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车刚拐进釜山港的旧仓库区,后窗就多了两道影子。刺手从后视镜里瞥了眼,是辆黑色现代,车头贴着张货运公司的假标识,但轮胎碾过碎石路的声音太急,像饿狼扑食时的喘息。她拽了把安全带,金属卡扣勒得锁骨生疼,指尖在皮夹克口袋里摸到了那枚曼陀罗火漆——早上拆信封时特意抠下来的,蜡质边缘还带着她指甲掐出的月牙痕。
“师傅,靠边停。”刺手摸出几张韩元拍在仪表盘上,声音比仓库区的海风还凉。黑色吊带长裙的开衩在下车时扫过脚踝,露出里面绑带式高跟短靴,七厘米的鞋跟包着层哑光黑钢,鞋尖藏着根细如发丝的钛合金针,是她上个月在米兰定制的“小玩意”。
现代车果然在五十米外停下,下来三个男人。都是黑色冲锋衣,袖口别着银色鸢尾花徽章——和老头子火漆上的花纹分毫不差,只是这徽章在路灯下泛着冷光,像刚从血里捞出来。为首的男人右手按在腰间,那里鼓鼓囊囊的,刺手认得那轮廓,是格洛克23,握把处磨得发亮,是常年浸在汗里才有的质感。
她往仓库阴影里退了两步,丝质长裙扫过堆生锈的铁链,发出细碎的声响。皮夹克拉链只拉到第三颗扣,露出吊带领口镶嵌的水钻,在月光下闪得像淬了毒的星子。“自己人?”她故意拖长尾音,左手悄悄滑到背后,摸到了藏在裙撑里的弹簧刀——刀柄裹着蛇皮纹真皮,和她耳环的蛇形设计恰好呼应。
为首的男人没说话,只抬了抬下巴。另外两人立刻呈扇形包抄过来,脚步压得很低,鞋底沾着的沙砾在水泥地上蹭出刺耳的响。刺手突然笑了,笑声混着海风撞在仓库铁皮墙上,碎成一片冰凉的碴子。她最烦这种装腔作势的打手,以为穿件冲锋衣就成了猎手,殊不知在她眼里,不过是三条没拴好的野狗。
左边的男人先扑了上来,拳头带着风砸向她面门。刺手腰肢一拧,长裙开衩瞬间裂到大腿根,露出的小腿肌肉线条绷紧,像拉满的弓弦。她没躲,反而往前半步,左手抓住对方的手腕,右手的弹簧刀“噌”地弹开,刀背狠狠磕在他肘弯——那是特种兵最忌讳的卸力点,男人闷哼一声,手腕以诡异的角度耷拉下来,掌心的冷汗蹭在她银灰色的指甲油上,像块脏污的渍。
右边的男人掏出了电击棍,蓝色电弧在黑暗里噼啪作响。刺手突然矮身,绑带短靴的钢跟猛地跺在他脚背,同时借着俯身的力道,皮夹克下摆甩起,扫过他持棍的手。电击棍脱手的瞬间,她用脚尖勾住棍身,顺势往回一带,电弧“啪”地打在男人自己的脖颈上,他像被抽走骨头的木偶,首挺挺倒下去,撞在铁链堆上发出哐当巨响。
为首的男人终于拔枪了。刺手早有准备,转身撞进旁边的集装箱缝隙,身体贴在锈迹斑斑的铁皮上,长裙被边缘划破道口子,露出的皮肤蹭上铁锈,红得像朵刚绽开的血花。格洛克的枪声在仓库里炸开,子弹打在集装箱上,溅起的铁屑擦过她脸颊,留下道细如蛛网的血痕。
她突然想起三年前纽约的雨夜,老头子也是这样用枪指着追她的人,那时他的西装被打穿了三个洞,却笑着说“丫头你看,血溅在丝绸上像不像你妈绣的牡丹”。现在那把枪的同款正对着她,握枪的人戴着和老头子一样的鸢尾花徽章,这世界真是荒诞得可笑。
刺手深吸口气,突然从缝隙里滚出来,落地时顺势踹向男人持枪的手腕。格洛克在空中翻了个跟头,她伸手去接,指尖却被滚烫的枪管烫出个燎泡。男人扑过来想抢枪,她侧身避开,卡地亚手镯的玫瑰金钉子狠狠刮过他的颈动脉——那道划痕瞬间渗出血珠,像在苍白的皮肤上画了道红线。
“谁派你们来的?”她用枪抵住男人眉心,裙摆的铁锈蹭在他冲锋衣上,晕开片褐色的印子。月光从仓库顶的破洞漏下来,照在她脸上,血痕和水钻在皮肤上交映,美得像幅危险的蚀刻画。
男人嗬嗬地笑,嘴角涌出泡沫:“鸢尾花……要谢了……”
刺手皱眉,刚要再问,男人突然剧烈抽搐起来,瞳孔在几秒内散得像摊墨。她摸出弹簧刀划开他的衣领,后颈处有个针孔,针孔周围的皮肤泛着青紫色——是河豚毒素,起效比曼陀罗快三倍,死状却更难看,像条被踩烂的泥鳅。
海风卷着鱼腥味灌进仓库,吹得铁链晃出细碎的响。刺手把格洛克扔进海里,水花溅在她的短靴上,混着铁锈和血,黏糊糊的。她脱下皮夹克,露出吊带裙上的破洞,伸手扯断裙子侧面的绑带,瞬间把长裙改成了及膝短裙——行动更方便,也更像朵被风雨撕扯过却没低头的玫瑰。
远处传来警笛声,大概是枪声引来看守的。刺手转身钻进集装箱堆深处,蛇形耳环的祖母绿在阴影里闪了闪,像野兽藏在眼底的光。她摸出手机,屏幕上有条未读消息,是中间站发来的:“李在贤的尸体里,发现了枚鸢尾花徽章,和袭击你的人同款。”
手指悬在删除键上,却迟迟没按下去。老头子的火漆歪了,徽章染了血,现在连死人都戴着这东西——这哪是内鬼,分明是有人在借着鸢尾花的名头,把所有人都往死路上赶。
刺手咬碎了嘴里的口香糖,甜味混着血腥味滑进喉咙。她抬手擦掉脸颊的血痕,指甲缝里还留着铁锈的颜色。还在想着明天得换身新的衣服,最好是鲜红色,像玫瑰最盛放时的样子,让那些躲在暗处的东西看看,想摘她,得先尝尝刺有多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