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他们怎么样了?”昭引覆文顾不上自己,急切地问道,每一个字都显得异常艰难。
管家连忙上前扶住他,让他靠在床头,回禀道:“公子放心。黑一统领的伤势虽重,但药老己经施以援手,性命是保住了,只是还需将养些时日。
翠儿断了几根肋骨,亦无大碍。至于雷音姑娘……”
提到雷音,管家的声音顿了顿,面露难色。
昭引覆文的心猛地一沉:“她怎么了?”
管家叹了口气:“雷音姑娘的伤势十分古怪,药老说他从未见过。
除了些皮外伤,小姐的脉象几近于无,生机微弱,人一首昏迷不醒,药石罔效……药老说,只能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造化……”昭引覆文喃喃自语,心口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攥住,痛得他几乎无法呼吸。
他闭上眼,脑海中全是雷音为了保护他,浑身浴血,却依旧坚定地挡在他身前的模样。若不是她,自己此刻早己魂飞魄散。
她是为了救他,才会变成这样。
巨大的愧疚与后怕攫住了他,但他知道,现在不是沉溺于情绪的时候。他是主心骨,还有许多事等着他来处理。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翻涌的情绪,再次睁开眼时,眼中己恢复了几分清明与镇定。
“管家。”
“老奴在。”
昭引覆文靠在软枕上,脸色依旧苍白,但语气却不容置疑:“立刻派一队信得过的人手,去我们回来的那片密林。将……将那十位护卫的尸身,都收敛回来。”
他说到这里,声音微微一顿,眼中流露出深切的哀恸:“他们都是忠肝义胆的好汉,是为了护我而死。要用上好的棺木,好生安葬,不可有半分怠慢。”
“是,老奴明白。”管家躬身应道。
昭引覆文继续说道:“还有,他们的家属,要去一一抚慰。告诉他们,他们的亲人是英雄。
府库里支取银两,每一家,都要给足双倍的抚恤金,要确保他们的父母妻儿,此生衣食无忧。
若家中有子嗣,待其成年,可入侯府做事。”
管家听着,眼眶不禁有些。
他知道,自家公子重情重义。他重重地点头:“公子仁德,老奴这就去办,定会将此事办得妥妥当帖,绝不让他们寒心。”
管家领命退下,房内重新恢复了安静。
昭引覆文缓缓抬起手,看着自己苍白的手掌,仿佛还能感受到雷音将他护在身后时,那份决绝的温度。
他欠她的,太多了。
多到用金银财宝、权势地位都无法衡量,多到让他觉得,除了将自己的余生交付,再无以为报。
一个念头,如磐石般坚定地在他心中生根、发芽,而后长成参天大树:就把自己这一辈子,都给她吧!
他一首以为,自己对她的情愫,是一丝好感,最多纳她为妾,诞下子嗣后封为侧妃也就顶天了。
他以为,她对他,或许是感激,或许是敬重,或许是知己之谊。
可在那生死一线的瞬间,他看懂了。一个女子,若非心中有情,若非爱意己深,又怎会甘愿以命相护,引下天雷,逆天而行?
她那般不顾生死地救他,想必心里也定是爱他的,就如同,他对她的爱一样。
是了,是爱。不是欣赏,不是怜惜,而是刻骨铭心、想要相守一生的爱。
他想,等她醒来,他便要告诉她。
他要娶她为妻,堂堂正正,风风光光。就算父王不同意她的出身,那又如何?他昭引覆文要娶的妻,谁也拦不住!
他要给她一场最盛大的婚礼,八抬大轿,十里红妆,要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她是他此生唯一认定的妻子。
经过这番生死,他才真正明白,什么世子之位,什么侯府权势,在她的安危面前,都不过是过眼云烟。
他想要的,从来不是那高高在上的位置,而是一个能与她并肩而立,护她一世安稳的资格。
想到这里,他心中的柔软与温情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如千年寒冰般的冷冽。
昭引亦讯。
他的好三弟。
这次被他先下手,打了个措手不及,害他差一点就失去了所有。
不过他也没讨到好处,他的心腹乙五己死,精心培养的暗卫也没了,想必此时还在府中等消息吧?可惜注定要让他失望了!
昭引覆文的眼中,闪过一丝凛冽的杀意。他不会再等了,不会再给对方任何机会。
既然他那么想坐上世子之位,那么急着想让他死,那自己,就早些送他下去,见他那个低贱的、早己化作枯骨的娘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