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影的骨刃带着淬毒的黑光劈来，苏清鸢侧身避过，铜钱剑顺势在他手臂上划开一道血口。墨绿色的血液喷涌而出，落在海面上竟发出滋滋的腐蚀声。
“你以为拖延时间有用吗？”墨影狞笑着转动黑色旗帜，骷髅头口中的黑雾愈发浓重，“归墟的封印己经松动，等魔头大人破封，整个世界都会变成炼狱！”
苏清鸢没理会他的叫嚣，指尖凝聚灵力，将青云玉佩抛向空中。玉佩悬在黑雾之上，散发出淡淡的青光，像盏孤灯般撕开一道裂缝。她能感觉到墨尘的灵力正在归墟深处汇聚，玄门弟子的咒文声顺着海流传来，带着不容撼动的坚定。
“墨渊在哪？”苏清鸢的剑抵住墨影的咽喉，青芒在刃尖跳动，“别告诉我他没胆量亲自来。”
墨影突然狂笑起来，笑声在黑雾中回荡，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疯狂：“哥哥在等你啊，等你带着三物自投罗网。他说……要让你亲眼看着青云宗的覆灭，看着你在乎的一切化为乌有！”
这句话像针一样刺进苏清鸢的心脏。她想起青云宗的弟子们，想起那些在原世界与她并肩作战的身影，灵力瞬间紊乱。墨影抓住这个破绽，骨刃突然反转，狠狠刺向她的小腹。
千钧一发之际，青云玉佩突然爆发出强光，形成一道金色护罩。骨刃撞在护罩上寸寸断裂，墨影被震得倒飞出去，口吐黑血。苏清鸢低头看向玉佩，上面的裂痕又多了几道——墨尘说的没错，它替她挡了致命一击。
“看来墨尘那小子对你动了真心。”墨影擦掉嘴角的血，眼中闪过一丝嫉妒，“可惜啊，他很快就要死在哥哥手里了。”
苏清鸢没再给他废话的机会，铜钱剑穿透他的胸膛时，黑雾突然剧烈翻涌。墨影的身体在青光中消融，最后留在空中的只有他怨毒的诅咒：“你们都逃不掉的……”
黑雾散去时，归墟的漩涡己近在眼前。巨大的黑色漩涡在海面上旋转，边缘泛着紫色的电光，无数怨魂在其中挣扎嘶吼，那声音与珊瑚谷的鲛人哀嚎、古籍馆的焦糊味、灯塔的火焰声重叠在一起，在苏清鸢耳边反复回响。
她深吸一口气，纵身跃入漩涡。
失重感只持续了片刻，脚下便触到了坚硬的地面。归墟底部并非想象中的海水，而是片布满晶石的陆地，晶石里封存着无数扭曲的人影，细看竟都是些穿着不同时代服饰的人——有玄门弟子的道袍，有海巡司的制服，还有些古装打扮的身影，想必是历朝历代被卷入裂缝的生灵。
“你终于来了。”墨渊的声音从前方传来，他站在块巨大的黑色晶石前，周身缠绕着浓郁的魔气，“比我预想的要慢些。”
苏清鸢握紧铜钱剑，才发现墨尘被束缚在晶石上，深蓝色的弟子服己被血染成深色，双眼紧闭，眉头痛苦地蹙着。玄门弟子们倒在周围，生死不知。
“放开他！”苏清鸢的灵力疯狂运转，玉佩在掌心烫得惊人。
墨渊轻笑一声，指尖划过黑色晶石：“急什么？我们还有账没算呢。”他猛地挥手，晶石上突然浮现出青云宗的虚影——山门崩塌，弟子们在魔气中惨叫，最后化为飞灰。
“不——！”苏清鸢目眦欲裂，灵力不受控制地爆发，却被墨渊提前布下的阵法困住。
“这只是开始。”墨渊走到她面前，指甲划过她的脸颊，“你以为穿越时空是巧合？是我！是我找到的时空裂缝，是我把你送到这个世界，就是为了让你尝尝失去一切的滋味！”
苏清鸢这才看清他胸口的伤疤，那不是剑伤，而是道咒印，与黑色晶石上的纹路如出一辙。她突然明白，墨渊早就与灭世魔头做了交易，用自己的身体作为容器，换取复仇的力量。
