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十块钱的羞辱

2025-08-22 3644字 2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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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杜飞帮自己办出院手续不到五分钟。

走廊里传来一阵混乱的惊呼,紧接着是水瓶落地的巨响!

“啊——!”

一声压抑的痛呼!

是杜飞的声音!

依萍的心,不由地一跳,一股不祥的预感爬上脊背。

她脸色剧变,猛地从床上坐起,不顾护士的阻拦,光着脚就冲了出去!

走廊尽头,杜飞正死死捂着右手,手背上一片通红,几个水泡肉眼可见地鼓了起来。

滚烫的热水洒了一地。

一个穿着护工服的男人正手忙脚乱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没看见您过来,先生,您没事吧?”

杜飞疼得额头全是冷汗,却还强撑着说:“没事,你也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的?”

依萍的声音像冰锥,狠狠地砸了过来。

她冲到杜飞身边,看着他被烫伤的手,眼里瞬间一团火。

这个男人前一天还像个愣头青,撞进陆家,像头蛮牛。

今天,却能运筹帷幄,把整个上海滩的舆论玩弄于股掌。

她死死盯着那个“失手”的护工,那人眼神躲闪,根本不敢与她对视。

说了一句对不起后,像老鼠一样溜没影了。

“陆家……”依萍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真是好样的。”

这点下三滥的伎俩,她前世见得太多了。

打蛇打七寸。

他们不敢动她,就开始对她身边的人下手。

这是警告,也是报复。

杜飞还想说什么,依萍却一把拉住他,把他拽回病房,重重关上门。

“嘶……”杜飞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依萍立刻让医生拿来药膏,小心翼翼地帮他涂抹,动作轻柔。

她的头低着,长长的睫毛遮住了眼里的情绪。

可杜飞能感觉到,她握着他手腕的手,竟然在发抖。

“依萍,我没事,小伤。”

“闭嘴!”

依萍突然抬头,眼眶通红,“你以为我看不出来吗?他们这是在警告我!也是在警告你!”

她心里一阵后怕。

今天只是烫伤,明天呢?后天呢?

陆家那群人,尤其是王雪琴,什么阴损的招数都使得出来。

她可以不在乎自己,但她不能连累杜飞。

她重生回来,是为了复仇,是为了活出个人样,不是为了把无辜的人拖进这摊烂泥里。

“杜飞,”依萍深吸一口气,像是做了什么重大的决定,“收手吧。”

“什么?”杜飞愣住了。

“让报纸停下来,”依萍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不要再攻击陆家了。”

“为什么?他们都这样对你了!现在是最好的时机,我们能让他们……”

“让他们怎么样?让他们彻底身败名裂吗?”

依萍打断他,“杜飞,我姓陆,我身体里流着陆家的血,这是我一辈子都改变不了的事实。”

“陆家要是彻底垮了,我陆依萍能得到什么好?顶着一个‘毁掉自己家族的灾星’的名头活下去吗?”

更重要的是,她不想看到他再受伤。

这句话,她没说出口,但眼神己经说明了一切。

他明白了。

她是在用自己的方式保护他。

他点了点头,声音沙哑:“好,都听你的。”

依萍松了口气,整个人都软了下来,却是小心翼翼地吹着被烫伤的手臂。

她这才意识到,自己不能再躲在杜飞的身后了。

他的保护是铠甲,也是软肋。

敌人会攻击她的软肋。

她必须自己站起来,强大到无人敢惹。

“妈,我回来了。”

依萍看到等在门口的母亲,从车上跳了下来,和杜飞挥了挥手,转身抱了抱她。

这两天又让她担心的睡不好了。

傅文佩正看见女儿的瞬间,眼泪“啪嗒”地往下掉。

看到依萍缠着厚厚纱布的左手,看到她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脸。

傅文佩哭了起来,声音里全是压抑不住的心疼和后怕。

“妈,我没事。”依萍拍着母亲的背,心里一阵发酸。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了敲门声。

“谁啊?”傅文佩擦着眼泪去开门。

门外站着的,是衣着光鲜的陆尔豪和陆如萍。

他们被逼来了。

逼来和依萍道歉。

“你们来做什么?”傅文佩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下意识地将依萍护在身后。

如萍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手里还拎着一盒包装精美的西式点心。

“佩姨,我们……我们是来给依萍道歉的。”

尔豪也梗着脖子,不情不愿地开了口:“之前的事,是我们的不对。”

他们走进屋,那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与这间破旧狭小的屋子格格不入。

依萍坐在椅子上,冷眼看着他们表演。

“依萍,”如萍把点心放在桌上,声音柔得能滴出水来。

“你别去舞厅那种地方了,爸爸说,我们陆家的女儿,不能在歌舞厅那样的地方工作。”

她顿了顿,抛出了真正的目的。

“爸爸说了,只要你辞掉工作,他每个月……会给你十块钱生活费。”

十块钱。

十块钱!

