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厂深处的阴影里突然传来铁链拖地的声响，节奏沉缓，像有人在给这场对峙敲倒计时。刺手捏紧战术匕首，指腹碾过刀刃上的防滑纹——刚才那阵引擎轰鸣不是错觉，来的不止一辆车。
左侧集装箱后闪出个高壮男人，黑色作战服袖口卷到肘部，露出小臂上盘着的蛇形纹身，手里攥着根两尺长的合金短棍，棍身缠着防滑胶带，末端嵌着枚六角螺帽，一看就是能砸碎颅骨的狠家伙。右侧铁架后则钻出个矮瘦男人，脸藏在兜帽里，手里的开山刀在月光下晃出冷光，刀身刻着细密的血槽，显然沾过不少人命。
是莉莉丝的“清理者”，组织里专干脏活的狠角色。刺手舌尖抵了抵后槽牙，左脚悄悄往后撤半步，踩住块松动的铁板——这是她刚才观察地形时记下的机关，铁板下是空的，能陷进半只脚。
高壮男人先动了。他像头蛮牛般冲过来，短棍带着破风声扫向刺手腰侧。刺手不躲不闪，反而猛地矮身，右手匕首贴着地面划过去，刀刃擦过男人的脚踝。只听“嗤啦”一声，作战靴的皮革被划开道口子，血珠瞬间渗出来。
男人吃痛，动作顿了半秒。刺手借着矮身的惯性，左手抓住头顶悬着的铁链猛地一拽。锈迹斑斑的铁链突然绷紧，带着上方堆着的废铁管“哗啦”砸下来。矮瘦男人刚要从右侧扑上，慌忙侧身躲避，开山刀劈在铁架上，火星溅了满脸。
就是现在。刺手手腕翻转，匕首反握，借着铁链的拉力腾空跃起，靴跟狠狠踹在高壮男人的下巴上。男人闷哼一声，仰头后退时，刺手己经落在他身后，左手按住他后颈，右手匕首抵住他咽喉：“谁派你们来的？”
男人喉结滚动，突然狞笑一声，左手闪电般抓住刺手的手腕，右手短棍反手砸向她的太阳穴。这一下又快又狠，带着同归于尽的架势。刺手瞳孔骤缩，猛地松劲侧身，短棍擦着她的耳际砸在集装箱上，发出“铛”的巨响，震得她耳膜发麻。
趁她躲闪的瞬间，矮瘦男人的开山刀己经劈到眼前。刀风裹挟着铁锈味扑面而来，刺手足尖点地，像片纸似的往后飘出两米，后腰撞在堆废弃轮胎上。轮胎滚动的间隙，她瞥见矮瘦男人的左脚踝有块圆形疤痕——是枪伤，而且是近距离射击留下的，和三年前在曼谷追杀她的那个“幽灵”一模一样。
“原来是你。”刺手突然笑了，匕首在掌心转了个花，“曼谷的湄南河没淹死你，倒是养出胆子了。”
矮瘦男人动作一僵，兜帽滑落，露出张半边脸都是烧伤疤痕的脸。他没说话，只是眼神更狠，开山刀再次挥来，这次专砍下盘。刺手踩着轮胎腾挪，靴底碾过橡胶时发出“吱呀”的摩擦声，突然脚下一绊——是刚才被她划伤脚踝的高壮男人，正躺在地上拽她的裤脚。
千钧一发之际，刺手猛地拧身，右腿在空中划出道凌厉的弧线，靴跟重重磕在高壮男人的手肘上。“咔嚓”一声脆响，男人惨叫着松开手，短棍掉在地上。而矮瘦男人的开山刀己经到了眼前，刺手只能偏头躲闪，刀身擦着她的锁骨划过去，带起一串血珠，溅在驼色大衣上，像朵突然绽开的红玫瑰。
疼痛让她眼神更冷。刺手不退反进，左手抓住矮瘦男人持刀的手腕，右手匕首顺着他的小臂划上去。刀刃切开布料的声音和男人的闷哼混在一起，他吃痛松手，开山刀“当啷”落地。刺手没给喘息的机会，膝盖顶住他的小腹，同时将他的手臂反拧到背后，匕首抵住他的后心：“说，莉莉丝让你们带什么话？”
男人喉间发出嗬嗬的声响，突然猛地向后撞过来。刺手被撞得踉跄后退，正撞在身后的铁架上，后腰传来一阵钝痛。而那男人竟从怀里摸出枚手雷，保险栓己经拉开，引线滋滋冒着火星。
“同归于尽？”刺手眼底闪过一丝狠厉，突然抓起地上的短棍，反手甩出去。短棍像支箭似的砸在男人手腕上，手雷脱手飞出，落在三米外的油桶旁。
“快跑！”高壮男人嘶吼着往外爬。刺手却盯着那枚手雷，突然冲向矮瘦男人，拽着他的衣领往反方向扑——那里有个半开的集装箱，是唯一能挡冲击波的地方。
“轰！”
爆炸声震得工厂顶棚簌簌掉灰，火焰裹着气浪冲过来，将集装箱门狠狠拍在墙上。刺手死死按住身下的男人，后背被飞溅的铁皮划开道长口子，热辣辣的疼。等冲击波过去，她拽起男人的头发，逼他抬头看向火光——高壮男人没跑远，半个身子被压在倒塌的铁架下，只剩只手还在抽搐。
矮瘦男人突然笑起来，笑声嘶哑得像破风箱：“莉莉丝说……你不低头，就把你挫骨扬灰。”
刺手匕首一旋，刀刃抵住他的颈动脉：“她没告诉你，我最擅长的就是让想挫我骨的人，先碎成渣？”
话音未落，集装箱外突然传来皮鞋踩过碎玻璃的声响，节奏缓慢，带着种漫不经心的优雅。刺手猛地转头，看见火光里站着个穿白色西装的男人，手里把玩着柄镀金手枪，枪口对着她，嘴角挂着笑。
“精彩。”男人的声音像浸过蜜的毒，“莉莉丝说你是把好刀，果然没说错。”
刺手的匕首又压进半分，血珠顺着男人的脖颈往下淌：“你是谁？”
“送你上路的人。”男人扣动扳机的瞬间，刺手猛地将矮瘦男人往前一推，自己翻身滚向集装箱深处。子弹穿透男人胸膛的闷响和尸体倒地的声音同时响起，而那穿白西装的男人己经追了进来，枪口在黑暗中闪着冷光。
刺手摸出藏在靴筒里的备用匕首，在掌心转了个圈。火光从集装箱缝隙钻进来，照得她眼底的狠劲像淬了火——看来这场游戏，比她想的还要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