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鬼语牵魂,隧底藏秘

2025-08-22 2460字 2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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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火星微弱却执拗。恐惧的浪潮虽未退去,但心底那个顽固的“为什么”却在顽强地生长、搏动,带着对未知的探究本能。她的低语里,为何总夹杂着他从未听过的地名?为何她提起的“时辰”与他记忆中某个模糊的清晨重叠?亡者的话语,难道真有尘世未解的密码?——或许亡者只懂亡者?这念头如一道阴冷的闪电,劈开他意识中混沌的恐惧。他僵硬的指尖几不可察地蜷缩了一下,那并非挣扎,而是一种被攫住心神的震颤。

月光如刀,剖开窗棂的暗影,将室内切割成明暗交织的碎片。鬼新娘低垂的红盖头下,那看不见的嘴唇仿佛牵起一丝冰冷的弧度,湿冷的指尖悬停在他剧烈起伏的胸膛前,仿佛在无声叩问:这恐惧与好奇交织的网,你还能挣脱吗?——那指尖并未落下,却己在他心上刻下冰凉的印记,一个无声的契约,一个无解的谜题。

地铁隧道坍塌事故后,李豫总在末班地铁站台看见一个穿红嫁衣的女人。

他查阅资料,发现事故当日竟有十名乘客神秘消失,尸体至今未寻。

老工程师酒后失言:“那隧道挖穿了不该动的东西……”

当鬼新娘的低语第三次在耳边响起,李豫终于听清内容:“吉时……未到……”

他冒险重返隧道,在废墟深处找到半块残碑,碑文赫然是他的生辰八字与一个陌生女子的名字。

鬼新娘冰冷的手抚上他的脸:“夫君,该拜堂了。”

冰冷的夜风裹挟着地铁特有的铁锈与尘埃气息,抽打着站台上孤零零的李豫。鬼新娘那非人的低语,如同淬了冰的蛛丝,依旧死死缠绕在他的耳蜗深处,每一次心跳都牵动那冰冷丝线的震颤。他强迫自己凝神,像考古学家在破碎的陶片上拼凑失落的文明,逐字逐句地剥开那寒彻骨髓的音节:“吉时……未到……吉时……未到……”

“吉时?”这个词在他混乱的思绪里撞出火花。冥婚!一个冰冷、带着腐朽气息的词猛地刺入脑海。那身刺眼的血红嫁衣,那永无止境的寻觅……碎片开始彼此咬合。那十名消失无踪的乘客,是否并非死于塌方?是否……成了某种古老仪式的祭品?而他自己,为何会被这来自幽冥的新娘选中?这念头让他胃里翻江倒海,几乎站立不稳。

恐惧像藤蔓勒紧心脏,但藤蔓之下,一股滚烫的、近乎自毁的执拗破土而出。他不能再做被动等待的猎物。答案,只可能埋在那个吞噬了十条性命、如今又纠缠上他的地方——事故隧道的深处。

地铁公司内部资料室弥漫着消毒水和旧纸张混合的沉闷气味。李豫指尖划过屏幕上冰冷的事故调查报告列表,日期锁定在那场灾难日。报告内容干瘪得令人窒息:地质不稳定、支撑结构瞬间失效、十名乘客确认死亡(尸体因巨大冲击力及后续救援困难未能全部寻回)……每一个字都像官方精心打磨的挡箭牌。他快速翻页,目光如鹰隼般扫视。

突然,一个附件名称跳入眼帘:《事故前隧道结构异常点排查记录(内部存档)》。点开,冗长的技术描述中,一行不起眼的备注刺入眼帘:“……巡查员报告,B区(临近最终坍塌点)侧壁发现异常渗水点及……疑似人工开凿痕迹,非施工遗留,己标记待查。” 标注日期——事故前三天。李豫的心跳骤然加速。这绝非巧合!那“痕迹”是什么?谁留下的?与那十人的消失有何关联?这份报告像一个被刻意遗忘的引信,静静躺在档案的尘埃里。

他需要一把钥匙,一把能撬开那冰冷报告背后真相的钥匙。他想起了那个在事故后不久提前退休、曾负责该段线路维护的老工程师,陈工。几经辗转,李豫在一家油腻嘈杂的路边小馆找到了他。陈工头发花白,眼神浑浊,面前堆着几个空酒瓶。

李豫小心翼翼地提起那场事故,陈工只是闷头喝酒,眼神躲闪。但当话题有意无意地转到隧道挖掘时的“怪事”时,陈工布满红丝的眼睛猛地抬起,浑浊的瞳孔里闪过一丝难以言喻的惊悸。

他神经质地左右张望,压低嗓子,浓重的酒气喷在李豫脸上:“小伙子……有些东西,挖不得啊!老祖宗埋在地下千百年,自有它的道理!那地方……邪性!挖着挖着,就碰到不该碰的东西了……动了不该动的土,惊了不该惊的魂……”他猛地灌了一大口酒,声音带着哭腔和极度的恐惧,“报应啊……都是报应!”他剧烈地咳嗽起来,再也不肯多说一个字,只是反复念叨着“报应”,仿佛那两个字是他唯一的救命稻草。李豫看着老人被恐惧彻底压垮的模样,一股寒意从脚底首冲头顶。那“不该动的东西”,是否就是鬼新娘的源头?

陈工含糊又惊惧的“报应”二字,像淬毒的针,反复扎在李豫紧绷的神经上。他需要更清晰的指引。

两天后,他坐在本市一位研究地方志和民俗的老教授家中。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堆满古籍的书房里投下明暗相间的条纹,空气里弥漫着旧纸和墨锭混合的沉静气味。

当李豫隐去鬼新娘,只谨慎地描述隧道事故、十人失踪以及陈工关于“动了不该动的土”的呓语时,老教授布满皱纹的脸上,那副金丝眼镜后的目光骤然变得锐利如鹰隼。他沉默良久,指尖无意识地敲打着泛黄的线装书封面,书房里只剩下挂钟规律的滴答声。

“……年轻人,”教授终于开口,声音低沉而凝重,仿佛每个字都带着历史的尘埃,“你所说的地点,在百年前,曾是城外一片乱葬岗,尤以……‘孤女坟’居多。若真如你所言,隧道工程深入地下,惊扰了沉睡的亡者……”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措辞,眼神穿透李豫,望向更幽深的所在,“特别是那些未能善终、又无后人祭祀的怨魂,其执念往往最为酷烈。至于十人失踪……若与某种……‘阴配’有关……”

“‘阴配’?”李豫的心猛地一沉。

教授缓缓点头,神情肃穆如铁:“古时陋俗,为亡故的未婚者寻一异性亡者合葬,谓之配骨,以求地下安宁。更有甚者……”他的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令人不寒而栗的冷意,“若寻不到合适的亡者,或为达成某种不可告人的目的,便以活人殉之,强行结下‘阴亲’。这种被硬生生剥夺性命、与陌生死者强行捆绑的怨气……千百年来,都被视为最凶、最厉、最难化解的一种‘煞’。” 他抬起眼,目光如实质般压在李豫肩头,“若真如此,那怨念所系的‘生桩’,便是所有诅咒的焦点,也是解开这怨结唯一的……‘钥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