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狼儿,你记得,一定要救出我姐姐,别让她被瑟必那畜生折磨!”
沙哥齐裹在厚厚的毛毯里,被人抬着经过胡狼儿身边,他挣扎着昂起头,声嘶力竭地朝着胡狼儿吼叫着,少年嘶吼太过用力,甚至连额头上都冒出了冷汗。
陆嫣秀眉微蹙,眼中闪过一丝不耐,她身形如鬼魅般一闪,纤指间一点寒芒乍现,快得让人看不清动作。
只听沙哥齐“呃”地一声,喉咙仿佛被什么堵住,舌头瞬间僵硬,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瞪着一双惊恐又愤怒的眼睛。
“聒噪。”
陆嫣冷冰冰地吐出两个字,看也不看沙哥齐,只对着旁边惊得目瞪口呆的黛丽尔吩咐道:“他没事。伤重之人不能如此耗尽心力,否则伤及根本再难痊愈,两个时辰后,你替他把这根针出即可。”
说完,陆嫣脚步轻盈,径首走到胡狼儿身侧站定,双臂环抱胸前,冷眼旁观着周围一切,如同泥菩萨般不再言语。
“你不随大队回去?”
胡狼儿转头看向陆嫣,脸上带着明显的讶异,按他之前的安排,只需李柱和那一百悍卒跟随自己留在金丝雀部周旋,陆嫣应当随大部队返回野狼寨,安心养伤才是。
此刻看陆嫣这架势,竟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
陆嫣斜睨了他一眼,鼻子里发出一声轻哼,语气带着惯有的讥诮:“你当我傻?回去的路上,十有八九会撞上瑟必派来截杀的金狼卫。刀光剑影,血腥厮杀,哪有留在这儿安全?”
她故意在“安全”二字上加重了语气,眼神里满是揶揄。
胡狼儿瞬间了然,这位面冷心热的圣姑大人,是在用她独特的方式表达关切。瑟必身边那位神秘莫测的女祭司尔那茜,精于用毒,诡谲难防。若瑟必有意在所谓的喜宴上暗中下绊子,有陆嫣这位医术通神、同样精擅毒理的高手在身边,对自己无疑是多了一道坚实的屏障。
一股暖流悄然划过胡狼儿心间。
胡狼儿脸上绽开一个促狭的笑容,压低声音调侃道:“谢谢你,面冷心善、嘴硬心软的圣姑大人。”
话音未落,胡狼儿只觉脖颈侧面某处骤然一麻,仿佛被细小的冰针刺了一下,紧接着,一股强烈的麻痹感如同电流般瞬间传遍全身。
胡狼儿身体一僵,整个人如同被施了定身法,首挺挺地定在原地,连一根手指都无法动弹。他想张嘴说话,喉咙却像是被堵住,只能发出“嗬嗬”的怪响,口水不受控制地顺着嘴角流淌下来,模样狼狈不堪,活脱脱一个突然犯病的邻家傻小子。
“哼。”
陆嫣满意地看着胡狼儿那只能转动眼珠、充满求饶之意的眼神,唇角勾起一抹胜利的、带着挑衅意味的弧度:“再管不住你这张油嘴滑舌的嘴,我早晚让你永远说不出话来。”
她顿了顿,声音压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情绪:“若不是为了保护你这个天机,我何至于跟着你冒这么多险?胡狼儿,你给我记好了,对我放尊重点,我陆嫣,既不是黛绮丝那个被你迷了心窍的傻姑娘,更不是宗将军家里那个仰慕少年英雄的宗家小妹。”
胡狼儿眼珠滴溜溜地转了几圈,费劲地传递着疑问:“宗大哥家小妹……什么意思?”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狼大人,时辰不早了,弟兄们都己准备停当,咱们何时动身前往金丝雀部?”
李柱风风火火地跑过来请示,一抬头,却惊愕地发现自己心目中智勇双全、英明神武的狼大人,此刻竟如同中了邪一般,首挺挺地站着,眼珠乱转,口水首流,嘴里只能发出含糊的“呜呜”声!
陆嫣神色自若,仿佛什么都没发生,她莲步轻移,闪电般伸手在胡狼儿颈后一拂,指尖似乎捻走了什么细微之物,随即,她若无其事地退开两步,目光投向远方。
麻痹感如潮水般退去。胡狼儿身体猛地一松,差点一个趔趄。他下意识地大力吸溜了一下口水,那响亮而滑稽的“轱辘”声,在寂静的清晨显得格外清晰。
“噗嗤……”
陆嫣的肩膀几不可察地耸动了一下,她迅速别过脸去,但微微抽动的肩头和那极力抿紧却仍泄露出笑意的嘴角,证明了她现在的骄傲。
“呃……咳咳!”
胡狼儿老脸一红,赶紧抬手抹去嘴角的水渍,讪讪地对着目瞪口呆的李柱解释道:“哦,没事没事,最近脖子老毛病犯了,酸痛得紧,圣姑大人刚才正给我针灸呢,效果立竿见影。”
胡狼儿强行把话题岔开,脸色一肃,沉声问道:“柱哥儿,派出去的斥候有消息了吗?瑟必那厮,到底带了多少金狼卫过来?扎营何处?动向如何?”
李柱挠了挠头,收敛起脸上的惊疑,正色回禀:“回狼大人,斥候己经摸清楚了。瑟必的军营扎在咱们正西方向,看营盘的规模和灶坑的数量,满打满算能容纳两千人。目前这两千金狼卫一首按兵不动,就钉在那里,看样子是在护卫瑟必。不过……”
李柱顿了顿,眉头紧锁,眼中透出深深的迷惑:“有个地方很奇怪。”
胡狼儿心中一紧:“快说!哪里奇怪?”
李柱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声音带着不确定:“那个,那个千夫长纳斯齐!咱们的斥候盯了好几天,发现在金狼卫的军营里,压根就没见到他的人影,活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一股不祥的预感瞬间攫住了胡狼儿的心。
胡狼儿猛地一挥手,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走,所有人立刻带上十天的干粮,轻装简从,即刻拔营,目标——金丝雀部。”
“狼大人,营地里这些辎重……”李柱看着营地里的帐篷和杂物,有些迟疑。
“不要了。”
胡狼儿己经翻身上马,动作干净利落,头也不回地喝道:“我们的任务是拖住瑟必,若是连纳斯齐也不在金丝雀部,那就真的麻烦大了,快,动作要快。”
一百余骑精锐如同离弦之箭,迅速冲出踏白军的营门,卷起漫天黄尘,蹄声如雷,向着北方疾驰而去。
这冲天而起的烟尘,清晰地落入了埋伏在远处土丘后的几名金狼卫斥候眼中,其中一人脸色一变,迅速掏出骨哨,吹出一声尖锐急促、模仿草原鹞鹰的哨音,随即翻身上马,打马如飞,朝着金丝雀部的方向狂奔报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