“你疯了。”苏清鸢的声音冰冷，“你以为这样就能得到想要的？你只是魔头的傀儡！”
“傀儡又如何？”墨渊的眼中闪过疯狂，“只要能让那些抛弃我的人付出代价，我什么都愿意做！”他突然抓住苏清鸢的手腕，将她的手按在黑色晶石上，“现在，用你的神女灵力激活它，让我们看看，青云宗的覆灭是不是很精彩？”
晶石传来刺骨的寒意，灭世魔头的意识顺着手臂侵入脑海。苏清鸢看到了无数血腥的画面：玄门内乱的真相，沈家被灭门的惨案，海巡司先辈的牺牲……原来三十年前的动荡，根本不是简单的权力争夺，而是魔头苏醒的前兆。
“清鸢！”墨尘的声音突然响起，他艰难地睁开眼睛，深蓝色的眼眸在魔气中亮得惊人，“别信他！那些都不是真的！”
苏清鸢猛地回神，看到墨尘正用尽全力挣脱束缚，胸口的皮肉被锁链撕开，鲜血滴落在晶石上，竟发出滋滋的声响。她突然想起沈玉衡的批注，想起龟甲上的纹路，想起凌越最后比划的暗号——三物并非用来激活封印，而是用来加固！
“墨尘，龟甲！”苏清鸢突然大喊，同时将灵力注入玉佩。
墨尘立刻会意，用最后的力气震碎腰间的龟甲。两块龟甲在空中重组，金光如网般罩住黑色晶石。苏清鸢趁机祭出铜钱剑，将凌越的鲨鱼齿项链缠在剑上，狠狠刺入晶石与墨渊相连的咒印处。
“啊——！”墨渊发出凄厉的惨叫，魔气从他体内疯狂涌出，却被龟甲的金光死死困住。黑色晶石开始剧烈震动，封存的怨魂在其中痛苦挣扎，灭世魔头的虚影在晶石深处若隐若现。
“快！”墨尘的声音越来越弱，“用你的血！神女之血能净化魔气！”
苏清鸢没有犹豫，咬破舌尖将精血喷在铜钱剑上。红光顺着剑刃蔓延，与金光、青光交织成网，将整个黑色晶石包裹。她能感觉到魔头的意识在疯狂反抗，能感觉到墨渊的身体在一点点被吞噬，能感觉到墨尘的灵力正在快速流失。
“清鸢……”墨尘望着她，眼中的痛苦渐渐被温柔取代，“对不起……没能保护好你……”
“别说话！”苏清鸢的眼泪掉了下来，混入精血中，“你答应过要一起出去的！”
金光越来越盛，将整个归墟底部照得如同白昼。在光芒彻底吞噬一切前，苏清鸢仿佛看到了沈玉衡温润的笑容，看到了凌越桀骜的挑眉，看到了墨尘在宿舍楼下递盒子时泛红的耳根。
原来那些看似不经意的瞬间，早己在心底刻下了深深的印记。
原来这场跨越时空的旅程，最珍贵的不是回去的路，而是途中遇到的人。
光芒散去时，归墟的漩涡渐渐平息。黑色晶石化为齑粉，墨渊的身影消失在风中，只留下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墨尘倒在地上，气息微弱，却还紧紧攥着她的衣角。
苏清鸢抱着他，将灵力源源不断地输入他体内。归墟底部的晶石开始变得透明，封存的怨魂化作点点星光，缓缓升入空中，像片流动的星河。
“我们做到了。”苏清鸢轻声说，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沙哑。
墨尘缓缓睁开眼睛，虚弱地笑了笑：“我说过……不会让你一个人……”
远处传来海巡司的汽笛声，玄门弟子的咒文声也越来越近。苏清鸢抬头望向归墟入口，那里透进一缕阳光，落在她和墨尘身上，带着久违的温暖。
她知道，战斗还未结束，灭世魔头的威胁或许只是暂时被压制。但她不再害怕，因为她找到了想要守护的世界，找到了愿意并肩的人。
至于回不回得去原世界，似乎己经不那么重要了。
重要的是，此刻阳光正好，身边的人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