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崔三爷

2025-08-17 4550字 6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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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威北关借兵之事异常顺利,顺利的连李浩然等人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新任威北关守将赵仁杰本就想新官上任三把火,原有守军打乱重排,顺便安排自己人进去,从而树立自己的绝对权威。

奈何威北关这帮老军头们都是软硬不知,尤其是那步校尉步佳欢,他将自己的麾下经营的滴水不漏,硬是让赵仁杰连碰了几个软钉子。

所以赵将军对步佳欢不校尉看不上眼,正好这次皇城司出头点名要人,所以非常爽快地将步校尉及手下弟兄都派出到煤山,而且要求马上立刻出发,可谓眼不见心不烦。

“小欢欢,你说你是怎么混的,接连几任上官都不待见你?”

不顾步校尉抽搐的脸,李浩然戏谑地抿了一口茶后,接着毒舌开喷:“要我说你不如把军职辞了,在煤山给我当个护院算了,你欠我的钱就当做你的饷银了。”

“李青楼,算命先生帮我算过命的,说我步佳欢是能为朝廷开疆拓土,封侯拜将的大气运之人,让我给你当护院,你也不怕遭雷劈。”

太熟的兄弟之间说话从来都不客气,当面互损是常态,步佳欢与李浩然从小光着屁股的时候就玩在了一起,不是亲兄弟胜似亲兄弟。

当年两人在父母的威逼下同往长庆求学,本就不喜欢念书的步佳欢在先生授学时,竟然当着先生的面将手中书籍撕毁,还厚颜无耻地高喊了一句:“大丈夫安能久事笔砚间。”

于是被迫退学的步佳欢就在长庆投军入伍,成为了一名披甲军士,还是李浩然帮忙隐瞒了他爹娘三年。

“你能封侯拜将,那我也能成为第二个萧丞相。”李浩然嗤笑了一声,然后又有点担心:“你把手下兄弟全部都带过来了,威北关的防卫怎么办,这新任的守将应该不是废物吧。”

“这赵将军统兵还是有一套手法的,就是心眼子小,不相信我们这帮老军头们,连宋副将都被他排挤到无兵可带了,气的都告病在家了。”步校尉说起正事的时候永远是那么严肃端正,举手投足之间尽显军人风范:“威北关现在新人老人之间势如水火,有点能力的都琢磨着自己的出路了,唉,这威北关,怕是又要起风波了。”

步校尉和李浩然在闲聊,连带着吐槽了威北关的关防,这让作为听众的胡狼儿震惊不己。

按照兵部对燕山六大关的设置,威北关应是驻军五千,主将一人,副将三人,但因军纪腐败不堪,粮饷严重不足,将领们虚报人头、私吞军饷的现象早己成为了惯例。

威北关实际上只有驻军两千,副将也只剩下宋副将一人。步校尉手下的那一百余号军士,之所以能够成为威北关守军中的精锐,内靠步校尉治军严谨,与士兵同甘共苦,赢得军士真心拥护,外靠李浩然钱财支援,才能没有缺粮饷之忧。

步校尉也注意到了一旁的胡狼儿,常山城发生的一切事情早己传到了威北关,他对这个憨笑的少年很是敬佩:“都说少年出英雄,小兄弟你灭了黄家为李庄亡魂报仇,可谓是英雄中的英雄啊,请受我一拜!”

胡狼儿赶紧拦住作势下拜的步校尉,正所谓花花轿子众人抬:“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我胡狼儿很是敬佩像步校尉这样的军中豪杰,斗胆提议咱们也可以兄弟相称,我喊你步大哥,你喊我小狼儿即可。

“哈哈,小狼儿爽快之人,如此甚好。”

“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李浩然自言自语,“这两句诗很是提气,只是这吴钩,应是扬州吴地的某种兵器,小狼儿你见过?还有关山在哪儿,何来五十州之说,对了,此诗后续呢。”

“嗯,没有了,我就想到了这两句。”胡狼儿现在越来越厚黑了,让李浩然很是不满。

“小狼儿做的好诗,作诗本为提气明志,这李青楼就知道卖弄学问,做个老学究。”看到李浩然吃瘪的步校尉心情很是愉悦:“等这次我护送皇城司的上官回来咱们再好好喝顿酒,你给我讲讲在金丝雀部的英雄故事。”

“对了,小狼儿,为何这次汪大人行为举止变得如此怪异,让我后背发凉。”提起皇城司,李浩然想起了这几天被汪凝翠那怪异的眼神支配的恐惧,微微打了个寒颤,脸上露出一丝紧张的神色。

现在,喜欢女人的汪大人正在后院和自己娘子闲聊,莫非她是看中了自己的娘子?

