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舍的空调发出轻微的嗡鸣,苏清鸢将墨尘送的青云玉佩贴在掌心,玉质的温润驱散不了指尖的寒意。手机屏幕还停留在沈玉衡发来的古籍照片上,泛黄的纸页上画着归墟深处的封印阵图,边角处有他用朱砂笔标注的小字:“此阵需神女灵力催动,切记。”
窗外的香樟叶突然剧烈晃动,一道金光穿透玻璃落在书桌上。是玄门的传讯符,符纸燃烧的青烟凝聚成一行字:“沈家古籍馆遇袭,速援。”
苏清鸢抓起铜钱剑冲出宿舍,楼道里撞见抱着实验器材的阿 KEN。男生的猫耳发箍歪在一边,镜片后的眼睛满是惊慌:“清鸢师姐!墨哥让我转告你,千万别去古籍馆,是墨渊设的局!” 他递来个发烫的金属球,“这是监测到的邪修灵力波动,和归墟的魔气同源。”
金属球的温度烫得人发疼,苏清鸢却突然想起沈玉衡临别时的笑容。月白长衫的袖口沾着修补船帆时蹭到的桐油,他说 “随时等你” 时,折扇柄上的银丝还缠着根她的发丝。
“阿 KEN,通知玄门弟子去锁灵塔增援。” 苏清鸢将金属球塞进他手里,铜钱剑在阳光下划出冷冽的弧线,“告诉墨尘,我欠沈玉衡一条命。”
打车到古籍馆附近的码头时,浓重的血腥味己弥漫在潮湿的空气里。海巡司的快艇斜斜地撞在栈桥上,驾驶舱的玻璃布满蛛网裂痕。苏清鸢认出那是凌越的船,甲板上散落着断裂的鲨鱼齿项链,与她腕间的那半串正好能拼合。
“往这边!” 一个穿海巡司制服的年轻人从集装箱后探出头,他的胳膊被划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凌队为了掩护我们,被邪修引去废弃灯塔了!”
苏清鸢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远处的灯塔顶端正盘旋着黑色的雾气。她刚要动身,古籍馆的方向突然传来爆炸声,火光染红了半边天 —— 沈玉衡说过,《沧海誓》的后半卷藏在古籍馆的密室,那里有沈家世代布下的防火阵,能让整座馆燃起大火的,只有玄门的 “焚天符”。
“清鸢!” 墨尘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他踩着铜钱剑悬在空中,深蓝色冲锋衣的下摆被风吹得猎猎作响。左肩的绷带渗出暗红的血渍,显然是强行催动灵力赶来的,“别中圈套!墨渊想让你同时暴露在三个战场!”
苏清鸢抬头看他,突然发现他胸前的平安符己经消失 —— 那是玄门弟子用来保命的法器,不到万不得己绝不会动用。她猛地转身冲向灯塔,铜钱剑劈开挡路的邪修:“墨尘,去救沈玉衡!”
“你疯了!” 墨尘的剑突然横在她面前,金光逼得她后退半步,“凌越有海巡司支援,沈玉衡有沈家阵法,你去了谁都救不了!”
“那是你的想法。” 苏清鸢的声音冷得像冰,她摸出那块青云玉佩,灵力注入的瞬间,玉佩上的纹路与灯塔的雾气产生共鸣,“在你眼里,他们只是需要权衡利弊的棋子,但对我来说 ——”
她的话被突如其来的枪响打断。灯塔方向传来凌越的怒吼,夹杂着邪修的狞笑:“苏清鸢再不出来,这海巡司的小崽子就没命了!”
墨尘的剑垂了下去,深蓝色的眼眸在火光中翻涌着复杂的情绪。他突然抓住苏清鸢的手腕,将一枚新的平安符塞进她掌心:“往东北方向突围,我在那里布了玄门弟子。” 指尖擦过她的皮肤时微微颤抖,“别死。”
苏清鸢没说话,转身冲向灯塔。穿过层层黑雾时,她能感觉到墨尘的灵力始终护在她身后,像层无形的铠甲。这才明白他刚才的阻拦不是冷漠,而是想用自己的方式为她铺路 —— 就像在归墟的海水中,他明明可以先破阵,却执意要替她挡开所有攻击。
灯塔底层的景象让苏清鸢的血液几乎凝固。凌越被铁链吊在房梁上,古铜色的胸膛布满鞭痕,海巡司的徽章被踩在邪修首领的脚下。二十几个被绑在柱子上的海巡司成员,脖子上都架着泛着寒光的匕首。
“神女终于肯露面了。” 为首的邪修摘下兜帽,露出张与墨尘有七分相似的脸,只是眼角多了道蛇形的疤痕,“我是墨影,墨渊的胞弟。” 他踢了踢脚下的徽章,“想救他们,就用你胸前的玉佩来换。”
苏清鸢握紧铜钱剑,突然注意到凌越的手指在背后悄悄比划着什么 —— 是海巡司的暗号,指向他脚边的油桶。她故意向前走了两步,玉佩的光芒吸引了所有邪修的注意:“放了他们,玉佩给你。”
墨影果然上当,挥手示意手下解开海巡司成员的绳索。就在邪修注意力分散的瞬间,凌越突然用尽全力踹翻油桶,煤油在地面蔓延开来。苏清鸢指尖弹出火星,火焰顺着煤油迅速蔓延,将半个灯塔都裹了进去。
“走!” 苏清鸢斩断凌越身上的铁链,却被墨影的骨刃缠住。邪修的灵力带着腐蚀性,铜钱剑的金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下去。
凌越拖着受伤的身体扑过来,用匕首刺穿墨影的腰侧:“带他们走!” 他的肩膀突然炸开团血花,是藏在暗处的邪修开了枪,“告诉总部…… 归墟的坐标是真的……”
苏清鸢看着他倒在火焰中的身影,突然想起他说 “下次请你吃真正的海鲜” 时,桃花眼里闪烁的光。她咬着牙带领海巡司成员冲出灯塔,身后传来墨影的惨叫和凌越最后一声口哨 —— 那是海战士召唤同伴的信号,也是留给她的告别。
天边泛起鱼肚白时,苏清鸢终于带着幸存的海巡司成员抵达安全区。她回头望向火光渐熄的灯塔,突然发现掌心的平安符不知何时己经碎裂,而远处的古籍馆方向,火光也渐渐平息了下去。
墨尘的消息在这时发来,只有简短的三个字:“我没事。”
苏清鸢盯着那三个字,突然蹲在地上哭了起来。海水漫过脚踝,带着咸涩的凉意,像极了凌越呼吸里的海盐味,又像沈玉衡折扇上的桐油香,还像墨尘冲锋衣上淡淡的药草气息。
她不知道这场突如其来的烽烟里,谁能活下来,谁又会成为下一个被牺牲的棋子。只知道从这一刻起,她的旅程再也回不去了 —— 那些在火光中消逝的身影,那些藏在平安符背后的守护,己经成了她必须背负的重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