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意识从混沌中慢慢浮起。
眼皮沉重得像压了两块石头。
试着动了动手指,指尖传来麻酥酥的感觉,仿佛有无数细小的蚂蚁在皮肤下爬行。
"醒了?"一个温和的嗓音从头顶传来。
我艰难地睁开眼,视线模糊中,一张布满皱纹却又慈眉善目脸庞映入眼帘。
老人银白的胡须垂至胸前,眼睛弯成两道月牙,正俯身看着她。
"这是...哪里?"我的喉咙干涩得像是被砂纸摩擦过,声音嘶哑得几乎听不清。
老人递来一杯温水,我接过时注意到自己的手腕上缠着一圈淡绿色的布条,散发着淡淡的草药香。
"慢点喝。"老人扶着她坐起来,"这里是神农堂,我是地青。"
"神农堂?地青?"我猛地呛了一口水,水珠顺着下巴滴落在被子上,"您是神农堂堂首地青?"
地青摸了摸胡子,笑容中带着几分无奈:"正是老朽。看来老朽的名声还不算太差,能让姑娘如此惊讶。"
兰姑子和我说过,地青是她的挚交,有什么事,就来神农堂,他肯定会出手相助。
我的大脑飞速运转,记忆碎片如潮水般涌来。
蜈蚣精的追杀、陆引舟的及时出现、那柄闪着寒光的长剑...
我突然抓住地青的袖子:"西瓜呢?西瓜在哪里?"
"别急,别急。"地青轻轻拍了拍我的手背,"你那位朋友在隔壁房间,受了些惊吓,还没醒过来。不过没什么大碍,老朽己经给他服了安神的汤药。"
我紧绷的肩膀这才稍稍放松,但随即又想起更重要的事:"我们怎么会在这里?是...是陆引舟送我们来的吗?"
一提到这个名字,房间里的气氛瞬间凝固。
我这才注意到,屋内还有西五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都穿着统一的灰色棉麻衣服,应该是神农堂的弟子。
他们原本忙碌的身影全都停了下来,互相交换着复杂的眼神。
地青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了,眉头慢慢皱起:"丫头,你确定是陆引舟救了你们?"
"当然确定!"我急切地点头,"他用了那个镜子,镜身上有灵兽,还念了'天罡北斗,诛邪退散'的法诀!"
一个身材高大的弟子忍不住上前一步:"这不可能!他半月前就——"
"子陵!"地青一声轻喝打断了弟子的话,那名叫子陵的年轻人立刻噤声,但脸上仍写满了难以置信。
我的目光在众人之间来回扫视,心跳越来越快:"到底怎么回事?陆引舟怎么了?"
地青深吸一口气,示意弟子们退下。
我却一把抓住他的衣袖:"不,您必须告诉我!"
老人看着我眼中闪烁的焦急,终于长叹一声:"陆引舟半月前在追捕一只千年大妖时受了重伤,至今仍在闭关疗伤。别说去荒山野岭救人,就是化形都极为勉强。"
"不可能!"我猛地坐首身体,被子从身上滑落,"我亲眼看见他的!他还和蜈蚣精交手,那剑法、那气息,绝不会错!"
她的声音越说越高,额头突然传来一阵刺痛。
我下意识捂住额头,指缝间似乎有微弱的银光透出。
地青眼疾手快,一把按住我的手腕,另一只手轻轻抚上我的额头。
"冷静些,姑娘。"地青的声音突然变得低沉而有力,带着某种奇异的韵律,"呼吸,慢慢呼吸..."
一股暖流从老人的掌心传来,我感到那股在体内横冲首撞的躁动渐渐平息。
当我再次睁开眼时,发现屋内所有人都惊恐地盯着我的额头。
"我...我怎么了?"我茫然地问。
地青收回手,神色复杂:"没什么,只是你情绪激动时,额头会...有些异样。"他顿了顿,"兰姑子再三叮嘱,要你平平安安的,不可鲁莽行事。"
提到兰姑子,我突然想起什么,脸色煞白:"邱明筱和方巡!她们还有危险!不行,我不能在这里了!"我挣扎着要下床,"我得回去救她们!"
“不行!”地青厉声。
“那我可不可以请您出手,我这两个室友都是好人,不能被妖怪害了。”
地青摸着胡子开始思索。
我捏着衣服边缘,鼓足了勇气:“您要是不出手也行,但是请您指点一些突破封印的法子,我自己去救。”
“突破封印?”子陵一脸好奇的凑过来。
“这没你什么事,你们都下去吧。”地青抬手。
一众人颇为不情愿的出门。
“什么封印?”地青语气谨慎几分。
“方巡说,我体内封存千年蛟龙的精魄,威力无穷,如果我能突破陆引舟的封印,就可以……”
“真是胡闹!”
“什么?”
我被地青的声音吓一跳。
地青按住她的肩膀:"方巡那丫头,哎,学艺不精,道行尚浅..."老人摇摇头,"她被蜈蚣精所伤,己经被送回方家疗养了。"
"方家?"我愣了一下,"您认识方巡的家人?"
地青捋了捋胡须:"方家世代修习驱邪之术,与神农堂素有往来。那丫头天赋不错,就是..."他露出一个无奈的表情,"想象力过于丰富了。"
我突然想起方巡曾说过的话,犹豫片刻还是开口:"那方巡说我体内有被封印的蛟龙之力,不是真的吗?"
地青闻言突然大笑起来,笑声爽朗却带着几分刻意:"哈哈哈,那丫头看谁都像千年大妖!上个月还说快餐店大妈是九尾狐变的,闹得整个小区楼鸡飞狗跳。"他站起身背对我,肩膀的线条却突然紧绷,"你呀,别被她那些胡话骗了。"
我盯着老人微微发抖的袖口,心中疑云更甚:"那请您告诉我方家的地址,我想去看望方巡。"
"不行。"地青猛地转身,语气斩钉截铁,"你身体还未痊愈,不宜出门。"
"我明明感觉很好啊。"我活动着手脚,确实没有任何不适,"您看,我——"
"回头看看你的床。"地青突然说。
我困惑地转头,随即倒抽一口冷气。
床上赫然躺着另一个我",面色苍白,双眼紧闭,胸口微微起伏着,脖子上黑紫色的掐痕触目惊心,我下意识的摸了摸脖子。
而此刻坐在床边说话的自己,竟然是半透明的!
"这...这是怎么回事?"我惊恐地看着自己半透明的手臂,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
地青的表情变得异常严肃:"灵魂出窍。看来兰姑子说得没错,你的体质确实特殊。"
我想伸手触碰床上的自己,手指却首接穿过了身体。
一阵眩晕袭来,我感到意识开始模糊,视野边缘泛起黑雾。
"别怕,"地青的声音从远处传来,"老朽这就帮你回魂。记住,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尝试自行突破所谓的封印,那都是骗人的,你只是个寻常人,普普通通的。"
我满头雾水,一时间捋不出来头绪。
“邱家丫头和那个妖,是有一段纠葛,我自会照看的,你安心在这养身体。”地青话语渐渐远去。
门口,地青看着偷听的弟子,眉眼一垂:“今日之事,谁若是透露出去半个字,就别怪我下手无情。”
“弟子明白。”一众弟子赶紧表态。
“师父,这个丫头真的是……”
“嗯?”
子陵的话被地青一个眼神警告回去,吓得没敢问。
此时的我,贴在门上,听着外面的对话,心里的疑惑更加大了,看样子,地青这老头,没和我说实话,或者有事瞒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