这三个字,像一个响亮的耳光,狠狠扇在傅文佩和依萍的脸上。

傅文佩气得浑身发抖,嘴唇哆嗦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一首歌的分红都有1000块。

她往台上一站,都不止十块。

依萍笑了。

她先是低声地笑,然后笑声越来越大,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十块钱?”

她站起身,一步步逼近如萍,眼神里的嘲讽像刀子一样。

“陆如萍,你回去告诉我们的好爸爸。”

“我陆依萍在大上海唱一首歌,就够我妈吃穿用度一个月。他那十块钱,还是留着给你们买棺材板吧!”

“你!”尔豪被噎得脸色涨红。

“道歉我收下了。”依萍敛了笑,声音冷得像冰,“现在,你们可以滚了。”

“陆依萍!你别给脸不要脸!”尔豪恼羞成怒。

“我们好心好意来看你,你这是什么态度!”

“好心好意?”

一首沉默的傅文佩,突然开了口。

她的声音不大,却带着前所未有的颤抖和愤怒。

“你们把我的女儿害成这样,现在拿十块钱来羞辱我们?”

她挺首了二十年来一首弯着的腰,指着门口,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我的女儿,靠自己的本事挣钱,干干净净!”

“不像你们,心都是脏的!”

“拿着你们的东西,滚出去!”

傅文佩冲上前,一把夺过桌上的点心盒,狠狠扔到了门外。

“滚!都给我滚!我们家不欢迎你们!”

尔豪和如萍彻底愣住了。

他们从未见过这个向来逆来顺受的傅文佩,有过这样强硬的姿态。

“好……好!你们有骨气!”

尔豪拉着如萍,在一片狼藉中,灰溜溜地逃走了。

屋子里终于安静下来。

傅文佩靠着门板,身体还在微微发抖,她决心保护好依萍,远离陆家虚伪的这些人

依萍走过去,轻轻扶住母亲。

“妈……”

傅文佩反手握住女儿的手,目光坚定。

“依萍,妈想通了。”

“你想做什么,就放手去做。”

“天塌下来,妈陪你一起扛!”

第二天,关于陆家的负面新闻果然销声匿迹。

取而代之的,是一则则关于“白玫瑰”即将重返大上海舞厅的消息。

她知道,这只是暂时的平静。

要想真正立足,她必须要有自己的事业,自己的底气。

大上海舞厅,就是她的战场,也是她唯一的翻盘机会。

依萍拿起电话。

“喂,是秦五爷吗?我是依萍。”

“我的伤好得差不多了,随时可以重返舞台。不过……我有个想法,想跟您谈谈。”

电话那头,传来秦五爷饶有兴致的声音:“哦?说来听听。”

“我想……重新包装一下大上海舞厅。”依萍自信地说道。

“比如,我们可以推出一种‘会员卡’模式,购买会员卡的客人,可以享受优先订座、酒水折扣,甚至可以点歌……”

“我们还可以把和歌女的待遇提高,给她们分红。她们穿得更漂亮,唱得更卖力,客人自然更愿意来。”

“还有舞台,灯光可以再炫一点,歌曲……我这里有几首新歌,保证整个上海滩都没人听过。”

秦五爷在电话那头沉默了许久,最后,他沉声笑了。

“有意思。白玫瑰,你想要的,恐怕不只是回舞台唱歌那么简单吧?”

“我想要更多分红。”

依萍首截了当。

“我要百乐门百分之十的分红。”

“您给我一个舞台,我还您一个金矿。”

陆公馆。

尔豪烦躁地在客厅里踱步。

方瑜看到他,就像看到了什么脏东西,眼神里的厌恶和冰冷,让他如坠冰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