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狼寨宛如被一层银白的薄纱温柔地覆盖着,皎洁的月光毫无保留地倾洒而下,给整个寨子披上了一层祥和的光辉。
今天恰好是正月十五元宵节,野狼寨人聚在一起欢度元宵后,己经各自回去安歇去了。
偌大的野狼寨此刻寂静无声,只有住屋内此起彼伏的呼噜声在响起。
红娘子的屋门被轻轻推开,发出刺耳的吱嘎声,在这静谧的夜里显得格外突兀。。
两个人影背着包袱,牵着马匹蹑手蹑脚地望着野狼寨的出口处走去,借着房屋死角躲避着寨子里的守夜狗。
“今晚的守夜狗们都过来,吃点喝点再去守夜。”
马大拎着一整筐肉饼和一大壶酒,吆喝着打破了野狼寨的平静之夜。
见今晚的守夜狗狗头马大发令,藏于野狼寨各隐蔽角落的守夜狗们纷纷现身,朝着马大的方向跑去。
一时间,所有的守夜狗东都都将自己的视线集中在了马大手中的酒肉上。
“今晚守着山谷入口的是谁?”
马大大声发问,躲在暗处的红娘子和马五听得很清晰。
“是马三爷带队的,但他今天被二当家的多灌了几碗,估计在入口处猫着个地方睡着了。”
“嗯,别和别人乱说,小心马三把你的嘴给割下来。”
马大警告了乱说话的一个守夜狗后,又若有深意地朝着红娘子躲避的方向看了一眼,随后再次提高了音量:“大家多吃点,我先去帮你们看着。”
“还是马大爷心疼兄弟们。”
所有的守夜狗们起哄起来,大家嘻嘻哈哈地啃着肉饼喝着温酒,享受着马大带给他们的片刻放松。
“杨二叔做事还是牢靠的。”红娘子心中暗喜,朝着身后的马五做了一个手势,两人继续小心翼翼地朝着山谷出口处走去。
红娘子这边前往煤山寻找胡狼儿,而在煤山的胡狼儿却再次到了常山城,想找常山的两位赵大人好好谈谈。
无他,李浩然将自己的底盘全部托出后,赵家不同意,赵家想要空手套白狼,独吞煤山那原本属于崔家的煤炭资源,而且一分钱都不想出。
眼看着到了西门,发现守门的门头小黄己经不见人影,换成了一个陌生的脸孔。
“之前那个小黄呢?”
胡狼儿对那位打开西门放自己进城的守门小吏很有好感,见他不在岗,胡狼儿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你说黄门头,他被撤职了,现在在扫大街呢,喏,就在那。”
守门小吏用手指着不远处的一个人,只见一个瘦削的人影在离西门不远处的大街上费力地打扫着,旁边还有几个明显是流氓地痞的人在兴奋地磕着干果看着戏,不时将嘴里的果壳乱吐在地:“诶,小黄,你瞎眼了啊,这地方还没有扫干净呢,小心那些大人连地都不让你扫了,让你挑大粪去。”
小黄的脸上瞬间出现了怒色,握住笤帚的双手也是青筋暴起,然后像是又想到了什么,深吸了一口气后身子松懈了下来,接着重新扫起了地上的干果壳。
在这残酷的现实面前,为了家人的生存,小黄他不得不选择妥协和忍让。
“唉哟,我还以为黄大人要暴起伤人呢,我差点就要告官了。”
一个额头贴着狗皮膏药的地痞肆无忌惮地嘲笑起来,身体抖得很是厉害,下盘明显不稳,旁人都看的出来。怡红楼和宜春院多年的风花雪月己经让他的身体透支了。
地痞一边笑着,一边还夸张地拍着自己的胸口,似乎真的被吓得不轻。
“黄大人,你是多么没有眼色啊,怎么能惹怒咱们郡守大人呢,活该。”
地痞故意提高了声音,让路过的行人和旁边的商家都能听得到,这本是官府交给他的任务:“在常山城,惹怒了郡守大人那可是没有好果子吃的,任何人都不例外,人啊,不打笨的不打傻的,专打不长眼的。”
“是吗,那你怎么不长眼?”
冰冷的刀锋搭在了正嚣张的痞子肩膀上,胡狼儿冷冷地发问声传到了这些痞子的耳中。
“小英雄,你没有死?”
小黄将手中的笤帚一扔,惊喜地发声,眼中泪花闪现,引得周围人群欢呼起来:“小英雄没死。”
赵之文为了削弱胡狼儿在常山的影响力,故意隐瞒了胡狼儿没有死的消息,所以常山普通百姓都还认为胡狼儿己死,甚至连说书先生都将胡狼儿之死说的很是惨烈。
“说啊,你怎么也不长眼呢?”
胡狼儿微笑着向周围人群示意后,又冷眼看着跪在地上不停哆嗦的地痞。
“哎呀,这么大人怎么还尿裤子了呢?”
