崖与像是没看到许安清的动作,距离她几步远的时候,停下了脚步,脸上露出狡黠的笑容,阴柔的脸色在这一瞬间,好像也变得开朗起来。
但他笑依旧不达眼底,许安清彻底失去了应对的耐心。
“你似乎,特地在这里等我?”她问。
“我都说了嘛,是兽神的指引,我们这叫缘分。”这个小雌性,脸上明明是不想跟自己多话,却又想知道自己的目的,真是......太有趣啦。
“你不说,那我可走了?”许安清说着转身,把最脆弱的后背空了出来,脊背紧绷,一手摸着竹筒,一手捏紧了骨刀。
崖与盯着许安清的后脖颈,眼神一暗。然后快速走到许安清面前,“你的药草,还有吗?能不能给我点?”
来不及收脚,许安清差点撞上崖与的胸膛,这人,比她高了一个多头。
好好好,都高,就她是个小矮子是吧!
言归正传,没有猎人会放弃送到面前的弱点,但他放弃了。这人看来不是想要她的命,那他真的只是想要草药?
“你要药草做什么?受伤了?”许安清问,“你知道我的木屋在哪里,怎么不去那里找我?”
她猜测崖与有点惧怕傲珩,但是因为什么?
“嗯,受伤了。”话虽然是这么说,但他表现出来的样子,丝毫不像受伤的,“傲珩那杀神在你木屋,我才不去。”
“那你又怎么知道我会来这里。”监控她?许安清抬头看了一下周围,可疑的东西没见到,高高的树枝上,蹲着一只鸟,有点眼熟。
“我的本体是蛇兽。”
真是讨厌说话说一半的人,让人猜起来很有意思?
许安清脸上面无表情,“所以你是想说,所有的蛇都是你的眼睛?”
“你这样说,也没错。所以有药草吗?给我点。我拿盐块换。”崖与又道。
“没有了,我现在就是来采集草药的。你要是不急,可以等我采集完,分好了再给你。”许安清说着朝大树后面潮湿的方向走去。
崖与没回答,只静静跟在许安清身后。药草不重要,重要的是,这是一个正当的借口。
据他观察,白渊和傲珩在森林之外打得不可开交,一到她的木屋,两人之间就变得和平起来。这是不是说明,他跟在许安清旁边,他们也不敢对他如何?
许安清自顾自走在前面,她努力的想忽视后面跟着的人,但,他一首叽叽喳喳的说着什么,让人想忽视也忽视不了。她一路听着,只偶尔应一两句。
一些倒塌的树木拦住了两人的去路。溪水潺潺,清澈透底,平静无波。但许安清知道,这样的水流并不真的干净。
一路她摘了不少的药草,并不只采集一样,果子也是见什么捡什么。那些在来之前被她放弃的止血草之类的,也都在她的搜索图鉴中。
崖与一路都在观察许安清的动作,她采了什么,他看得一清二楚。
许安清偶尔瞥过崖与,他都在认真看着她的动作。
这人极度聪明,在他不笑的时候,神色也是极其认真的。只是,他成长是经历了什么?见人三分笑,她也只在病例里看过一些。
而那些,都是精神科的师哥经手的病人。
再次拍掉药草根上的泥土,许安清摇了摇头,她己经在这里待得够久了,别人的事,跟她也没有多大的关系。过了这茬,但凡她能回到自己的世界,与这里就再也没有关联。
收起心思,许安清循着来时的痕迹往回走。
崖与还在自说自话,“白渊那个兽,在部落里也真是生存不易,一些年老的兽人都能跟他作对,换了我,早把他们......”都杀了。
他偷偷打量了一眼许安清,她没在听啊,几个音节渐渐消失在嘴里。
“把他们什么?”许安清听到白渊的名字,正集中精神吃瓜呢,崖与突然就没了声音。
“啊,你在听。”崖与以为她没在听,“我们是要回去了吗?”
见他转移话题,许安清也没追问,对于作对的人,不是杀了就是埋了,电视剧里都这么演的。
一时无话,两人静静的朝木屋方向走着,脚踩在枯枝树叶上,发出清晰的沙沙声。
“你们这,对于叛徒是怎么处置的?”许安清突然问道。
“驱赶出部落。”崖与看了一眼许安清,“我会把他杀掉。”
这才对嘛,这才符合他们这种茹毛饮血的文明。
“哦。”她并不能接受,“驱赶出部落的兽人会加入流浪部落,对吗?”
“嗯,他们会集结其他的兽人,进攻南部大陆原有的部落。”崖与眼里露出阴狠,只一瞬,脸上又挂上了笑容。
许安清有点看不懂了:“你的部落叫银月部落吧?是被他们进攻了吗?”
她是听谁说了一句来着?忘记了。管它谁说的,反正当事人在这里,问问总是没问题的吧?
崖与脸色瞬间沉了下来,闷声道:“嗯。”然后一个招呼也不打,转身离开,与许安清背道而驰。
看样子,他的部落损失极其惨重了。不然也不会在谈及的时候这样一副表情。
看着崖与的背影,离开了也好,省得她还要费心的跟屋里那两人解释,怎么遇到的这人。
不对,她干什么要解释?
紧了紧肩上的兽皮袋和竹筐,许安清看着越发熟悉的路,加快了步伐。
木屋近在眼前,她却感受到一丝不平凡的气氛。转过土墙,院门大开。
院中,白渊和傲珩分站两头,中间是不久前她跟崖与才谈到的青铭,还有消失了几天的小七。
许安清站在门口,目光从白渊扫到傲珩,再到青铭,院子里弥漫的紧张气氛让她的手心出了汗。她努力维持着表面的冷静,实际上每一个人的眼神都让她感到压迫——像是她被迫卷入了一场无形的争斗。
先发制人,后发制于人,地盘是她的,一点也不虚。
“哟,几位,这是在我院子里开会呢?”许安清脸色阴沉,语气不悦。
其他几人听不懂她话里的意思,但不耽误他们能听懂话里的情绪。
许安清一出现,几人眼神就跟随她的身影,只见她走到屋檐下,取下身上的重负,呼了一口气。一时间几人神色各异。
忽略那些晦暗不明的目光,许安清认真的洗完手,倒了一碗早上晾凉的开水,才找个阴凉的位置坐了下来。
清晨的凉意散去,正午的阳光极其刺眼,空气里沉闷得像蒸笼一样,令人心烦意乱。
“别见外啊,你们有戏快唱,我还等着看戏饱腹呢。”许安清喝了一口水,干涸的嗓子终于好受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