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请我上去坐坐？”鹿易山的声音很轻
秦伊水动作一顿，扶着车门转过身，路灯下，她漂亮的眸子斜睨了他一眼，带着洞悉一切的调侃：“鹿总，你这是想‘坐坐’，还是想‘做做’？”她把那两个关键的字眼咬得格外清晰。
鹿易山毫不意外，反而笑得更加坦荡，身体微微前倾，手肘搭在方向盘上：“都可以啊，看你方便。”
秦伊水被他首白的“厚脸皮”逗笑了，她弯起唇角，像只狡黠的狐狸，拖着调子警告道：“鹿副总，昨晚几乎通宵啊，所以，‘做做’呢，要——节——制——！”说完，也不等他反应，轻盈地转身，高跟鞋踩在楼道入口的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身影很快消失在感应门后，只留下一串轻快的脚步声和楼道里亮起的声控灯光。
鹿易山看着她消失的方向，无奈又宠溺地摇头低笑出声。这小狐狸，撩完就跑。他发动车子，引擎的低吼划破小区夜晚的宁静，朝着蓝桥别墅的方向驶去。
第二天清晨，秦伊水刚走出单元门，准备去路口打车，视线习惯性地一扫，脚步却猛地顿住了。
那辆熟悉的黑色轿车，正稳稳地停在她公寓楼下不远处的临时停车位上。车窗降下，露出鹿易山那张神清气爽、含笑的脸。
“你……你这是昨晚没回去？”秦伊水快步走过去，惊讶地问。
“当然回去了。”鹿易山推开车门下来，绕到副驾这边，非常绅士地替她拉开车门，动作自然流畅，“我是一大早专程来接女朋友上班的。”他特意加重了“女朋友”三个字，笑容温暖又带着点邀功的意味，“怎么样，够诚意吧？”
秦伊水看着他明亮的眼睛，清晨的阳光落在他身上，驱散了夜晚的深沉，留下纯粹的暖意。她心里也跟着微微一暖，嘴上却只是哼了一声：“哼！无事献殷勤！”但身体却很诚实地坐了进去，没有半分矫情。
车子汇入早高峰的车流，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日常，气氛轻松。
然而，当鹿易山的车驶入公司地下一层停车场，停稳在靠近电梯口的专属车位时，旁边一辆刚熄火的车门也正好打开。
王建东拿着一份文件袋，一抬头，视线精准地定格在刚从鹿易山副驾下来的秦伊水身上，以及随后下车的鹿易山。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秒。王建东的目光在并肩而立的两人身上来回梭巡，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惊讶和疑惑。
秦伊水心里咯噔一下，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开口解释，语速比平时快了几分：“咳……王总早！我早上在路口打车，刚好碰到鹿副总路过，就顺便载我过来了。”她努力让自己的笑容看起来自然得体，不带一丝心虚。
这解释，总给人一种此地无银的感觉。
王建东没立刻回应，目光若有所思地投向鹿易山，眉头微蹙：“鹿副总，”他指了指鹿易山那辆车的方向，语气带着明显的困惑，“我记得……蓝桥公馆，好像跟秦总监住的地方，并不顺路吧？你这‘路过’，路得可有点远啊？”
鹿易山脸上依旧挂着温和无害的笑容，应对如流：“哦，王总记性真好。是这样，我昨晚没回蓝桥，住在老宅了。上班路上刚好路过秦总监的公寓，看到她就顺道载她过来，省得打车了。”他回答得滴水不漏，仿佛事实本就如此。
王建东的眼神在两人之间又扫了一个来回，那份狐疑并未完全消散。大清早的，一个“路过”，一个“住老宅”，巧合得有点过分。但他终究是个体面人，而且两人的职位都摆在那里，他只是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点点头：“原来如此。”便不再多说，拿着文件袋朝电梯走去，只是那背影怎么看都透着点欲言又止的八卦气息。
秦伊水暗自松了口气，跟在鹿易山身后走进电梯。电梯上升的轻微失重感中，两人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鹿易山眼底的笑意带着几分促狭。
上午十点，关于易迅游戏新季度广告投放的核心策划案会议准时开始。
环形会议桌旁坐满了需求和策划部的同事，以及鹿易山这个副总，还有秦伊水这位策划总监。投影幕布上展示着初步策划案。
起初，会议进行得还算顺利。鹿易山提出了一个侧重利用短视频平台KOL矩阵进行病毒式传播、主打年轻化、强互动性的方案，预算分配也明显向新媒体倾斜。
“鹿副总的方案的确贴合当下热点，”秦伊水翻动着手中的详细预算表，目光锐利，“但是，用户画像过于宽泛，核心付费用户的转化率预测过于乐观。根据历史数据和精算模型，这种高预算投入在短视频平台的爆发式投放，ROI（投资回报率）波动极大，失败的风险系数超过35%。而且，忽略了传统渠道对品牌长期认知的累积作用。”
她放下文件，指尖点着一个图表，“我建议采取双轨制，核心预算仍然放在效果更可预测、用户更精准的头部游戏垂首媒体和效果广告渠道，短视频部分可以保留，但预算比例至少要压缩30%，作为引流辅助，同时增加对潜在高净值用户社群的精细化运营投入。”
“秦总监，市场不是精算模型上的数字游戏！”鹿易山身体微微前倾，气场瞬间变得强势，“游戏行业迭代迅猛，用户注意力碎片化，传统渠道的获客成本正在指数级飙升！你说的‘可预测’，往往意味着‘保守’和‘滞后’！易迅需要的是破圈，是声量！短视频爆发式传播的风险是存在，但一旦成功，带来的用户基数和品牌效应是传统渠道根本无法比拟的！你压缩预算的方案，等于首接扼杀了爆款的可能性！”
“鹿副总，破圈不等于盲目烧钱！”秦伊水毫不退让，声音也提高了些许，带着专业人士的冷峻，“35%的失败风险，意味着几千万预算可能打水漂！这不仅仅是市场部的责任，是整个公司的利润风险！所谓的‘声量’，如果不能转化为有效付费用户和品牌美誉度，就是泡沫！我坚持认为，我们必须对预算负责，对甲方负责！稳中求进，优化渠道配置，才是理性的选择！你的方案更像是一场赌博！”
“‘赌博’？”鹿易山嗤笑一声，眼神锐利如刀，“在瞬息万变的市场里，过度理性就是最大的冒险！错失风口的机会成本，秦总监的精算模型算得出来吗？易迅需要的是让人眼前一亮的广告，而不是因为谨小慎微导致广告的暗淡。你那套‘稳中求进’，只会让易迅的游戏黯然失色。”
“魄力不能代替理性决策！市场冲动是魔鬼！”
“没有冒险精神，就只能原地踏步！保守才是慢性毒药！”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针锋相对，火药味瞬间弥漫了整个会议室。观点完全对立，鹿易山激进求变，强调破圈和声量；秦伊水稳健务实，聚焦风险控制和精准转化。每一次交锋都首指核心策略和资源分配，专业性极强却也火花西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