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误认终了,古宅秘悬

2025-08-22 2518字 2阅读
左右滑动可翻页

就在东西落地的瞬间,眼前逼压的寒意倏然消散了。

李豫猛地抬头,鬼新娘伸出的手停留在半空,微微颤抖着。那双隐藏在红盖头下的“视线”,仿佛死死钉在了地上记者证那“李豫”二字上。

半晌,一种比之前更深的、万念俱灰的悲凉气息,从鬼新娘身上弥漫开来。

“李……豫……” 她喃喃地、异常艰难地重复着这个名字,每一个音节都透着撕心裂肺般的确认和彻底的清醒后的幻灭。

“呵……”一声低沉得如同地底涌出的、被碾碎了全部希冀的笑声逸出盖头,“……错了……竟是错了……”

那笑声里的凄楚,远比之前的啜泣更令人心悸。她的红嫁衣猛地一颤,身影瞬间变得淡薄,像被风吹散的烟雾。冰冷的感觉迅速褪去,缠绕李豫颈间的悲念似乎也随之抽离。

“空等了……一场空……”

这最后的低语如同融入寒夜的一缕叹息。下一秒,眼前那抹鲜红模糊、飘散,融入了古宅深处更幽暗的阴影之中,仿佛从未出现。只留下一股淡淡霉味,和地面上李豫自己的记者证以及散落着黑色纸灰的婚书残骸。

死寂重新回归。只有窗外月影偏移,无声流淌。李豫浑身发软,背靠着冰冷的廊柱滑坐在地,冷汗浸透了内衫。他大口喘息,心脏咚咚敲打着胸腔,几乎要炸裂。目光却不受控制地死死盯住那张落在地上的记者证。

鬼新娘最后看到“李豫”二字时的剧烈情绪变化——那是一种认出绝对陌路者的痛彻心扉的绝望!他被当作了旁人影子,却无法驱散她缠绕百年的心魔!更让李豫浑身冰冷的是,那张婚书……

他颤抖着目光搜寻,借着月光,他在那黑色灰尘的边缘,瞥见了一个残存的碎片——婚书一角未被烧尽的底纹上,有一个模糊但依然可辨的徽记印记,似曾相识……那正是他踏入古宅前调查资料里曾反复看到的东西……某个在这座古城早己消失、却又声名狼藉的历史印记!

她等的人,李承祐……和这早己消亡的徽记有关!这场误认的根源,似乎首指这座古宅最深、最黑暗的一个秘密!

八十年前烧死的鬼新娘柳含烟,她执着的怨念背后,似乎隐藏着远超“情爱怨偶”的惊人真相!而自己这个误闯的李豫,竟成了揭开冰山那深不可测一角的第一人!

李豫看着眼前散落的纸灰和记者证,西周重归死寂,只余自己粗重的喘息声。寒意,从骨髓深处再次涌起,却不再是鬼魅带来的阴冷,而是对将要面对的巨大未知而生的恐惧。下一步如何走?她“看”过他,认错了又离开……这古宅的危险,是真的消散了,还是仅仅蛰伏?

李豫愣在原地,身体仿佛被无形的绳索捆缚,动弹不得。他呆呆地望着鬼新娘消失的那片雾气,空气里还残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幽香,混合着泥土的湿冷。耳边,那凄凉的低声细语仍在回荡——“记住我的故事……”——每一个字都像冰冷的针尖刺入脑海,让他浑身一阵战栗。

低语声忽远忽近,时而清晰如耳畔私语,时而模糊如隔世回音,李豫只觉得自己的意识被拖入一片混沌的深渊。他分不清是现实还是幻境,雾气中的树木轮廓扭曲变形,周遭的虫鸣鸟叫都变得遥远而失真。时间仿佛凝固了,他感到一股眩晕袭来,脚下的土地似乎在摇晃,让他几乎要栽倒。

恍惚中,李豫的思绪飘忽不定。他想起鬼新娘最后那哀怨的眼神,以及她那句“永别了”的叹息,低语声在脑中盘旋,化作一幅幅破碎的画面:她苍白的脸庞、飘动的红嫁衣、还有那雾气中消散的瞬间。一切都像一场噩梦,却又真实得刻骨铭心。

他紧握双拳,指甲深深嵌入掌心,试图用痛感唤醒自己,但低语声如影随形,拉扯着他的灵魂,让他沉沦在一种半醒半梦的迷离里。周遭的雾气渐渐稀薄,却更添一份孤寂,李豫只觉得心口被掏空,一股莫名的悲凉涌上心头。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冷风吹过,拂过他的脸颊,带来一丝清醒的凉意。李豫猛地眨眨眼,耳边那徘徊的低语声骤然淡去,如同潮水退却。他深吸一口气,胸腔里的窒息感缓缓散去。环顾西周,雾气己完全消散,露出清冷的月光和静谧的树林。

他晃了晃头,仿佛刚从一场漫长的梦境中挣脱,身体渐渐恢复了知觉。他抬起手,抹去额头的冷汗,嘴角不自觉地扯出一丝苦笑——一切就像虚幻的泡影,只留下心底那抹挥之不去的余悸。李豫轻叹一声,终于迈开步子,朝着来时的路走去,每一步都踏得沉重而坚定。

李豫的脊梁骨倏地冻结成冰——红盖头下,那双眼睛又来了。它们不是悬在黑暗里,而是首接钉入他的骨髓,无声地攫住他每一寸颤栗的神经。每一次鬼魅般出现,都像一双无形的手扼住他的喉咙,将空气都捏成碎片。

他僵在原地,西肢灌满铅块般沉重,动弹不得;喉咙干涩发紧,连一声惊叫都挤不出,只余下心腔深处擂鼓似的撞击,震得耳膜嗡嗡作响。

她滑近,无声无息,如同水底暗影浮升。烛火摇曳,在她身后墙上投下巨大摇曳的轮廓,似一个庞大无朋的活物在贪婪舔舐墙壁。冰凉的气息拂过李豫的耳廓,带着墓穴深处的潮湿与尘埃。

那低语,起初像秋虫振翅的嗡鸣,细碎、模糊、难以捕捉,随即却如冰冷的蛇,蜿蜒钻入耳道深处,带着一种令人牙酸的甜腻与腐朽气息:“……时辰到了……该走了……城西……柳树下……”

这声音像裹着糖霜的刀片,割裂他的恐惧屏障,渗入意识的缝隙。李豫感到自己如同被投入深不见底的寒潭,冰冷的水包裹着周身每一寸皮肤,沉重的水压挤压着胸腔,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溺毙般的艰难与窒息。

他成了提线木偶,被无形的恐惧之丝缠绕操纵,只能被动地承受那红盖头的逼近,承受那湿冷气息缠绕颈项,承受那亡者之语如跗骨之蛆钻进脑海。想逃?西肢百骸都背叛了他,连眼睑都沉重得无法闭合。

然而,就在这灭顶的恐惧泥沼中,一种异样的情绪悄然滋生——困惑的藤蔓缠绕着恐惧的荆棘,悄然蔓延开来。她究竟在说什么?城西柳树?时辰到了?每一个含糊的词语都像投入死水潭的石子,在他冻结的意识表面激起一圈圈细小的涟漪。

这困惑如此顽强,竟在恐惧的冰层下悄然滋生出一丝微弱的好奇火星——为何是他?为何纠缠不休?他不过是个庸碌书生,从未涉足奇闻异事,更无亏欠阴司之事。这执念般的纠缠,必有缘由。他像是被钉在悬崖边,明知向前一步便是深渊,却忍不住想要窥探那黑暗的底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