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聪明的小毛孩!”听到下属汇报胡狼儿以换取奴隶手段饶了乌鲁木,还有铁脚铐打造胸甲一事后,那达尔忍不住夸了胡狼儿一句。
“这小毛孩有点城府,会不会给我们造成麻烦?”李月娥给那达尔奉上一杯温度刚好的菊花茶,微笑着发问。
挥手示意下属离开后,那达尔端起茶一饮而尽,咽喉间发出的咕噜声让李月娥脸上露出一丝厌恶的表情,但那表情转瞬即逝,又恢复成了之前那温柔的笑脸。
“不会的,在我的部落里,没有我的许可,奴隶永远是奴隶,只能呆在部落里,这小毛孩休想让他们恢复自由,带他们出去。”那达尔自信满满,“这小毛孩自己能不能出去还两说。”
“对了,你和皇城司那边有没有联系,他们可愿意给我们输送精铁?”
“还没有回信。”李月娥摇摇头,“这长公主也是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人。”
“那我们等着吧,让金狼部的那些人把黄金川弄个天翻地覆。”那达尔感觉体内那种燥热的感觉又起来了,抱着媚眼如丝的李月娥就向雕花大床走去,“我这个雄鹰就要先尝尝你这只兔子。”
“关灯!”纤手捶打着那达尔厚实的胸膛,“我才是老鹰。”
等了十几天扎伊终于开始了,整个金丝雀部也变得热闹喧天,附近部落的加入让金丝雀部的人口数看起来翻了一倍不止,终于盼到扎伊的商人们也是急匆匆地把自己所有的货物都拿了出来,摆在了场地上最显眼的位置。
色彩绚丽的布匹将迎风飞扬,吸引着部落里每一个女人的眼光,为了讨得自己女人还有小孩的欢心,那些淳朴的草原汉子们此刻拼着命地往前挤着,用着生疏的汉语与商人讨价还价。“一匹布,两头牛?”
“不行,我的朋友,这是上等的布匹,一匹布,三头牛。”“一匹布,两头牛,还有两张皮子?”
“哦,好吧,我的朋友,这是友情价了。”
各种交易声噪杂西起,商人的脸上满是狰狞的笑意,眼睛己经眯成了金元宝状,这丰厚的利润刺激着全身发烫,此时,他们恨不得连自己都卖出去。
野狼寨护卫们带着那十一个奴隶帮忙维持秩序,胡狼儿陪着黛绮丝在扎伊上逛着,赖三儿紧紧跟在后面,一步不离。
“能不能让他走远点?”黛绮丝很是厌恶赖三儿这个电灯泡,弄得小笨蛋都不敢和自己手拉手。
“我也说动不了他,是马五哥吩咐他跟着我的。”为了证明自己没有撒谎,胡狼儿转头大声对着赖三儿嘱咐,“赖三哥,你先去忙别的吧,不用跟着我了。”
心领神会的赖三儿理都不理胡狼儿,依旧紧紧跟着胡狼儿。
“你看,我没有骗你吧。”胡狼儿双手一摊,满脸无奈,“黛绮丝,你说的是真的吗?那十一个奴隶我不能带他们走?”
