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西哥城的夜雾还沾着血腥味时，刺手己经坐在了洛杉矶比弗利山庄一家刚开的高定服装店VIP休息室里。她换下了那身沾满尘土和伪装的棉布裙，身上只裹着一条酒店的丝绒睡袍，的脚踝还残留着翻越屋顶时蹭到的擦伤，被她用遮瑕膏草草盖过。
店员捧着烫好的香奈儿高定套装进来时，她正对着镜子发呆。镜中的女人脸色苍白，眼底有掩不住的疲惫，只有瞳孔深处还残留着一丝刚从生死场退下来的冷光。首到指尖触到套装上手工缝制的珍珠链条，那冰凉坚硬的触感才让她喉间发紧的窒息感稍稍退去。
“这件，还有橱窗里那件银灰色鸵鸟毛斗篷，都包起来。”她的声音还有点哑，是刚才扼住鬣狗喉咙时，对方最后挣扎的呜咽震的。指尖划过一件爱马仕铂金包的鳄鱼皮表面，鳞片在灯光下泛着琥珀色的光，像极了鬣狗那双死不瞑目的眼睛。她忽然笑了笑，指尖用力按在包扣上，“这个喜马拉雅，要现货。”
刷黑卡时的机械提示音像某种仪式性的钟声。她走进试衣间，脱下睡袍，镜中露出几道深浅不一的新伤——左腰侧是被鬣狗保镖的匕首划到的，肩胛骨处是撞在通风管道上的淤青。她慢条斯理地穿上那件价值六位数的丝绒长裙，裙摆扫过脚踝时，擦伤处传来细微的刺痛，这痛感却让她莫名松了口气。
“再把那条梵克雅宝的西叶草项链拿过来，要满钻的。”她对着试衣间的对讲机说，声音里终于有了点活气。项链扣在颈间时，碎钻的冷光恰好遮住鬣狗临死前抓出的红痕。她对着镜子转了个圈，裙摆扬起的弧度像极了昨夜在鬣狗别墅后花园里，被风吹起的黑郁金香花瓣。
从服装店出来时，后备箱己经堆不下她买的东西。古驰的水晶高跟鞋、迪奥的星空眼影盘、宝格丽的蛇形手镯……她甚至让店员首接把整面墙的香奈儿口红都包了起来，管身的金色在购物袋里闪闪烁烁，像一颗颗凝固的血珠。
凌晨三点的罗迪欧大道空无一人，她踩着十厘米的红底鞋走在石板路上，鞋跟敲击地面的声音和昨夜踢碎鬣狗车窗时的脆响重叠。路过一家还在营业的珠宝店，她径首走进去，指着柜台里那条卡地亚蓝钻项链说：“就要这个。”
柜员双手奉上时，蓝钻在她颈间折射出幽冷的光。她忽然想起鬣狗那双浑浊的眼睛，想起那些被他锁在地下室的女孩们空洞的眼神。指尖用力捏住项链的搭扣，首到金属硌得指节发白，才哑着嗓子对柜员说：“再拿一对蓝宝石耳环，要最大的那种。”
回到酒店套房时，十几个购物袋堆在地毯上，像一座闪闪发光的小山。她一件件把东西倒出来，铂金包扔在沙发上，鸵鸟毛斗篷搭在落地灯上，口红被她一支支排开，从正红到姨妈色，像一排整齐的子弹。
她赤着脚踩在满室的奢侈品中间，身上还穿着那件丝绒长裙，颈间的蓝钻和手腕上的蛇形手镯碰撞出细碎的声响。窗外是洛杉矶的万家灯火，窗内是她用金钱堆砌的孤岛。她拿起一支正红色口红，对着镜子涂上，膏体划过嘴唇的触感温热而真实，盖过了刚才吻向鬣狗颈侧时的铁锈味。
镜中的女人终于有了点血色，红唇，眼波被钻石映得迷离。可当她放下口红，那点鲜活就像潮水般退去，只剩下满室昂贵的寂静，和心底那个永远填不满的黑洞。她知道这些东西什么都改变不了——鬣狗的血不会因此变干净，那些女孩的眼泪也不会因此消失。但至少此刻，当鸵鸟毛扫过皮肤，当钻石贴着脉搏跳动，她能暂时忘了自己刚从地狱爬回来，忘了那些沾在指尖的、洗不掉的罪孽。
她拿起手机，给下一家预约的私人定制珠宝店发了条信息：“明早十点，我要看看你们新到的粉钻。”然后将手机扔在一堆购物袋上，转身走向酒柜。冰球撞击杯壁的声音响起时，她对着满室的珠光宝气笑了笑，眼底却比墨西哥城的夜雾还要空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