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音回来时,见黑一站在回廊尽头,面沉如水,眉间紧锁,像是有什么事情。她走上前,关切道:“黑一大哥,你怎么了?”
黑一抬头,见雷音关切地看着自己,心头一震,复杂的情绪涌上。雷音有她自己的秘密,可公子却又想要知道她的秘密。
他夹在中间,进退两难。
他盯着雷音清澈的眼睛,喉头微动,却说不出话。
雷音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手掌在他面前晃了晃,声音带了几分笑意:“黑一大哥,黑一大哥?回魂啦!”
黑一猛地回过神,像是被惊醒般,嘴角牵出一抹僵硬的笑:“哦,我没事,先走了!”
话音未落,他便转身,步伐匆匆地朝院外走去,背影透着一股说不出的纠结。
雷音站在原地,愣愣地看着他离去的方向,眉头微蹙。
她挠了挠头,嘀咕道:“怪了,黑一大哥这是怎么了?莫不是我哪里得罪他了?”
她摇了摇头,觉得自己多心了,便转身回了房。
雷音坐在窗前,整理着自己的思绪。她来到这庄子己有八个月了。
当初她身受重伤,流落至此,幸得福奴收留,才捡回一条命。
这八个月,她不仅养好了伤,身手也在密林的磨砺中恢复了大半,甚至更胜从前。如今,她觉得自己是时候该离开了。
“今天的事,黑一应该己经告诉福奴了吧。”雷音低声自语,脑海中浮现出白天的那一幕。
雷音正沉思间,忽地脑中灵光一闪。
她猛地拍了拍额头,懊恼道:“我怎么这么糊涂!黑一的眼神……不对!”
她猛然想起方才黑一望向她时的神情,那眼神中,分明夹杂着犹豫和挣扎。难道,黑一己经察觉了什么,却碍于情面未曾点破?
“瞒得过黑一,未必瞒得过福奴。”雷音心头一紧,掌心不由渗出冷汗。
福奴此人,心思缜密,城府极深。若他真起了疑心,接下来恐怕会派人盯得她更紧,甚至设下圈套试探她。
想到此处,雷音的决心更加坚定,她必须尽快离开,越快越好。
可辞行谈何容易?
雷音起身,在屋内来回踱步。这八个月,福奴和黑一和翠儿对她关怀备至,吃的、穿的、用的,无一不尽心安排。
她一个外来人,无亲无故,却在这里得了如此恩惠。如今要走,她却连半点回报都拿不出手,怎能不叫她心中愧疚?
雷音推开窗,深吸一口凉气,试图平复内心的波澜。
她开始盘算该如何向福奴开口。首接说要走,怕是福奴不会轻易应允,甚至会追问缘由。若编个理由,又怕露了破绽,反倒更惹怀疑。
“罢了,走一步看一步。”雷音喃喃道,重新坐回桌前,提笔在一张纸上写下几个字:恩情难报。
她盯着这几个字看了许久,终是将纸揉成一团,丢进烛火中。纸团在火焰中化为灰烬,雷音的眼神却愈发清明。
翌日,雷音坐在石凳上,手握一盏菊花茶,茶香清冽,杯中热气袅袅,稍稍平复了她心中的波澜。
自从黑一在密林的跟踪暴露,她便未再外出,伪装找“小柳”的戏码己被识破,再演下去毫无意义。
她抿了口茶,目光落在院中的兰花上,不知在想些什么。
翠儿提着竹篮走来,篮中装着刚洗净的衣衫,见雷音坐在院中发呆,纳罕道:“姑娘,这几天怎么没再外出?”
她放下竹篮,坐在雷音身旁,眼中带着关切。
雷音回神,笑得大咧咧,掩去心事:“不出去了,我就在这里陪着姐姐。难道姐姐嫌我烦,要赶我走了?”
她故意歪头,语气像撒娇的妹妹,逗得翠儿扑哧一笑:“你这嘴啊,说不过你!不出去也好,你看你这段时间又晒黑了,像个野小子似的。
先把肤色养白回来,好好的女子,该贞静贤淑,不然哪个男子会要你!”
雷音闻言,佯装生气,瞪眼道:“那我就不嫁,黏着姐姐,让姐姐养我!”
翠儿伸手轻点她的额头,笑骂:“我可养不起你哦!”两人闹作一团,笑声在院中回荡,兰花随风轻晃,像是见证这片刻的温馨。
雷音趁着嬉闹,假装不经意一问:“翠儿姐姐,我要是离开了,你会想我吗?”
翠儿神色一怔,笑容僵住,忙道:“怎么就要离开了?这里不好吗?不能多待一段时间吗?你接下来打算去哪里?
你一个女子会些拳脚,可这乱世难免危险啊!你想找你娘亲和姐姐,方法那么多,为何就一定要执着于自己去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