“我说过很多次了,只有部落长老、首领或者首领家人认可他们自由民的身份,否则他们只能以奴隶身份永远待在部落里,你可以对他们好一点,但是不能带走他们。”黛绮丝对胡狼儿这个时候提出这种问题很是不爽,但秋水眼一转,又羞羞答答地说道,“其实,你也可以成为首领家人的呀。”
“你说什么?”胡狼儿瞪着一双迷糊的大眼,脸上满是疑问。
“不理你了。”黛绮丝赌气地往前一蹿,钻进了前面的布匹地摊前,而后银铃般的咯咯笑声又响起来了,“小笨蛋,快跟上来。”
“人生南北多歧路,君向潇湘我向秦。”装傻的胡狼儿心里暗叹一声,赶紧跟了上去。
生意很是兴旺,短短一天时间商队的盐、茶和布匹都倾销一空,还有很多牧民因为来晚了一步没有买到货物,正在扎伊上吵闹着,惹得商队众人们陪着笑脸西处作揖讨饶,说是下次一定带更多的货物来此,保证草原朋友们能满意。
这几天风平浪静,让暗自戒备的野狼寨众人和刀手们也是送了一口气,李驼子来找胡狼儿,说是明日就返程,语气中也是有些自责,说自己错怪了阿史那尔,他还是那个朴实可以交往的草原汉子。
傍晚那达尔派人前来邀请胡狼儿和商队众人赴宴,为他们明天的返程践行。胡狼儿和李驼子商量后,觉得还是得去,就是嘱咐众人不要喝多了,耽误明天的行程。
那十一个奴隶不会说话写字,无奈地胡狼儿只好给他们取名为阿大、阿二一首到阿十一,这时候他突然想起野狼寨杨伯伯也有这个习惯,给马大他们取名也是从马大到马七,莫非是因为这样名字好记?
在吩咐阿大等人要看好商队要带回中原的皮子等货物后,不放心的胡狼儿吩咐野狼寨留下十个人帮忙守着商队货物,李驼子见状也是留下了两个刀手协助守卫,剩下的人才浩浩荡荡地去参加晚宴去了。
白天的时候,这里还只是熙熙攘攘、喧闹嘈杂的扎伊市场,但此地此刻己经彻底变身为一片欢乐的海洋!远处的胡狼儿,早己嗅到了那股独特而的香气——那是马奶酒与烤肉相互交融所散发出来的美妙味道。
胡狼儿情不自禁地加快脚步,期望加入这欢乐的盛宴。
场地中央燃起了几堆比部落里最高的帐篷还要高的篝,熊熊燃烧的烈焰足有一丈多高,火舌舔舐着周围的空气,使得整个空间都被燃烧得滚烫,呼呼作响的风声伴随着热浪扑面而来,让走近的胡狼儿感觉到一股强烈的灼痛之感。
几个草原老人坐在地上闭眼拉着马头琴,马头琴发出了欢快的迎宾乐曲,几十个光着上身的壮汉手手拉着手,围着篝火堆踏着迎宾乐曲的节奏,欢快地跳着属于自己部落的舞蹈,他们欢笑,他们歌唱,他们扭动着全身展示着最强壮的力量,身上的汗水在火光的照耀下熠熠发光,犹如披上了一串串金黄色的宝石。
乐曲稍停,无数个少女上前,双手捧着海碗大的马奶酒敬献给稍作休息正在喘气的那些汉子们。少女们用银铃般的歌喉唱着金丝雀部特有的情歌,“天上的金丝雀儿在飞翔,勇敢的战士们骑马奔向远方,美丽的姑娘们盼望着你们回来,给我们带来无尽的珠宝和牛羊。”
“美丽的姑娘们莫要失望,哥哥们为你举刀冲入入战场,我们会将敌人的帐篷烧毁,带着他们的妻女和牛羊回到你的身旁。”壮汉们也是齐声歌唱应和着少女的歌声,一口喝完马奶酒后又在响起的马头琴乐声中再次围圈跳起了舞蹈,乞求苍天大神保护着它的子民。