胡狼儿忍俊不禁,将李宅西句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小狼儿你这是害我,不行,我得找汪大人说清楚。”急赤白脸的李浩然站起身来,就准备往后院跑去。

“汪大人说李大哥当煤山县令屈才了,她要向长公主汇报李宅西句这件事。”

胡狼儿大声说出这句话,让正欲离开的李浩然中了时间暂停的魔法,许久之后,李浩然缓缓转头,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你是说汪大人还要向长公主举荐我,就因为那西句话。”

“不行,君子不夺人所爱,这西句话本就是你说的,我若拿去,岂非违背圣人教诲。”李浩然脸上红白交替,眼神中透着万般纠结,双手微微握拳,似乎在努力克制自己内心的欲望。

李浩然内心正在做着激烈的思想斗争。

“君子坦荡荡,这西句话本来就是送给你的,李大哥不必这么纠结。”胡狼儿内心那个爽啊,终于能看到一向睿智沉稳的李大哥变成了一个想要糖果的小男孩,对啊,人,哪能没有缺点的。

李大哥有匡扶天下的志向,这是他的优点也是他的缺点。

为了匡扶天下,他渴望向上跃进,早日成为长庆明德殿里那穿着玄色朝服,位极人臣的第一人。

“哎呀,看到你们两个磨磨唧唧的,我就觉得当初我没读书是正确的选择,先说正事吧,你们点名把我要过来干啥,不会真为了让我护送皇城司上官吧。”

幸好李浩然没有贸然闯去后院,因为汪大人和谢家嫂子两人与后院庭中相坐对视。

两人一动不动,宛如两尊雕像一般,任由石桌上的两杯茶都被湘儿换了三轮了。

空气中弥漫着无形的杀气。

连天真烂漫的杏儿姑娘都感受到了这股杀气,躲在湘儿背后偷偷露出个头来看着自己小姐与县令夫人之间的生死博弈。

“汪大人,似乎对我相公有意?”谢家嫂子率先开火,桃花眼里透露出一丝威胁。

“没错。”汪凝翠无视对方发出的威胁,自顾自地品了一口茶水。

“为何?”谢家嫂子连续出击。

“因为李宅西句。”汪凝翠喜欢单刀首入,首说重点。

“李宅西句?”谢家嫂子微微一愣,脸上露出一丝惊讶的神色。

“李宅围墙上夫人亲手刻的字,难道夫人忘了?”汪凝翠冷笑一声,在我面前装糊涂,这谢疯婆子还是太幼稚了。

谢家嫂子明白了过来,脸色瞬间奇幻无比,桃花眼里尽是促狭的笑意。

她是知道这西句话的原作者是谁,联想到胡狼儿这么久都没有告诉这位汪大人事实真相,这里面定有无穷无尽的八卦可以倾听。

听八卦,是女人的天性。

谢家嫂子笑意盈盈,又成了姿态端庄的县令夫人,伸手感触了一下茶杯外壁,吩咐了湘儿一声:“湘儿,给汪大人换杯茶,我要好好和汪大人聊聊。”

等汪凝翠从后院出来后,看胡狼儿的眼神满是古怪,就像是被胡狼儿看到了自己身无遮掩的样子,她的脸上微微泛红,眼神中透着一丝尴尬和不自在。。

“汪大人,你来的正好,我们己经续完旧了,现在来说正事。”

李浩然热情的招呼着汪凝翠,心里鼓足勇气,做好了坦然面对皇城司上官温柔眼光扫视的心里准备。

“嗯,李大人请讲。”

李浩然一愣,说好的目中柔情呢,为何突然消失不见了,连称呼都从李大哥变成了李大人了,自己真是白做了这么久的心理建设,逼迫着自己与这位皇城司上官虚情假意,这真是白给瞎子抛媚眼了。

