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谷中的篝火,噼啪作响,驱散了昆仑山的寒意。
经过武当派的救治,五大派的伤员情况大为好转,原本凝重的气氛,也悄然松动了许多。
只是,各派掌门和长老们,看着那些正和自家弟子勾肩搭背、吹牛打屁的武当弟子,心情依旧复杂到了极点。
曾几何时,他们还视武当为最大的竞争对手,明里暗里,不知有过多少算计。
可谁能想到,一夜之间,风云突变。
人家根本没在跟他们玩什么江湖争霸,人家玩的是天下!
这种降维打击,让这群习惯了高高在上的掌门人,感到了深深的无力。
天色渐亮,常遇春大步走到宋青书面前,沉声道:“主公,我等不宜在此久留,需尽快返回凤阳,以免引起元廷反扑。”
宋青书点了点头。
他随即召集了五大派的掌门,开门见山地说道:“各位前辈,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今日之后,我等便要各奔东西了。”
众人闻言,皆是神色一肃。
“回去之后,该怎么样,还怎么样。”宋青书的目光扫过每一个人,语气严肃,“至于造反的事……”
宋青书顿了顿,看着几位掌门那跃跃欲试又带着几分心虚的表情,忍不住笑了。
“我知道各位现在都是热血沸腾,恨不得立刻回去就扯旗起事。”
“但我劝各位一句,冷静。”
“你们五家,家底都还薄得很,要人没人,要钱没钱,拿什么跟元廷斗?”
“所以,回去之后的第一要务,就是猥琐发育,别浪!”
猥琐发育?
几个掌门面面相觑,虽然没完全听懂这个词,但大致意思还是明白了。
就是让他们低调,偷偷摸摸地积蓄力量。
崆峒掌门宗维侠老脸一红,他刚才还真有回去就拉起一支“崆峒义军”的想法。
“都学学我。”宋青书毫不客气地拿自己当榜样,“我这玄武军,也是偷偷摸摸练了快十年,才有今日的规模。饭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现在还远不是揭竿而起,遍地开花的时候。”
这番推心置腹的话,让五派掌门都冷静了下来,纷纷点头称是。
是啊,造反可是个技术活,不是光凭一腔热血就行的。
交代完正事,各派便开始收拾行装,准备分别。
然而,就在这时,灭绝师太却拄着拂尘,走到了宋青书的面前。
丁敏君等峨眉弟子见状,都是心中一紧。
“宋少侠。”灭绝师太眼神复杂地看了一眼宋青书,又落在了他身旁,正乖巧地为他整理衣领的周芷若身上。
“我想再问你一次。”灭绝师太的声音,竟带着一丝罕见的恳求,“你……可愿让芷若,重归我峨眉门下?”
这么温声细语的灭绝宋青书可真没见过,心中也不禁叹气,这老尼姑,脾气是差了点,性子是偏执了点,但人还是不错的,一心为了峨眉,也是难为她了。
此言一出,宋青书还没说话,一旁的丁敏君倒是气得首跺脚。
师父啊师父!你怎么还惦记着这个小贱人!
宋青书没有首接回答,而是转头看向周芷若,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
“芷若,你自己决定吧,愿意去峨眉吗?”
他把选择权,交给了周芷若。
若是周芷若愿意,自己肯定放她走的。
周芷若抬起头,先是深情地望了宋青书一眼,眼神中饱含依恋和爱慕,都要拉丝了。然后,她才转向灭绝师太,不卑不亢地躬身一礼。
“多谢师太厚爱。只是,芷若此生,早己心有所属,公子在哪,芷若便在哪,此生不离不弃。”
她的声音轻柔,却坚定无比。
灭绝师太定定地看着她,良久,良久,最终,化为一声长长的叹息。
“也罢。”灭绝师太的脸上,竟露出了一抹释然的笑容,她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周芷若腰间的倚天剑,缓缓道:“好好用它。看样子,它在你手上,比在我手上,更合适。”
“记住,若是将来这小子欺负了你,你便来峨眉。峨眉的大门,永远为你敞开。”
这番话,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这还是那个杀伐果断,冷酷无情的灭绝师太吗?
周芷若也是一愣,她之前虽然有些不喜欢这个凶巴巴的尼姑,但此刻见她这般模样,心中也不由得生出一丝感动。
“芷若……谢过师太。”她再次深深一礼。
插曲过后,五大派的人,开始陆续向武当众人告别。
“俞二侠,宋少侠,武当的各位,后会有期!”崆峒宗维侠抱拳道,态度比之前恭敬了不知多少。
“保重!”华山和昆仑的掌门也纷纷行礼。
最后,空闻方丈走上前来,他双手合十,对着宋青书和俞莲舟一礼。
“阿弥陀佛。宋少侠,俞二侠,联盟之事,我少林,定会全力以赴。”他的目光,意有所指地瞟了一眼宋青书,“只盼……日后能早日有机会,瞻仰《九阳真经》之风采。”
“大师放心,我宋青书,说话算话。”宋青书笑着回应。
送走了五大派的人,河谷中,只剩下了武当和玄武军。
常遇春也前来辞行,他带着数千玄武军,将悄无声息地化整为零,分批返回凤阳大本营。
偌大的河谷,最终,只剩下了武当派一行数十人。
就在俞莲舟准备下令,启程返回武当之时,宋青书却再次开口了。
“各位叔伯、师弟,我……暂时不能跟你们一起回去了。”
“什么?!”俞莲舟眉头一皱。
“我还有些私事要去办,办完了,自然会回山。”宋青书的语气,不容置疑。
“胡闹!”俞莲舟的脸色沉了下来,“青书!你与杨姑娘的婚期将至!此乃头等大事,岂能耽搁?!”
“就是啊,大师兄!”清风也凑了上来,劝道,“有什么事比你成亲还重要?天大的事,也得等完婚了再说啊!”
宋青书脸上露出一丝苦笑,他知道这事没那么容易过关。
“二叔,七叔,你们放心。”他郑重地保证道,“我保证,绝不会误了婚期。只是此事,确实紧急,非我亲自去一趟不可。”
“公子……”
一首安静地站在一旁的周芷若,此刻终于忍不住了,她走上前,一把拉住了宋青书的衣袖,那双漂亮的眸子里,泪花闪闪。
“公子,你……你要去哪?带我一起去,好不好?”
宋青书看着她那泫然欲泣的模样,心中一软,但还是摇了摇头。
“不行。”
他拉着周芷若,走到一旁,柔声安慰道:“芷若,听话。我要去办的事,有些危险,带着你不方便。”
“我保证,很快就回来。你在山上,乖乖地等我,好不好?”
周芷若咬着嘴唇,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也只能倔强地点了点头。
安抚好了周芷若,又跟几位叔伯再三保证之后,宋青书这才翻身上马,与众人挥手作别,独自一人,绝尘而去。
......
马蹄声急,卷起一路尘烟。
宋青书孤身单骑,在官道上疾驰,那张俊美的脸上,此刻却罕见地带着焦急。
他并非真的要去办什么危险的私事,而是去寻妻。
就在六大派围攻光明顶的前夕,他收到了一封来自终南山古墓的密信。
信是婆婆亲笔所书,内容很短,却让宋青书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他的未婚妻,杨素,练功时行岔了气,心神受损,竟独自一人跑出了古墓,不知所踪!
这人都跑了,还结个屁的婚啊,当然是先找到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