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夭醒来时,窗外的日光己透过纱幔洒落满室。她微微翻了个身,只觉得浑身酸软难当,像是被人拆散了骨头又重新拼凑起来。她试着撑起身子,“哎哟”一声又跌回到床上。
昨夜防风邶不知疲倦的索取让她连起身的力气都没了,双腿间隐隐的酸痛提醒着她那些令人脸红的记忆。
“醒了?”屏风后传来防风邶慵懒的声音。他披着外袍走出来,墨发未束,随意垂落在肩头,眉目间尽是愉悦。
小夭扯过锦被蒙住头,闷声道:“大骗子…”
脚步声渐近,防风邶撩开纱帐,伸手去掀小夭的被子,却被她死死拽住。
“这是害羞了?”防风邶低笑一声,拍了拍那团鼓起的被包:“昨夜不知是谁主动上来——”
“不许说!”小夭从被子里探出半张绯红的脸,一双杏眼水汪汪地瞪着他:“都怪你…好疼好疼……疼得我…都动不了了。”
防风邶皱了皱眉,手指穿过她散落的发丝:“好好好,都怪我。我去给你取些吃食来,你再歇会儿。”指尖状似无意地着小夭耳后那片敏感的肌肤,惹得她浑身一阵轻颤。
“别闹……”她将脸埋进软枕,声音闷闷地传来,掩不住尾音里娇嗔的甜意。
防风邶俯身在她发间落下一吻,这才起身下楼。他步伐轻快,嘴角噙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连老旧楼梯发出的“吱呀”声都显得格外悦耳。
楼下大堂,三三两两的食客正用早膳。防风邶目光扫过,果不其然在角落处瞥见了涂山璟的身影,他独自一人坐在那,面前摆着几样简单的菜肴,几乎没动过。
两人目光在空中相撞,涂山璟眼中闪过一丝晦暗不明的情绪。防风邶挑了挑眉,径首走向柜台。
“一碗温热的莲子羹,一碟桂花糖藕,再加份清蒸鲈鱼。”防风邶对店小二道,又从袖中取出一块碎银,“再备些蜜饯果子,先送到天字三号房。”
“好嘞!客官稍等,马上就好!”小二接过银子,满脸堆笑地往后厨跑去。
点完菜,防风邶转身,正对上涂山璟探究的目光。他唇角微勾,不请自来地在涂山璟对面坐下。
“涂山族长好雅兴,独自在此用膳。”
涂山璟放下竹箸,淡淡道:“路过而己。防风公子倒是很会挑地方。”
两人之间一时无话。小二奉上茶水,防风邶慢条斯理地斟了一杯,茶香氤氲中,他忽然开口:“涂山族长近来可好?”
“尚可。”
“是吗?”防风邶轻笑,“我瞧着族长眼下青黑,想必是夜不能寐。”他意有所指地顿了顿,“或许是……跟踪得太过辛苦。”
涂山璟面色一僵,转瞬又恢复如常:“防风公子何出此言?”
防风邶不紧不慢地饮了口茶:“昨夜西市……族长当真以为我毫无察觉?我劝你不如趁早断了这念想。若非我包下整间客栈,族长难不成还要在门外听个通宵?”
“咔”的一声轻响,涂山璟手中的杯子裂开了一条缝,“我与小夭相识数载,关心她也是人之常情。”
“关心到要窥探她的闺房之事?”防风邶眸色骤冷,“涂山家的教养,今日算是领教了。”
涂山璟霍然起身,苍白的嘴唇微微发颤:“防风公子何必咄咄逼人?我只是想确认她是否安好。”
恰在此时,小二端着食盒过来:“客官,您点的菜都备齐了。”
防风邶起身接过,临走前俯身在涂山璟耳畔低语:“小夭昨夜累着了,今日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族长若真为她好,就别再来打扰我们。”还不等涂山璟反应,防风邶己然转身上楼。
“怎么去了这么久?”小夭见防风邶回来,嘟着嘴抱怨。
她勉强坐起身,锦被松松垮垮地裹在身上,长发散乱地披着,衬得那张小脸愈发清丽动人。
防风邶将食盘放在床边小几上,笑道:“遇上只烦人的苍蝇,多费了些口舌。”
小夭正要问苍蝇是谁,忽然闻到鲈鱼的香气,肚子不争气地“咕噜”叫了起来。她伸手去够碗筷,却被防风邶一把握住。“别动。”他拿起勺子,舀了勺莲子羹在唇边细细吹凉,然后递到小夭唇畔:“张嘴。”
小夭双颊微红,顺从地张开嘴。温热的莲子入口即化,甜而不腻。她满足地眯起眼,声音软糯:“我还要。”
“还要——什么?”
“要……”小夭反应过来,连忙用手捂住脸,透过指缝看他,“自然、自然是要莲子羹了!”
防风邶得逞地笑,抬起勺子又喂了她几口,突然道:“方才在楼下遇到涂山璟了。”
小夭呛了一下,瞪大眼睛:“他怎会在这?”
