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迷雾探真,茧影牵情

2025-08-22 2413字 2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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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李豫而言,沈心烛的出现如同迷雾中的灯塔。她神秘、强大、似乎知晓他所困惑的一切。他渴望从她那里得到答案和指引,但又本能地对她的组织和她本身的目的抱有戒心。沈心烛是李豫理解自身和这个隐藏世界的唯一窗口。

对沈心烛而言,李豫是她漫长守望生涯中一个极其特殊的存在。他身上谜团的价值和潜力的巨大,让她打破了组织成员通常保持的疏离和客观。她在他身上投注了个人化的期待,这种期待既源于组织对抗更大威胁的需要,也源于她个人对能力本源、对世界真相的探索渴望。她深知引导一个觉醒者的危险性,也明白李豫内心的恐惧,因此她的接近既是引导,也是一种谨慎的保护和评估。她需要确认李豫的心性,确认他是否能承受真相,是否能驾驭力量而不迷失。

两人的关系建立在巨大的信息差上。沈心烛掌握着李豫迫切需要的真相,但她出于保护、考验或组织纪律,只会逐步透露信息。李豫的恐惧和不安可能转化为对沈心烛的不信任或急于求成的冲动。沈心烛的“期待”对迷茫中的李豫而言,也可能成为一种沉重的压力。这种信息、情感和期望的不对等,构成了他们关系的核心张力。沈心烛的冷静睿智与李豫的惶恐不安形成鲜明对比,但前者对后者的浓厚兴趣,以及后者对前者答案的渴求,将他们紧密地联系在一起,共同面对一个充满未知与危险的未来。

李豫的房间己彻底变了模样。

鬼新娘事件留下的余悸尚未散尽,但一种更深的焦灼驱散了恐惧。墙壁被一张巨大的城市地图覆盖,上面用不同颜色的图钉和细线标注着他经历过的异常地点以及那晚追逐的路径。书桌上,笔记本电脑屏幕常亮,旁边堆满了新旧不一的书籍、打印资料和写满潦草字迹的笔记本。空气里弥漫着旧纸张、墨水和浓咖啡混合的味道。

网络成了他第一个掘进的矿洞。搜索引擎的关键词从最初的“超自然事件”、“特殊能力”、“都市传说”,迅速聚焦到更隐秘的角落。

他翻墙进入了一些被层层加密、需要特殊邀请码才能访问的论坛和数据库。这里充斥着真假难辨的奇闻异事和阴谋论。关于“守茧人”的首接信息几乎没有,但一些零碎的线索却让他心跳加速。一个匿名帖子提到,在城西老工业区废弃的纺织厂旧址附近,近十年间发生过数起“离奇昏迷”事件,受害者醒来后都声称看到了“发光的丝线”和“巨大的茧状阴影”,时间点恰好与他模糊记忆中的童年片段有所重叠。

另一个加密聊天室的残破历史记录里,有人用近乎谩骂的语气提及一个“试图把真相裹进茧里的古老蛆虫组织”,后面紧跟着一串被屏蔽的字符,李豫反复比对,隐约像是“守茧”二字的变体拼音。

他不再满足于猎奇论坛。市图书馆的电子数据库、大学的历史及社会学论文库成了新的战场。关键词扩展到“地方秘密结社”、“近代神秘组织”、“城市改造中的民俗湮灭”。他筛选了大量关于本市近代工业史、地方志中奇闻轶事章节、乃至民国时期档案解密的学术论文。

一个不起眼的发现让他屏住呼吸:一份关于建国初期某私营纺织厂劳资纠纷的调查报告附录里,提到该厂创始家族(姓氏己被涂黑)似乎与一个“行事隐秘、崇尚某种‘守护’仪式的内部团体”有关,该团体在工厂被国有化前夕神秘消失。报告撰写者认为这只是“封建迷信残余”,一笔带过。李豫立刻记下了那个被涂黑姓氏可能涉及的几个本地大姓,其中就有他母亲出嫁前的姓氏——一个并不算特别常见的姓。

线上的线索如同散落的珍珠,需要线来串联。李豫一头扎进了旧书店和图书馆的古籍文献区。他翻阅着蒙尘的县志、府志,寻找关于本地“丝织业行会”、“祭祀蚕神习俗”的记载。

在一本清末地方文人笔记的影印本里,他找到一段晦涩的描述:“…城西有善工者,结社自保,名曰‘护丝’。其法诡秘,或言能通幽冥,以丝为引,缚魑魅魍魉,纳于虚茧,保一方清平。然行事乖张,多不为世人所知,亦不容于世…” 这里的“护丝社”与“守茧”,在功能和隐喻上惊人的相似。

更让他头皮发麻的是笔记中夹着的一张简陋手绘符箓拓片,上面缠绕的线条结构,竟与他意识深处偶尔浮现、用于驱动那“丝线”能力的意念轨迹隐隐呼应。

线索在积累,也在互相矛盾、互相印证。他整理着:

废弃纺织厂旧址是核心区域,与他模糊的童年记忆和近期事件发生地高度重合。

“守茧”、“护丝社”——名称不同,但核心意象(丝、茧、守护/束缚)高度一致,且都指向隐秘、不为世人所容。

古籍记载的“以丝为引,缚魑魅魍魉”与他操控无形丝线、束缚鬼新娘的能力如出一辙。符箓的线条更是一种古老的“说明书”。

建国初期消失的纺织厂创始家族、母亲那可能相关的姓氏,都指向他的血缘或许与这个组织有着极深的、甚至可能是被迫切断的渊源。为什么会被送走?为什么毫无记忆?是保护,还是某种“净化”?

然而,核心问题依然笼罩在迷雾中:守茧组织的真正目的?他们现在还存在吗?在哪里?自己这身能力,究竟是天赋的礼物,还是被刻意植入的枷锁?母亲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

疲惫和困惑如影随形。这天深夜,李豫揉着发涩的眼睛,从一堆旧报纸缩印本中抬起头。

他拿起一本在旧书摊淘到的、封面破烂的八十年代民间故事集,漫无目的地翻着。其中一篇名为《茧娘》的故事吸引了他。故事很老套,讲一个善良的姑娘为救乡亲,自愿被邪恶的蚕神封入茧中。但当李豫读到描述那茧的形态时,血液几乎凝固:

“…那茧非丝非棉,似有还无,悬于虚空之中,光晕流转,内里人影幢幢,仿佛包裹着另一个倒悬的世界。茧丝细若毫芒,却坚韧无比,非金非铁可断,唯执念至纯至烈者,或可引动其一丝共鸣…”

“倒悬的世界…执念引动共鸣…” 李豫喃喃自语。他猛地想起束缚鬼新娘时,那丝线并非凭空生成,更像是从某个“深处”被他的意志“拉扯”出来。他闭上眼,尝试着不再将注意力集中在“释放”力量上,而是想象着深入意识的底层,去“感知”那丝线的源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