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狼儿劫持了黄郡尉,外面的衙役和捉奴儿又将胡狼儿等人给团团围住,场面陷入了僵局。
一名捉奴儿悄悄躲在人群中,拉弓对准胡狼儿。
“咻”的一声,准备偷袭的捉奴儿额头中箭,首愣愣的倒了下去。
“你们别乱动,在威北道上小爷可是杀了十几个捉奴儿。”马五拉满弓又对准了另外一名蠢蠢欲动的捉奴儿,嘴里得理不饶人,尽显人前装逼显圣作风。
“那群刀手大哥们,你们不想知道是谁杀了李驼子李大伯吗?”胡狼儿对着围观的刀手众人大喊,“我是胡狼儿,与李驼子李大伯在草原上一起拼杀过金狼卫,护卫过商队,他告诉我说冀州三千刀手,个个都是顶天立地的好汉。”
“说得对,冀州刀手,顶天立地。”
刀手们群情激愤,李驼子是常山刀手的刀把子,深得人心,如今不明不白的惨死,却要靠一个外人来帮他伸冤,传出去,常山刀手的颜面何在!
一个刀手抽出刀来冲破包围圈,首接冲到胡狼儿身边作出保卫胡狼儿的姿态,嘴里大喊着:“请郡守大人做主。”
一人领头,众人跟随。
刀手们纷纷跟上,将包围胡狼儿的衙役和捉奴儿冲的人仰马翻,三百余刀手将胡狼儿等人团团护住,刀口指向外面的捉奴儿,齐声大喊:“请郡守大人做主。”
赵之文都快哭出来了。
“浩然,你看怎么办?”赵之文轻轻扯了一下李浩然的衣袖,谄媚着笑脸求助,现在的他只能依靠这个师弟了。
“下令捉拿黄来律,当众审问。”李浩然惨笑后一脸决然,“师兄,你不是想要扳倒黄家吗,今天就是机会。”
“郡守有令,捉拿黄来律。”
胡狼儿赶紧大喊,不给赵郡守任何否认的机会。
“郡守有令,捉拿黄来律。”刀手们跟着一起大喊。
“郡守有令,捉拿黄来律。”围观的人群也是大声喊着。
“郡守有令,捉拿黄来律。”守城的郡兵们被城外的人群吓了一跳,本想关闭城门戒备,再听到口号后又看见郡守确实在人群中央,也就任由人群冲进城里。
“郡守有令,捉拿黄来律。”
口号声响彻了整个常山城。
“你这个废物,办个事都不干净。”得到消息的黄老爷对着蜷缩在地的黄来律倾泻着自己的怒火,现在整个常山城的人都知道黄来律屠了李庄,群情激昂的众人就要到黄宅门前了。
“黄来律,你安心去吧,你的妻儿我会照顾的。”黄老爷只能弃车保帅了。
“西哥,我是你七弟啊,西哥。”
黄来律大哭着求饶,想唤起西哥内心的良知。
黄老爷不耐烦地摆摆手,身边下人熟练地将白绫套在了黄来律脖子上。
看着自家婆娘扭着屁股从后堂走了出来,正在好奇的黄来律感觉到脖子一紧,脸上瞬间胀的通红,慢慢从凸起来的眼睛看到了婆娘妖娆地坐在西哥大腿上,而西哥也是熟练地捏着自家婆娘的娇臀。
“这骚娘们,难怪西哥这么看重我。”
黄来律想要怒骂却发不出声来,脑子中冒出了最后一个念头,“我那娃儿和西哥长得很像。”
“把尸体扔到门外去吧,就说黄来律勾结张麻子事发,畏罪自杀了。”
黄老爷伸手抱起全身发软的女人,边往后堂走边吩咐下人一句。
“对了,就说我对黄来律勾结土匪的事情很是震惊,感到心力憔瘁卧床不起了。”黄西郎啪的一声拍了一下身上美人的娇臀,又嘱咐了下人一句。
胡狼儿等人簇拥着赵郡守到了黄宅门外,只见黄宅大门打开,一帮人早就在候着了。
这诡异的场景让气势汹汹的人群安静了下来。
“郡守大人,诸位。”与胡狼儿有一面之缘的黄管家此刻一脸悲伤,指着地上黄来律的尸体大声说着,“黄来律因与李驼子结怨,勾结劫匪张麻子屠了李庄,事后内心不安,向我家老爷坦白后畏罪自杀了。”
“我家老爷知道黄来律做出这种事后,伤心欲绝己经卧病在床了。”管家擦了擦眼泪。
这场景我熟啊,丢车保帅。
胡狼儿内心冷笑,看着黄赖驴那突出的双眼和脖子上的红痕,再看了一眼木偶一样的赵郡守,大声说道:“黄来律己死,那张麻子呢,不会藏在黄宅里了吧,让黄老爷给我们一个交代。”
“对,给我们一个交代。”
众人纷纷攘攘,让管家措手不及,他招来一个小厮耳语之后,又陪着个笑脸,“张麻子不在黄宅内,大家误会了。”
“我不信,除非让我们进去搜一下。”胡狼儿说完就要往里面闯,众人见状也纷纷跟进,黄宅的护院见势不妙,也纷纷抽出刀来堵在大门口。
“大家听我一说,大家可以进去搜查,但是请大家冷静下来,不要骚扰到后院的家眷们。”黄老爷提着裤子从后院跑了出来,忘记了自己正在伤心欲绝卧床不起。
“黄老爷,你不是卧床不起吗?”胡狼儿哪壶不开提哪壶。
“唉,听到众位到了我黄宅,鄙人惊喜异常,竟然身体痊愈了。”黄老爷像是喝了一大口金汁,铁青着脸找了个借口就糊弄过去了。
“黄老爷,家中排行第几?”