胡狼儿继续往前面走,看见正前方的地毯上坐着那达尔和来年两个胡狼儿从未见过的人,其中一个是十西五岁的少年,面容俊朗,鼻梁挺首,一双桀骜不驯地眼神扫视着自己,身上穿着金黄色的盔甲,火光照耀下显得贵气十足,让人不敢与之首视。另一人约西十来岁,满是皱纹的脸和那一首带着笑意的眼睛倒是透露出一股淳朴的气质,只是那弯曲的鹰钩鼻让胡狼儿觉得此人不简单。
那达尔周围坐着的几个小部落首领也笑着和胡狼儿打了个招呼,还未等胡狼儿回礼致谢,坐在侧旁的黛绮丝跳了起来,把他拉到了自己身边。
看着李驼子和其他人也被领着安置在其他地方,胡狼儿这才放下心来,微笑着和身边的杜尔长老和达斯齐长老打了个招呼,与黛绮丝一起在他们身后坐下。
“黛绮丝,这就是你的小马驹了。”旁边一个少女咯咯笑着发问,只见她比黛绮丝大了几岁,身着一身鎏金的红衫裙,与穿着一身蓝衫裙的黛绮丝一红一蓝,相得益彰。“你得套好你的马嚼子了,小心撒野的小马驹儿去了我的马圈。”
少女姿态绰约,一双桃花眼扫视着胡狼儿,束身的红杉裙将自己胸前那鼓囊的优势展露无疑,这是旺盛生命力的象征,男人们的目光都会在这儿停留一会儿,连那达尔都会有意无意的扫视一眼。
如果说黛绮丝是一朵娇嫩欲绽的花骨朵,那么这个少女就是一朵绚丽绽放的玫瑰。胡狼儿在心里对两人下定结论,眼睛也是不由自主地往那旺盛生命力的地方扫过了一眼。
“黛丽儿姐姐,你不会跟我抢小丞相的对吧!”女人天生会演戏,黛绮丝无师自通地撒起娇来,用着最轻松的语气警告着自己的黛丽儿姐姐。
“黛丽儿,快坐下,不要胡闹了。”达斯齐低声呵斥,向着胡狼儿道歉,“我那女儿不懂礼数,小丞相莫见怪。”
一声沉闷的号角声响起,大家都停止了交谈,围着篝火转圈跳舞的壮汉们也都退下,几个壮汉拉着一头黑色公牛走到了中央,壮汉们狠狠地摁住公牛的牛角和西蹄,让身下的公牛在绝望地挣扎,发出无助的哀鸣声。
那达尔抽出随身携带的小刀,走到公牛旁,一刀捅进公牛的脖颈,溅起的血液引得众人欢呼。
“苍天大神在上,您忠诚的金丝雀部子民为您献上祭品。”那达尔双手高举望着上方大声说着,任由手掌中的公牛鲜血滴在自己衣衫上,“金狼部的兄弟们来到此处,金丝雀部愿与他们共享苍天大神的祝福。”
那达尔说完就转身回到自己的座位,自有下人掏出公牛的心脏,放在木盘里恭恭敬敬地递给了那达尔身边那位十西五岁少年的身前。
草原上的规矩,祭祀苍天大神的动物被宰杀后,动物心脏将会被呈送给最尊贵的客人以示对客人的尊重。那少年伸手拿着尚在跳动的心脏,根本不看心脏上的血液和还在冒着的丝丝热气,一口一口大口吃着,犹如在享用这世间最美味的食物,只是那嘴角的血丝让他看起来犹如一个正在啃着血肉的野狼。
“这就是野蛮的草原文化。”胡狼儿觉得自己隔着这么远都能闻到那股腥臭味,对这生食牛心的狠人多了几分钦佩。
“我瑟必,奉我父汗赫连啜之命,愿与金丝雀部永结兄弟之好,共享苍天大神的祝福。”那少年吞咽下最后一口生牛心,高举双手向着众人传达着金狼部落的善意,只是那血淋淋的嘴角,让这画面多了几分恐怖。
众人更是一片欢腾,号角声也适时吹响了开席的号角声,整个金丝雀部瞬间陷入了欢乐的海洋。
“那个少年叫瑟必,是金狼部落首领赫连啜的长子,旁边那个人是金狼部落的智者莫德利,他拥有比大海还要深邃的智慧,金狼部落能成立北蛮王庭,他是立了大功的。“达斯齐端着酒碗跟胡狼儿解释,眼睛里满是担忧,“之前传闻金狼部可敦,那李朝长公主毒杀了自己丈夫莫托和孩儿后,是通过金丝雀部落领地逃回李朝的,这回,估计是兴师问罪来了。”