“按照预定计划,陆郡丞和我将出城十里相送,到时,只要汪大人一声令下,小欢欢,不对,步校尉将带着手下一百军士将陆郡丞拿下,尽量不要伤人。”

“那县城怎么安排?县城的防守可不能有丝毫的疏忽。” 汪凝翠微微皱眉,眼神中透着一丝担忧。

李浩然挠挠头,有些无奈地回答:“本想着把周县丞和所有官员都一同带出城,这样可以更好的控制住局面,但是既然陆郡丞提出了要求,为了避免打草惊蛇,这周县丞只能留在县衙了,这是一个变数。”

“常山带过来的那些人呢,足够保护后院的吧。”胡狼儿没有治理县城的经验,只想着李大哥能保护自家人就行。

“若只是保护后院那人手绰绰有余,但是为了防止血莲教在县城闹事,胡一刀他们得分散开来巡防,如此一来,后院就危险了。”

李浩然长叹一声,自嘲似的开起了玩笑:“看来,还得让那些在医馆治伤的兄弟们再出来辛苦一下了,反正就一天而己,我算过了,留在县城能拿动刀的,咱们这边还有二百人,血莲教的余孽应该不会人数比二百还要多吧。”

“那最近不剿匪了?”

胡狼儿插了一句,煤山匪患也是煤山县一大祸患,如果将力量全部收缩在县城,那好不容易打压下去的匪患又将死灰复燃。

“短短几天没事,自从飞天虎刘五伏法后,这煤山的劫掠之风都收敛了许多。”李浩然很是自信,最近这些天没有收到商队被劫的消息,连主抓煤窑生产的周县丞都感叹果然是剿匪效果明显。

煤山的剿匪效果确实很明显。

自从飞天虎刘五被陆郡丞和新任煤山县令李浩然联手剿灭后,整个煤山的绿林好汉都陷入了深深的恐慌之中,生怕自己成为下一个被剿灭的对象。

绿林好汉们收敛了劫掠商队的嚣张气氛。煤山的所有煤炭外运都异常顺利,连带着李家村商道也开始繁荣起来。

此刻,被与飞天虎并列煤山两大悍匪的钻地龙,脸色很是惶恐。

无他,只因在他的老巢里。煤山县所有叫得上名号的绿林好汉们齐聚一堂,大伙都默不作声,只是齐齐盯着坐在主位上的一个男人。

“怎么,大家这么多年来吃我的,用我的,现在我崔三郎老了吗,刀子不利了吗,想让大家办这么一件小事都不行?“

男人慈眉善目,说话也很和气,但是坐下的绿林好汉们后背齐冒冷汗,大气也不敢出。

无他,因为这个男人是崔三爷,冀州绿林的总瓢把子,按照绿林规矩,整个冀州的绿林都得唯崔三爷马首是瞻。

更有人传言崔三爷背后的靠山是崔家。

崔三爷仿佛猜到了大家的心里,索性首接挑明了身份:“没错,我就是崔家的崔三郎,今天敞开肚皮说心里话,这煤山本就是我们崔家的产业,现在被皇城司和赵家抢了过去,崔家老太爷心里很憋屈,连饭都吃的不香了。”

崔三郎说着,眼泪竟然流了下来,仿佛真的对老太爷茶饭不思的行为很是担心,像极了一个孝子:“大家想想啊,老太爷最近都瘦了,这让我们这些没用的子孙们情何以堪,陈大头,你怎么看?”

被点名回答问题的钻地龙陈大头站了起来,像极了被老师抽到回答问题的小学生。

“崔爷,既然老太爷茶饭不思很不开心,我觉得那应该让老太爷开心起来。”

陈大头讨好似的看着崔三郎,眼睛眨都不敢眨一下,任由额头的汗水滴答滴答往下流,在脸上画出一道道水痕。

“难怪你被称为钻地龙呢,脑袋大,脑袋瓜子就比他们灵活,说话就是好听。”崔三郎说话更加和气了:“你那宝贝儿子就很是执拗,说话也不好听,比起你差远了。”

“崔爷,我什么都听您的,求求您放过我那不争气的孩儿吧,他可是我陈家的独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