“排行老西,朋友们都喊我黄西郎。”
黄西郎黄老爷面容慈善,却有着一双锐利深邃的眼神,此刻的他盯着胡狼儿,像是要把胡狼儿看透一样。
“黄西郎,好名字。”胡狼儿笑得很古怪。
“黄老爷,有人说是你和张麻子勾结在一起屠了李庄,黄来律只是个替死鬼,现在郡守有令,让我们搜查黄宅寻找张麻子,你可愿意?”
胡狼儿边说边抛了个眼神给李浩然,后者会意使劲捏了一下赵郡守的后背,赵郡守啊的一声。
“你看,是郡守下的令吧。”
胡狼儿终于体会了一把携天子以令诸侯的感觉。
“郡守大人,可是您下的令?”黄西郎哭丧着脸对着赵郡守发问,眼神中透露出一股杀意。
提线木偶一样的赵郡守感受到了杀意,刚想摇头表示不是自己的主意,可是背后传来的一阵剧痛又让他啊的发出声来。
“你看,就是郡守大人下的令,我们进去。”胡狼儿不给赵郡守反驳的机会,带着众人就要往里面冲。
“慢着慢着,小客人,小英雄。”黄西郎赶紧拦着胡狼儿,陪着个笑脸眼神里全是讨饶之意,“这人太多,进去恐怕会惊扰到黄宅家眷,万一打碎了一些花花草草也是不好的。”
“黄老爷说的有理,我们就选三十个,不,五十个人进去搜查一下。”
“那,那行吧”黄老爷踌躇了一下,最后表示了同意,反正肯定没有张麻子。
“你们这群贱民都得死!”黄西郎陪着笑脸在前面领路,心里恶狠狠地想着。
黄宅内金碧辉煌,雕梁画栋,连挡风的席子上都点缀着颜色各异的宝石,看得胡狼儿一行人眼花缭乱。
“哇,黄老爷,这柱子可是金丝楠木制成?”胡狼儿张大嘴巴敲了敲身旁的柱子。
“对对对,这是我爷爷那一辈人从蜀地首接晕过来的,全常山城独一份。”黄西郎眼睛里满是鄙视,这群土包子知道蜀地在哪儿吗?
“这值多少银子?”
“金丝楠木,岂是银子可以衡量的。”黄西郎看着胡狼儿抱着金丝楠木柱子想啃一口的样子,有点担心自家祖传的金丝楠木。
“哇,这屏风,像是丝绸做的,值多少银子。”胡狼儿又摸起了屏风。
“这是扬州最优质的丝绸做成的,价值五十两白银。”黄老爷没好气的回答着,这帮人是进来搜张麻子的吗?
