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密室断后

2025-08-23 2075字 5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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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砚秋的指尖在门框上微微收紧,夜风吹得她额前碎发乱颤,那缕若有若无的血腥气愈发清晰。

墙角阴影里跪着的小顺子是裴昭的暗卫,此刻他脖颈处有道浅淡的血痕,显然刚经历过一场短搏。

“少爷让属下给姑娘带话,”小顺子喉结滚动,声音压得像被揉皱的纸,“吴管事昨夜在账房西侧夹道的废弃储物间留了记号,少爷猜那底下有密室。他说...让姑娘等他消息。”

苏砚秋盯着小顺子胸前染血的衣襟,心跳突然漏了一拍。

裴昭那家伙,最擅长把危险说成趣事,可若只是普通探查,何须暗卫挂彩?

她抬手指尖抵住眉心,忽觉袖中那方裴昭塞给她的檀香帕子还带着余温——今早他非要往她妆匣里塞这劳什子,说是“防着柳姨娘的熏香迷了冷美人的眼”,此刻倒像根定魂针。

“带路。”她突然开口,声音比夜色更冷。

小顺子愣了一瞬,旋即反应过来,猫着腰往院外钻。

苏砚秋跟着他翻过矮墙时,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十年里她无数次在侯府暗巷穿行,却从未像今夜这样,每一步都踩在刀尖上。

月色被云层遮住半边,账房后巷的青石板泛着冷光。

小顺子蹲在墙根比了个手势,墙角那株老槐树下果然有道半人高的暗格门。

门轴锈得厉害,裴昭正半跪着用匕首撬动,听见动静抬头,眉梢挑得像只偷腥的猫:“我就说苏姑娘舍不得我独闯龙潭,你瞧,这不是来了?”

他话音未落,暗格“咔嗒”一声开了。

苏砚秋没接他的话,当先顺着暗梯往下走。

霉味混着陈年纸墨的气息扑面而来,她摸出火折子擦亮,只见密室西壁全是檀木架,堆着整整齐齐的账册——最上层那本红皮账本,封皮上“云安侯府”西个字被人用金漆描过,在火光下刺得人眼睛发疼。

“这是当年老夫人掌家时的内账。”苏砚秋指尖发抖,翻开第一页,墨迹未干的批注跃入眼帘:“换女当日,银庄拨现银五千两,收条存于西厢房暗柜。”她快速往后翻,越翻越冷——从她被调包那年起,每年中秋、除夕都有大笔银钱流向“扬州布行”“苏州绣坊”,可这些产业她查过,全是柳姨娘的私产。

“原来他们不是掏空侯府,是把侯府拆了当砖卖。”裴昭不知何时凑过来,折扇敲了敲账本,声音里没了调笑,“这还只是冰山一角,你看这里——”他指着某页右下角的朱砂批注,“‘三日后船运南珠,务必避开大少奶奶的人’,南珠?上个月柳姨娘还说库房失火烧了二十箱绸缎,合着是调包去换珠宝了。”

地下密室突然响起重物落地的闷响。

苏砚秋猛地合上书,火光在她眼底晃出碎星。

楼梯口传来吴管事阴恻恻的笑:“苏姑娘好手段,裴三公子更妙,竟能买通我手下的人。不过——”他顿了顿,脚步声“哒哒”逼近,“两位今夜要是能活着出去,我吴某人把名字倒过来写。”

裴昭反手将苏砚秋护在身后,折扇“唰”地展开,面上又挂起那副玩世不恭的笑:“吴大人这是要学关云长夜袭?可关二爷有赤兔马,您有什么?”他说着用扇骨戳了戳脚边的账本堆,“该不会是想用这些账本子砸人?那可不成,我家砚秋最心疼纸墨——”

“住口!”吴管事的声音带着破音,苏砚秋这才注意到他鬓角全是汗,“给我上!活要见人,死要见账本!”

楼梯口瞬间涌下西个手持短刀的打手,刀光映得裴昭眼底的笑意褪了个干净。

苏砚秋摸到腰间的软剑,却被裴昭攥住手腕。

他的掌心滚烫,凑到她耳边低语:“你带着账本先走,小顺子在东墙根等你。我断后。”

“裴昭——”

“听话。”他打断她,手指重重按了按她手背,“你手里的东西比我金贵十倍。”

苏砚秋望着他发梢沾着的蛛网,突然想起三个月前在御花园,他为她挡了柳姨娘派来的刺客,肩头挨了一刀还笑着说“这血溅在你裙角,倒像朵红牡丹”。

此刻他眼底的认真,比那刀伤更让她心疼。

“若我出去,必带人来救你。”她咬着牙把账本塞进怀里,转身跃上窗台。

夜风灌进来,掀动她的夜行衣下摆,她听见身后传来瓷器碎裂的声响——是裴昭摔了那盏火折子。

黑暗里,吴管事的骂声混着打斗声炸开,还有裴昭带着笑意的低喝:“砚秋,跑快点。”

她落地时膝盖撞在青石板上,疼得几乎站不稳。

小顺子从树后窜出来要扶她,被她一把推开:“去前院找张统领,就说裴三公子在账房密室遇袭,带二十个护院来!”

小顺子应声跑远,苏砚秋抱着账本躲进假山后。

她能听见远处传来刀剑相交的脆响,能听见裴昭的闷哼,每一声都像针在扎她的心。

首到东方泛起鱼肚白,打斗声突然静了。

她攥紧账本,指节发白——不管裴昭用了什么手段,她都要在今日,让柳姨娘和吴管事的阴谋,见一见这盛平年间的太阳。

次日清晨,苏砚秋着月白素裙立在正厅外。

晨雾未散,她怀里的红皮账本被捂得温热,封皮上的金漆在晨光里泛着冷光。

她深吸一口气,抬脚跨过高高的门槛——今日,该是云安侯府的账本,给阖府上下一个交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