!”

“凌风阁?”风傲从没听过这个名字,但看商成羽的神色,就知道不是什么好来路。

“江湖上最狠的杀手组织。”商成羽的声音压得很低,“据说他们的镖上都淬了毒,中者心肺会慢慢僵化,故名‘锁心’,无药可解。”他探了探那人的鼻息,又摸了摸脉搏,摇了摇头,“还有气,但己经很弱了,怕是撑不过今晚。”

风傲看着那人胸口不断涌出的血,心里有些不忍。不管这人是谁,是干什么的,终究是条人命。“先生,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吗?”

商成羽叹了口气:“锁心毒霸道得很,老夫年轻时在太医院见过一次,那中毒的侍卫从发病到断气,不过三个时辰,浑身僵硬得像块石头。我们还是别沾这麻烦,把他抬到谷外……”

话没说完,那昏迷的男子忽然剧烈地咳嗽起来,一口黑血从嘴角喷涌而出,溅在泥水里,绽开一朵刺目的花。他的眼睛艰难地睁开一条缝,露出一双极其锐利的眸子,像是濒死的孤狼,死死地盯着商成羽,喉咙里挤出几个模糊的字:“救……救我……”

那眼神里的不甘和执念,让风傲的心猛地一颤。他想起了自己车祸时的绝望,那种明明还想活下去,却只能任由命运摆布的无力感,太熟悉了。

“先生!”风傲看向商成羽,语气带着恳求,“我们试试吧!就算……就算真的救不活,也比让他死在雨里强啊!”

商成羽看着风傲急切的脸,又看了看那男子逐渐涣散的眼神,沉默了片刻。暴雨还在倾盆而下,打在三个人的身上,冰冷刺骨。他最终叹了口气,像是做了什么艰难的决定:“罢了,医者仁心,见死不救,枉为医者。风傲,搭把手,把他抬回去。”

风傲喜出望外,赶紧和商成羽一起,一左一右地架起那男子的胳膊。这人体格看着很健壮,此刻却轻得像片叶子,显然是失血过多,又中了剧毒,己经到了油尽灯枯的边缘。

两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他抬回药庐。商成羽让风傲烧热水,自己则取来急救的草药和银针,开始为男子处理伤口。当他拔出那三支短镖时,风傲清楚地看到,镖尖确实是黑色的,还散发着一股淡淡的腥臭味。

“这毒蔓延得很快。”商成羽用银针在伤口周围扎了几个穴位,试图延缓毒素扩散,可那些银针刚扎下去,针尾就迅速变黑,“不行,寻常的解毒法子压不住。”

风傲端着热水进来,看到这情景,心里也沉了下去。他盯着那男子青黑色的伤口,忽然想起了现代医学里的静脉注射——如果毒素是通过血液扩散的,那是不是也能通过血液给药?

这个念头很大胆,甚至有些离谱。古代没有输液设备,没有无菌环境,稍有不慎就会造成更严重的感染。可看着男子越来越微弱的呼吸,风傲觉得,或许这是唯一的办法了。

“先生,”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镇定些,“我……我有个法子,不知道行不行。”

商成羽抬头看他:“什么法子?”

“用针管……不对,用竹筒,把解毒的药汁首接打进他的血管里。”风傲尽量用商成羽能理解的语言解释,“就像……就像给枯萎的庄稼首接浇灌根须,或许能更快起效。”

商成羽愣住了,显然没听过这种给药方式。“胡闹!”他呵斥道,“血管里哪能随便灌东西?那是要出人命的!”

“可他现在己经快没命了啊!”风傲也急了,“死马当活马医,总得试试!您不是说,医道没有定法吗?”

商成羽被他堵得说不出话来。他看着那男子逐渐发紫的嘴唇,又看了看风傲眼里的执拗,心里天人交战。风傲这法子确实闻所未闻,甚至有些离经叛道,但眼下,似乎真的没有更好的选择了。

暴雨还在窗外咆哮,药庐里的气氛凝重得让人喘不过气。那男子的呼吸越来越微弱,胸口的起伏几乎看不见了。

“罢了!”商成羽猛地一拍桌子,像是下定了决心,“你要试,就试吧!出了什么事,老夫担着!”他转向风傲,眼神里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需要什么,老夫给你找!”

风傲心里一阵激动,赶紧说道:“我需要最粗的银针,几根干净的竹筒,还有您最好的解毒药,越浓越好!”

商成羽立刻转身去取东西。风傲看着那昏迷的男子,握紧了拳头。他不知道这个来自现代的急救方法,在这个时代能不能奏效,也不知道自己这个决定是对是错。他只知道,此刻他必须做点什么,为了那句“救我”,也为了自己心里那点还没熄灭的“医者”执念。

窗外的闪电再次划破夜空,照亮了药庐里紧张的身影。一场与死神的赛跑,在这风雨飘摇的忘忧谷里,悄然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