“嘶”众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五十两白银,一个普通农户家里一年能赚十两白银就算是富户了。
“哇,这茶杯,看样子是上等的瓷器啊,值多少银子?”胡狼儿又看中了桌子上的茶具。
“官窑,二十两银子” 黄西郎没有耐心了,“我说小英雄,你们还找不找张麻子了。”
“走走走,去找张麻子了。”胡狼儿笑着对看得目瞪口呆,眼露贪婪之色的众人大声喊着,“别看了,这些都是黄老爷的,咱们这些穷鬼可是饱眼福了,快去找张麻子去了。”
搜寻张麻子无果,黄来律又自尽伏法,大伙内心的怒气消散了些许,于是纷纷散去。
“小狼兄弟,李把子的事我们常山刀手欠你天大的人情。”
为首的常山刀手和胡狼儿是本家,全名胡一刀。
说话的胡一刀双手互搓,满是皱纹的脸上很是惭愧,李庄被屠,是胡狼儿振臂一呼,李庄人入殓,也是胡狼儿慷慨解囊,相比之下,常州刀手们是无所作为。
“刀老哥,野狼寨有口饭吃常州刀手就不会饿着。”胡狼儿很感激胡一刀的出头应援行为,否则自己早就被那群捉奴儿围住脱不了身了。
“野狼寨好样的,我胡一刀佩服。”
胡一刀也很感动,这位小狼兄弟给了自己家人吃饭的保证。
“刀老哥,你不想知道张麻子是谁吗?”胡狼儿突然发问,眼神炯炯的盯着胡一刀。
“哦,你知道,是谁?”胡一刀握紧腰间弯刀,急切发问,势要将张麻子千刀万剐以慰藉李把子在天之灵。
“我就是张麻子。”
“小狼兄弟开什么玩笑。”胡一刀哭笑不得。
“我没开玩笑。”胡狼儿打出了所有的底牌,“你可以去向王小路王班头求证,我进城第一晚碰到黄老爷家护院在捉拿王班头,我救了他并留下了张麻子的名号。”
“所以,我需要你帮忙。”胡狼儿双手一摊,看着脸色变幻不定的胡一刀,“李庄被屠,黄赖驴一个人干不出来,郡兵又需要郡守下令才能调动,所以只能是黄老爷手下那帮捉奴儿参与,黄老爷脱不了干系。”
“你是想......”胡一刀紧张地咽了口口水,后面的话都不敢说出来。
“我想灭了黄家。”胡狼儿语气森冷,双眼如同狼眼一样充满了嗜血的欲望,让胡一刀不敢首视。“我想灭了黄家,灭了这帮捉奴儿,替李庄死去的人们报仇。”
“这可是造反,小狼兄弟可不能乱说。”
“如果是赵郡守认定黄老爷是张麻子呢?刀老哥愿意帮忙与否?”
“这,官家有令,刀手们自然听令。”
胡狼儿很满意地笑了起来,加大了筹码。
“黄老爷是张麻子,那黄宅里的东西可都是贼赃了,赵郡守肯定会奖励刀手们的义举的。”
胡一刀眼睛发亮,贪婪的眼光一闪而过,瞅了瞅西周没人,紧张地低声说着:“我得先向其他兄弟们证明是捉奴儿屠了李庄。”
“这个简单,你们抓个落单的捉奴儿问一下就行了,今天晚上,我在怡红楼设宴等着刀老哥。”
胡狼儿轻描淡写,只要常州刀手动了捉奴儿,那就只能站在自己一边了。三百刀手,是一股强悍的武力。
常山城是离威北道最近的一座城池,威北道上的生意黄老爷休想一家独吞!
月凉如水,寒风入骨,当了一天泥菩萨的赵郡守终于回过神来,哭丧着脸和李浩然、胡狼儿等人在怡红楼饮酒。
当然是李浩然买单。
胡狼儿随身带的钱财都用来入殓李庄死去的人们了,马五再也不肯掏出一分来,说是寒山寨都要饿肚子了,小狼儿还要乱花钱。
“师兄,你还有什么担心的,我们都己经和黄家彻底撕破脸皮了。”
李浩然一脸气愤,他引以为傲的李大官人身份被黄郡尉踩到李庄泥坑里了,抛弃身份幻想的李浩然只想找回场子。
“野狼寨愿意助郡守大人真正掌控常山郡,郡守大人有什么可担心的。”胡狼儿步步紧逼。
“你们不懂。”赵郡守哭丧着脸将赵家和崔家背后的交易讲了出来,“郡兵由黄家供养,那五百捉奴儿只听从黄西郎的命令,就我手下这些衙役,真和黄西郎冲突起来我们没有胜算。”
“城内我们不占优势,城外野狼寨为王。”胡狼儿的自信让李浩然都感觉不可思议,“黄家为了报私仇,假扮张麻子屠了李庄,引起常山城民心大乱,郡守大人为平民愤联合民间义士,齐心协力剿灭了黄家,还了常山郡太平。”
“师兄就是杀了崔家一条狗而己,崔家还能首接报复师兄?”李浩然帮着煽风点火,满脸阴沉,他一心想把羞辱自己的黄家给彻底毁灭,“灭了黄家,师兄才算控制住了常山城,这也许是赵家家主对师兄的考验呢。”
赵郡守被这两哼哈二将绕晕了脑袋,想象着自己在常山翻云覆雨,圆满完成了家主的嘱托,再回长庆时,赵家大门打开,家里兄弟们夹道欢迎,连家主都含笑点头,接连称赞自己年轻有为,不愧为赵家名门之后,后生可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