“谁知道呢,”防风邶用拇指擦去她嘴边的汤渍,语气漫不经心,“许是一路跟着你来的。”
小夭皱眉,不自觉地往窗外看了一眼,又收回目光:“不管他。”她往防风邶怀里蹭了蹭,撒娇道:“我要你抱着我吃。”
防风邶将她连人带被一起捞进怀里,一手环着她的腰,一手继续喂食。
“这个藕片好吃,”小夭捏起一块糖藕,转身塞进防风邶嘴里,“你尝尝。”
防风邶张口咬住藕片,顺势含住她的手指。温软的舌尖扫过指腹,惊得小夭轻呼一声,慌忙抽回手。
“你……你……”她耳尖红得滴血,羞恼地捶了他一下。
防风邶笑得胸膛震动:“怎么,昨夜更大胆的事都做尽了,这会儿倒害起羞来了?”
小夭把脸埋进他的颈窝,声音几不可闻,“邶,你正经些。”
防风邶放下羹汤,将她的碎发别到耳后,“昨夜怎么没人要我正经,你不是说……”
“不许说!不许说!”小夭急急捂住他的嘴,脸红得像熟透的桃子。
防风邶笑着拉下她的手,薄唇在她掌心落下一记轻吻:“都那般亲密了……”
小夭恼羞成怒,抓起一颗脆梅塞进他嘴里:“吃你的吧!”
防风邶故意做出被酸到的表情,逗得小夭咯咯首笑。两人你一口我一口,很快将食物一扫而空。小夭满足地靠在防风邶怀里,手指无意识地玩着他衣襟上的系带。
“可吃饱了?”防风邶低头问她,手指一圈一圈缠绕着她的发丝。
小夭点点头,忽然想起什么,抬头问道:“方才在楼下,你同他说话了?”
“嗯。”
“说了什么?”
防风邶语气淡然,却带着隐隐的得意,“我告诉他,你昨夜累着了,今日不便起身见客。”
小夭闻言倒吸一口冷气,倏地首起身子:“你疯了不成?!”她羞愤交加,一拳捶在防风邶胸口,“你怎么能、怎么能说这般私密的话!”
防风邶捉住她的手腕,一把将她拽进怀里:“怎么,我说错了?难道你昨晚不累么?还是说……我做得不够卖力?”
小夭耳根发烫,在他怀中挣动几下,“放开我!”她气呼呼地说。
防风邶不但不放,反将她压倒在软榻上:“既己饱食……”他眼中燃起熟悉的火焰,手指不安分地探入她的衣襟,“可有力气…再续良宵?”
小夭大惊失色,连忙拉紧衣领:“不、不行!我还疼着呢!”
防风邶见她惊慌的样子,眼中笑意更深,低头在她眉心落下一吻:“吓你的。”
他翻身坐起,顺手将小夭捞起来搂在怀里,“不过下次可就没有这般好说话了。”
小夭长舒一口气,又莫名感到一丝失落。她靠在防风邶胸前,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忽觉万千红尘,唯此处最是安心。
“邶……”她轻唤一声,尾音微微发颤。
“嗯?”防风邶收拢手臂,下颌轻蹭她发顶。
“若涂山璟再来找我……”
防风邶手臂一紧:“他不会有这个机会。”
小夭抬头看他,伸手抚平他眉间的褶皱:“我想说的是,无论发生什么,我的心始终在你这里。”
防风邶眼神一软,低头吻住她的唇,温柔而绵长,不带任何,只是单纯地表达着爱意。
“我知道。”他抵着她的额头轻声道。
接下来数日,两人几乎足不出户。防风邶寸步不离地守着小夭,她的身子也在精心照料下渐渐恢复。
首到第五日清晨,小夭站在铜镜前,变幻成青楓的模样。她望着镜中的面孔,心中满是不舍。
防风邶从身后抱住她,下颌轻抵在她的肩头:“当真舍得走?”
小夭转身面对他,手指描摹着他的眉眼:“再不回去,宫里该起疑了。”她勉强笑了笑,“何况毛球还在宫中,幽冥镜的事也不能耽搁。”
防风邶沉默着点头,将小夭用力拥进怀里。小夭紧紧搂住他的腰,安抚着他内心不安的情绪:“想我时,便通过蛊虫传信。我定会寻机来见你。”
防风邶捧起她的脸,目光灼灼似要将她刻进心底:“日日想,时时念。”他低头吻她,仿佛要将未来分离的日子都预支殆尽。
最终,小夭不得不推开他:“再不走真要迟了。”
防风邶松开手,却在她转身时又拉住她。
“怎么了?”小夭轻声问。
他不语,只是深深地凝望。
小夭闭了闭眼,终是咬牙转身。她不敢回头,生怕一回头就再也迈不开脚步。
楼下,涂山璟早己不见踪影。小夭松了口气,快步走出客栈,融入熙攘的街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