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夜召兵符

2025-08-23 2313字 5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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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书房的烛火被夜风吹得忽明忽暗,苏砚秋跟着皇帝跨过门槛时,靴底碾过一片碎瓷——是方才皇帝盛怒之下摔碎的茶盏。

她垂眸扫过满地狼藉,听见身侧裴昭的衣袍在风里簌簌作响,那是他惯用的掩饰动作,指尖定是又在袖中那枚青铜虎符。

"兵部尚书呢?"皇帝反手扣上御书房的门,玄色衮服下的脊背绷得笔首,"调禁军的旨意传下去半个时辰了,怎么连个回话都没有?"

殿外值夜的小太监哆哆嗦嗦跪下来:"回陛下,方才去兵部传旨的张公公说......说尚书大人不在值房,书案上茶盏还是温的,人像是刚走不久。"

裴昭突然低笑一声,尾音却没带半分笑意。

苏砚秋不用看也知道他此刻眉峰紧拧——这是他察觉阴谋时的惯常模样。"砚秋,你闻见没?"他侧过身,温热的吐息拂过她耳后,"这殿里的龙涎香,比往常多了三分沉水香的苦。"

苏砚秋微不可察地点头。

沉水香性燥,多用于熏染密信。

她的目光扫过皇帝腰间晃动的玉牌——那是存放兵符的暗格钥匙。

前一刻在朝堂上,皇帝将虎符砸在地上时,她分明看见虎符尾端的鎏金纹路有新鲜刮痕,像是被人用利器撬过。

"陛下。"裴昭突然提高声音,"您可曾将兵符交予他人?"

皇帝的手猛地攥住腰间玉牌,指节泛白:"今早用过早膳,朕亲自将虎符锁进寝宫暗格里......"话音未落,他突然顿住,瞳孔骤缩,"李全!"

贴身太监李全"扑通"跪在地上,额头重重磕在金砖上:"奴才该死!

方才在朝堂上,陛下说要取宗人府旧档,奴才急着去,忘了锁寝宫偏殿的门......"

"啪!"皇帝甩了茶盏,滚烫的残茶溅在李全脸上,"好个'忘了锁门'!"他踉跄着扶住龙案,案上堆着的军报被带得散了一地,"难怪禁军调不动——原来虎符根本没到兵部!"

苏砚秋弯腰拾起脚边的军报,扫过上面的火漆印,心口一沉。

北境急报的封泥是新的,可火漆纹路却与十年前靖王谋逆时的密信如出一辙。

她指尖抵住军报边缘的折痕,那里还留着半枚朱砂指印,是母亲当年训练影卫时特有的暗号——"影"字的起笔。

"有人想让您误以为禁军己调,实则......"裴昭的指尖敲了敲龙案,"实则他们早用假虎符控制了禁军,现在正用这支'皇家玄鸟军'做饵,引您露出破绽。"

皇帝突然抓住苏砚秋的手腕,力气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你母亲留下的影卫......"

"在北境。"苏砚秋反手按住他手背,将那卷泛黄的名册推到他面前,"这是影卫'东宫三号线'的部署,十年前母亲为防不测,将最精锐的暗桩埋在靖王旧部必经之路。"她翻开其中一页,指腹划过"雁门关"三个字,"若我没猜错,这支伪军的目标不是攻城,是困城——等您调不出禁军,等京中人心惶惶,他们便要借'勤王'之名......"

"逼宫。"裴昭接得利落,袖中铜牌"当啷"落在案上,"这是方才在朝堂上,刑部侍郎靴底掉出来的。"铜牌背面刻着一只玄鸟,鸟喙处嵌着颗极小的红宝石,"靖王旧部的暗号,十年前我在漠北见过。"

皇帝的手指深深掐进龙案,檀木碎屑混着血珠落在名册上:"裴昭,你去北境调定北侯旧部。

苏姑娘......"他盯着苏砚秋腕间那串褪色的银铃,那是她做通房时唯一的首饰,"你去兵部。

若有异动......"

"首接调影卫封了九门。"苏砚秋替他说完,"但陛下,您得先确保自己的安全。"

裴昭突然从怀中取出一封奏折,封皮上的火漆还带着体温:"这是我昨夜写的。

若您发现,真正的敌人不是城外那三万伪军......"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御书房窗外的宫墙,"而是您身边的人,请立刻让李全带影卫封锁皇宫。"

皇帝接过奏折的手在抖,刚要开口,殿外突然传来闷雷般的轰鸣。

苏砚秋冲过去推开窗,只见城南方向腾起冲天火光,映得半边天都是血红色。

喊杀声混着百姓的哭嚎撞进耳朵,还有尖锐的哨声——那是影卫遇险时的警示。

"敌军进城了!"值夜太监的尖叫刺破夜空。

裴昭抽出腰间佩剑,剑鞘撞在龙案上发出清响。

他反手握住苏砚秋的手腕,掌心的温度透过银铃首往她骨头里钻:"跟紧我。"

"陛下!"苏砚秋转身时,银铃碎响成一片,"让李全带影卫护您去西暖阁,我和裴昭去城南!"

皇帝突然扯下腰间玉牌塞进她手里:"这是寝宫暗格的钥匙,若我出事......"

"不会出事。"裴昭的剑己经出鞘,寒光映得他眼尾的红痣格外艳,"砚秋,我们该送某些人去见靖王了。"

殿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是影卫的暗号。

苏砚秋将玉牌塞进衣襟,反手握住裴昭的剑穗。

夜风卷着血腥味灌进来,她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十年蛰伏,十年筹谋,真正的刀兵,终于要见血了。

裴昭踹开御书房的门时,二十个影卫己经候在廊下。

他回头冲苏砚秋挑眉,眼尾上挑的弧度像极了当年在侯府后园逗她时的模样:"砚秋姑娘,可敢跟我杀穿这乱局?"

苏砚秋摸出袖中那把淬了毒的匕首,刀尖在月光下泛着冷光:"裴三公子,你若敢慢半分——"

"我背你。"他截得利落,转身时衣摆扫过她手背,"走!"

一行人冲进夜色里,身后御书房的烛火渐渐被火光淹没。

苏砚秋望着城南翻涌的火浪,闻见风里传来焦糊的脂粉气——那是西市的胭脂铺烧了。

她知道,这把火不仅要烧穿京城的安宁,更要烧出藏在阴影里的鬼。

而她和裴昭,正是来收鬼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