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漩涡惊魂,初悟本源

2025-08-22 2471字 2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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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静石室内仅有一盏油灯摇曳微光,沈心烛白衣胜雪的身影凝立如崖畔孤松。他目光洞彻而沉定,笼罩在盘膝石上的李豫脸上:“灵窍既醒,道力初萌。欲御天赋异禀,需破自身藩篱——勇气撕裂畏惧,毅力压服怠惰,更有心镜澄明方能洞穿本心本源。此路甚难,李豫,你当真不悔?”

“不悔。”李豫声音不高,但字字铿锵,胸膛内一点微弱的火苗己受震荡悄然升温。

“好!”沈心烛颔首,“我将授你‘内照通明诀’。须得依序而行,步步为营。”他盘坐于对面石席上,声音顿然一缓,浸入一种空谷流泉般的清透节奏:

“一步,立心为炉——双目轻阖,舌抵上腭,意念垂落小腹之下的幽深虚谷。深吸如海纳百川,长吐似山岳缓释。调息九次为度,要令气息沉稳如山根。”李豫依言为之,起初呼吸在耳中作响,焦躁的念头如飞蝇纠缠不休。他眉心紧蹙,额角渗出细密汗珠。慢慢地,身体沉向厚重,呼吸声渐弱,终趋于一缕柔细若有若无的游丝。

“二步,隔绝尘扰。”沈心烛的声音越发空灵,“如潮汐渐退,外界的声息影像终归于静寂虚空。再屏蔽肌骨感触,首至识海沉入最幽微的所在。”李豫尝试着将心神一点点抽离身体,黑暗的压力与寂静的沉水迅速裹挟而来。油灯那点微光虽隔着薄薄眼睑,依然执拗地在黑暗中撕扯他的心识,远处的滴水声像一柄细小的凿刀持续敲打。肩颈紧绷如铁。

这时眉心处一点暖意缓缓扩散开,是沈心烛轻轻落指。“不可散心。”这西个字仿佛古寺撞钟,轰然回荡脑海。所有焦灼与浮念骤然平复,他终于真正沉浸于虚境之中。

“三步,寻炁于渊——”沈心烛声音如引路寒星,“将心神悉数沉落那片无何有之乡。初时惟觉沉沉,待心性入定,便会寻得一点隐动之源。它如同深水的微灼,又如暗夜最弱的烛花。捉住此热源便是根本。引此潜热随心意周流,勿忘勿助。”

凝神半晌,胸腔深处豁然腾起一股细小却清晰无比的灼痛,仿若一枚被点燃的暗红炭核正在炙烤着他的血肉!李豫下意识收紧了心神。

“勿惧此灼!它非灾患,是你本身命脉深处沉睡的力量,”沈心烛的提醒似磐石落入急流。“心神守定,聚而不弃!”李豫咬牙凝神,将所有意志如镔铁环绕那点痛源。那灼痛非但不曾消散,反而沿着脊骨的隐秘通道缓慢上冲,一路爬升灼过脊骨缝隙。“呃……”一声闷哼难以克制,汗水浸透了深衣后背。

西壁骤然一亮!虚空中竟幻现出细密的火星,如亿万萤火纷乱迸射,随即化作奔涌暗金火流旋绕周身!火焰灼心透体,蒸腾成汗水的雾霭。石室之中温度陡然升高。

“守心!”沈心烛的声音再次如寒泉灌顶。李豫的神智被刺痛激醒,他猛地将全部意志化作锁链缠绕那颗暴躁的星辰核心。火焰的汹涌浪潮骤然定格!

沈心烛突然伸掌,一枚光印无声烙印于李豫起伏的膻中穴上,柔韧而深厚的力量似冰水般缓缓注入:“内照洞彻,光曜九宸!”伴随这道指引,一股清凉柔和之力刹那间涌入李豫的经络深处,强行抚平了火焰的狂躁——所有逸散金焰倒卷回归心田。那团灼热星辰猛力收缩数息,最后轰然无声爆开!

并非冲击与巨响,而是光芒彻底充盈整片漆黑识海。每一个细微角落都再无暗影存在。光流温暖澎湃涌遍周身,先前烧灼尽化融融暖意。那光并非死物,饱含着一股纯净的生命力量汩汩流淌!指尖微麻轻痒,一点烛火般纯净的金焰凭空悬浮于李豫食指之上,静静燃烧。

光焰跃跃,映亮李豫震惊而充满焕然生机的面庞。李豫望着指尖微小如豆的奇异光芒,只觉得整副身体轻盈舒展,仿佛第一次彻底活过来。石壁上那道颤抖的影子也随着微光一起跳动着——那是他自己点燃的魂魄。

沈心烛的指教此时如寒泉入静溪:“‘内照通明’,你不过初探门槛光晕罢了。日日淬炼其形,时时反照其神,待到它由豆焰化为烛炬,再由炬化通天火——你脚下的道途,才算真的开始。”语毕缓缓起身,如孤鹤踏入摇曳灯影深处,白衣沾一抹暖色。

小小金光在指尖跳跃不熄,如一颗微小的、倔强的星辰落进了李豫的眼里。他抬起指端,瞳仁深处也映跳着这点金色星焰——他看见了沈心烛所言的那座尚未点燃的神峰——路还长得很,但这一刻他站在了山门之下。

暗室沉沉,唯有这点不灭之光在石壁上投出一段飘摇的光弧,仿佛是无声的开端落下一枚赤红印玺。

清冷的月光透过窗棂,洒在静室的蒲团上。沈心烛的声音低沉而充满力量,引导着李豫进入冥想的门槛:“摒除杂念,观照自身本源……让念力顺着血脉流淌,感知那被封锁的力量流……”

李豫闭上双眼,努力集中精神。

最初,只感觉到一片黑暗,如同沉入宁静的深海。然而,这份宁静极为脆弱。只过了片刻,并非他所预料的安详内省,一股无形的巨大吸力骤然降临。

他的意识仿佛坠入了万丈深渊的中心,被卷入了一个狂暴、无序的意识旋涡之中。

这不是温和的水流,而是无数个念头、记忆碎片、压抑的情感交织成的湍急暗流。尖锐的童年失落、仕途不顺的挫败、对沈心烛力量的恐惧、以及那被他触碰却又不得其门的龙魂本源之力……这些本潜伏在心底的暗礁,此刻全被旋涡撕扯出来,如锋利的冰片疯狂切割着他的精神。

他感到头皮发麻,颅骨仿佛要被这汹涌的能量撑爆,每一次试图在漩涡中建立“锚点”,试图沉静的尝试,都招致更猛烈的精神撕裂感。冷汗瞬间浸透了他的后背,额上青筋暴起。

那被封印的力量并未显露真容,却向这个贸然接近的凡人宣告着它的存在感——不是温热的流淌,而是如同烧红的烙铁,沿着脊椎向下刺入,又向上蔓延至百会穴。

那并非单纯的皮肉之苦,而是仿佛千万根无形的尖针,不断穿刺着他的灵魂核心,每一次心跳都加剧这种源自骨髓深处的灼痛和冰寒交替的诡异折磨。

更大的困境随之而来。身处这狂暴的旋涡中心,李豫彻底迷失了方向。“我是谁?”,“这里是何处?”,“我在做什么?”这些最基本的问题都失去了答案。

沈心烛的声音变得遥远模糊,仿佛隔了无数重厚壁。目标(感知力脉、寻求力量、拯救李环)也变得虚幻不真实,只剩下无边的黑暗和永无止境的痛苦旋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