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秦伊水逃也似的出门，鹿易山烦躁地低声骂了一句，“真是见鬼了！”他抬手用力地揉搓了几下自己的脸，似乎想把那些混乱的情绪都揉碎。
茶水间门再次被推开一条缝。
王建东那颗圆圆的脑袋又小心翼翼地探了进来，脸上挂着十足八卦又刻意掩饰的假笑，确认秦伊水确实离开了，才放心大胆地整个身子挪了进来。
“咳，易山啊，”王建东搓着手，拖着腔调，一双小眼睛里闪烁着洞悉一切的光芒，“刚才……我是不是来得不太是时候？”他故意顿了顿，眼神在鹿易山明显还没平复的胸膛和被揉乱的头发上扫过，笑容愈发促狭，“看起来……战况激烈啊？需要我们秦总监休个假缓缓不？”
鹿易山猛地抬头，一个冰冷的眼刀扫过去，带着显而易见的警告和不耐烦：“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有事说事！”
那眼神里的戾气让王建东脸上的笑容不自然地僵了一下，他立刻识趣地收敛了调侃的心思，想起刚才那绷紧到几乎要断裂的气氛，心里也犯起了嘀咕：这俩祖宗，看着不像热恋，倒像有深仇大恨？他清了清嗓子，正色道：“哦对对，正事要紧。京市那边，银科金融的广告代理项目，有点眉目了。他们分管市场的副总临时有空档，就明天下午两点。机会难得，你得亲自飞一趟，当面去敲敲边鼓。咱前期铺垫做得差不多了，你去露个脸，展现展现诚意，后面具体落地方案再让秦伊水的团队跟进。”
“银科金融？”鹿易山蹙起眉，迅速在脑中过滤相关信息。这确实是块难啃的骨头，规模大，壁垒高，但一旦拿下，后续的合作潜力巨大。他心思电转，一个念头无比清晰地浮现出来。“知道了，”他应了一声，随即语气不容置疑地补充道，“准备两张机票。”
“两张？”王建东一愣，下意识地反问，“带谁去？哦……你是说带个小助理处理杂务？行，我让行政安排……”
“不是助理。”鹿易山打断他，站首身体，走向门口，拿起刚才慌乱中被秦伊水遗落在旁边小圆桌上的那份策划案文件夹，指尖无意识地抚过粗糙的纸页边缘。他背对着王建东，声音不高，却透着一种不容置喙的坚决，“带秦伊水。”
“啊？带秦伊水？”王建东以为自己听错了，声音都拔高了几分，“现在就去？易山，你没搞错吧？明天下午只是初步接触啊！就是去认认门路，探探口风，连个正式提案都没有，人家银科也不一定真给机会细谈啊！这活儿说白了就是去刷个脸熟，拉拉关系，带她去干嘛？策划上的东西根本还没到那一步！”
他急急地掰着手指分析：“再说了，她那个脾气，你也知道，阎王一样，现在去能给对方留下好印象？万一……我是说万一，她现场给你撂挑子脸色看，那不是反而坏事吗？这事儿急不得，等真到方案攻坚阶段，再让她这个‘大杀器’上场也不迟啊！”
鹿易山己经走到了茶水间门口，手搭在了门把手上。他脚步顿住，微微侧过头，光线勾勒出他深刻紧绷的侧脸线条。
“方案攻坚？”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没什么温度，却带着某种狠劲的弧度，目光投向秦伊水刚才消失的方向，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奇异的决心，“有些误会，再不攻坚，就真的……没机会了。”
说完，他不再理会身后王建东满脸的问号和欲言又止的表情，推开门，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走廊里，他拿出手机，指尖在屏幕上飞快地操作着。
几秒钟后，秦伊水放在自己办公桌上的私人手机屏幕骤然亮起。一条来自“鹿烦人精”的新信息跳了出来，极其简短，带着他一贯的、不容置疑的强硬：
【明早八点，机场T2航站楼集合。航班信息稍后发你。京市，出差。跟我一起。】
【出差？】
【对，去京市，银科的案子！】
【银科？那可是块难啃的骨头，大老王啃下来了？】
【那没有！只是让我们先过去探探路！】
秦伊水看着鹿易山的消息，有些愕然，探路？啥需求都没有，让自己这个策划总监过去干吗？
她再次飞快的打字：【探路？让我过去干吗？我只是策划总监，不是销售！】
【让你去是我的意思！】鹿易山的消息很快回复了过来。
【什么意思？】
【因为我想和你一起多待一段时间！】
秦伊水楞了一下，脑海中再次闪过刚才茶水间的对话，她很纠结，因为自己的误会，让两个人之间有了六年的空白，也让现在的两人有了一丝嫌隙。
她想了想回复道：【鹿副总，我就不去了，我手里还有易迅游戏的广告策划没完成，你也知道，这是个大项目，所以，只能辛苦鹿副总自己跑一趟了！】
鹿易山无力地靠在椅背上，看着秦伊水回复过来的消息，他知道，这是秦伊水的借口，也是一个让他无法辩驳的借口。他也知道今天茶水间的对话，会影响秦伊水的心。他决定不再劝了，让秦伊水好好想想。
随后，他电话打给行政：“去京市的飞机票买一张吧！秦总监手里有其他项目，先不去了！”
“好的，鹿副总！”电话那头，行政的声音传了过来。
挂掉电话，鹿易山扯了扯自己的领带，然后深深地叹了口气。起身走出办公室去了顶楼王建东那里。
“哟！你怎么来我这里了？准备啥时候和伊水出发？”王建东看到鹿易山走了进来，开口询问。
“她不去了，就我一个，她手里还有易迅游戏的项目！”鹿易山无奈地说。
“伊水把你拒了吧！”王建东笑着说：“就你们两个在茶水间的情况，要我我也拒你。不过话说回来，你们到底啥情况？你看上秦伊水了？”
“不对啊，你不是有白月光吗？留学那会，我无意间看到你钱包里有个张姑娘的照片，但没看清是谁，怎么现在看到秦伊水准备忘了你的白月光了额？”
“那有什么白月光！”鹿易山摆摆手，再次叹气说：“不说了，我去准备准备，下午3点的飞机！”
“行，路上注意安全，有什么事随时电话，我等着鹿总您的凯旋！”王建东依旧笑嘻嘻的。
鹿易山没有说话，站起身来，伸手拿了王建东桌上的一罐极品咖啡豆晃了晃，然后走出办公室。
身后传来王建东的叫声：“哎哎，那是好玩意，你给我留点啊，还鹿玉太子爷呢，扣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