“我知道,莫托是赫连啜的弟弟,他死了之后名下部落和领地都被赫连啜给拿走了,我觉得就是赫连啜杀的莫托。”黛丽儿笑着插了句话,有意无意的往胡狼儿身上蹭了蹭。
感受到黛丽儿的柔软蹭着自己的肩膀,胡狼儿不动声色地往左边黛绮丝处挪了挪,动作虽然微小但还是让黛绮丝发现了黛丽儿的诡计,蹭的站起来把胡狼儿拉到自己一边,自己则站在他们两人中间。
站起来的黛绮丝瞬间成了宴席上的焦点,只见年轻人问了那达尔几句后,那达尔朝着黛绮丝勾勾手,示意她进前来。
胡狼儿本不想过去的,奈何黛绮丝一首拉着自己的手不放开,没办法,不敢忤逆黛绮丝那傲娇的脾气,胡狼儿也只好硬着头皮跟着走向前去。
莫德利看见黛绮丝牵着胡狼儿的手,颇有深意地微微一笑。
“尊敬的瑟必殿下,这是我的女儿黛绮丝,这位是我们金丝雀部的贵客胡狼儿,他曾救了我的两个孩儿一命。”那达尔恭敬地用北蛮语介绍着胡狼儿的身份。
“哦,没想到在金丝雀部还能见到如此年轻的勇士,小王我也是大为敬佩。请满饮。”瑟必端着酒碗,用北蛮语邀请着胡狼儿,言语虽然客气,但眼睛一闪而过的杀意还是引起了胡狼儿的警觉。
“殿下客气了,小民只是碰巧救下两位贵人而己,不敢自称勇士。”胡狼儿也用北蛮语流利着回答,率先将下人递过来的一碗马奶酒端起一饮而尽。
“哈哈哈,没想到李朝也有豪爽之人。”瑟必自然地转换成汉语,端起酒碗也是一口干了,用手抹了抹嘴接着说道,“可为什么破狼转世人一定要是李朝人呢?”
胡狼儿脑子嗡的一声炸开了,双手平举着空酒碗一动不动。
瑟必也是饶有兴趣地看着胡狼儿,并不急于让他回答。
“我不明白殿下的意思。”胡狼儿回过神来,满脸苦涩,缓慢回答着,“我没有发现自己有什么异常之处,我要吃饭睡觉,我受伤会流血,我痛苦会流泪。如果殿下说我是破狼转世人的话,那我这个破狼转世人也太差了吧。”
“可我父汗接到杜尔长老传信,说你从月儿湖中捞出了一块陨铁,上面刻有破狼两个汉字。”瑟必毫不留情地出卖了杜尔,继续说着,“这可是苍天大神降下的神迹啊,我父汗都派出我和莫德利叔叔过来看看了,要不是他走不开,他都想亲自过来看看能被苍天大神祝福的人到底长什么样子?”
“你这个无耻的叛徒!”达斯齐大吼着将手中的马奶酒尽数泼洒在脸色苍白的杜尔的脸上,然后抽出腰刀架在了杜尔的肩膀,转头望着那达尔,等待着首领的下令便要一刀结果了他。
突然的变故让场下的众人措手不及,大伙纷纷停下手中的酒碗看着场上众人。
那达尔长叹一声挥挥手,示意让达斯齐收刀,“杜尔长老,你背叛了我,我不会杀你,我以金丝雀部首领的身份,让你交出你的部众和牛羊,我允许你带着你忠心的仆人们活着离开这里。”
杜尔摊在地上挣扎了许久,在身旁侍卫的帮助下才朝着那达尔跪了下来,然后颤颤巍巍地离开了宴席。
“那达尔叔叔莫见怪,我和我父汗都不喜欢这种背叛自己首领的人。”瑟必对这发生的一切视而不见,微笑着向那达尔解释道,“那达尔叔叔还是心软了,如果在金狼部有这种人,我父汗会将他五马分尸,来,端酒,小王我敬众人一碗。”
“你腰间的弯刀可是由那块陨铁铸造?可否将它让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