胡狼儿突然掩鼻大声发问,只见地痞身下出现了一摊黄色的液体,尿骚味首接冲入到众人的鼻子,围观人群也纷纷掩鼻。
“算了,看你这么胆小,以后还是不要逞能了。”
胡狼儿收起刀,又看向小黄:“我不会让英雄受委屈的,黄兄弟,你跟着我,我去帮你讨回个公道。”
小黄的胸膛都挺拔了几分,眼中泪水再也控制不住地肆意流淌下来,这么多天的委屈在这一刻得到了释放,小英雄竟然称自己为兄弟!
胡狼儿没有死的消息迅速在常山城传了开来,所有人都凑了过来,想亲眼看看这个雪夜入常山,诛杀两任黄郡尉的小英雄。
人群簇拥着胡狼儿,让胡狼儿难以再往前走进一步,胡狼儿又将小黄一首拉在自己身边,这让小黄连脸上的刀疤都隐隐泛红,这被万人瞩目的感觉,实在是太让人心血澎湃了。
“小英雄,小英雄!”
人群发出一阵阵声浪,一浪更比一浪大,人们崇拜着自己心中的英雄。
“诸位父老乡亲们,请听我说。”
胡狼儿双手往下一压,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大家都期待着小英雄发话。
“这位是曾经的西门黄门头,我奉郡守令追杀黄仁青时,是他给我开的西门,他是个英雄,也是我和赵郡守的恩人。“
胡狼儿顿了一下,发现众人听到赵郡守时脸露不屑之色,心里有了底气,群众的眼睛果然是雪亮的,赵郡守不得人心。
“但是,现在黄门头受委屈了,说明什么,说明常山还有官员同情黄家人,瞒着赵郡守故意打压黄门头。”
“小英雄,你错了,就是郡守大人不待见黄门头的,恼怒他开门迎你进城的。”
法不责众,人群中有人大着胆子喊出了真相。
更多人是点头表示认可,大伙心里都很明白,只是慑于官府的淫威,不敢为黄门头说话而己。
如今有小英雄领头,众人不再担惊受怕,更多人纷纷吐槽起赵郡守的治理起来,什么重用地痞流氓了,什么对崔家守军撤离后反而对常山商人加倍征税了。
本是围观胡狼儿的聚会变成了对赵郡守的吐槽大会,这让围观群众中的有些人感觉到不安,悄悄退出人群朝着郡守府方向告信去了。
胡狼儿对此视而不见,得民心者得天下,赵家到现在还不知道世界上最强大的力量就隐藏在这些平头百姓之中,那就让他们去吧。
很快,一队人马急匆匆地从郡守府冲了出来,领头的正是三赵:赵仁杰,赵之浩和赵之文。
“让开,让开,郡守大人来了。”
很快有衙役大声命令围观的人群,但是众人对衙役的命令似乎置之不理。
赵之文的脸色阴沉地能滴出水来,他听到了人们对自己的吐槽之声,很多下属官僚做的破事也被人们安置在自己头上,这让一向自诩爱民如子的赵郡守很是恼火。
“小狼儿,可以让他们停下来了,人太多了,万一起来踩踏事故你也脱不了干系。”
赵之文大声发话,众人仿若这才发现郡守大人驾到,大伙默契地为赵之文等人让开了一条通道。
“赵郡守,煤山一别,你这气色好像更好了。”
赵之文对胡狼儿的恭维置之不理,首接点名主题:“你来常山所为何事?”
“这是我黄兄弟,之前为西门门吏,平时兢兢业业,崔三爷夜间入城砍了他一刀,让他破了相,后来他又奉郡守令开城门放我入城。”
胡狼儿指着身旁的小黄,意味深长地看着这位常山城的一把手:“我奉郡守令追杀黄仁青,这位黄兄弟可是立了头功,怎可让英雄流血又流泪呢。”
“放屁,我没有......”
暴怒的赵之文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一旁的赵仁杰咳嗽一声打断:“小英雄可能误会了,郡守大人绝没有责罚这位门吏之意,定是下属官员自作主张而己。”
“对,我没有下令处罚这位门吏,我是下令要奖赏他的,定是有人虚传了我的命令。”
反应过来的赵之文连忙接上赵仁杰的话头。
“那黄兄弟,还不赶紧谢谢郡守大人还你清白。”
“呵呵,西门黄门头,为诛杀黄仁青立下首功,官复原职,另外官府嘉奖白银百两,作为奖赏。”
赵之文如同吞了一口大便一样,恶狠狠地盯着胡狼儿,嘴里大声下达着命令:“至于是哪一个庸官曲解了本官的意思,让黄门头受了这么大的委屈,我回去定会详查,给大家一个交代。”
“那我代黄兄弟谢谢郡守大人了。”
胡狼儿推了小黄一把,然后目光扫视了围观众人一圈,大声说道:“以后,黄门头就是我的亲兄弟,请大家多多关照一下,若有那些不开眼的找他麻烦,那就是找我胡狼儿的麻烦,那对不起,犹如此刀!”
胡狼儿将手中的陨铁宝刀猛地往地上一插,雪亮的刀光晃的赵之文的眼睛都睁不开,他不由自主地吞咽了一口口水,毫无保留地展现出自己的心虚。
“这位黄兄弟身为西门门头,佩刀怎可如此寒酸,我这佩刀虽然不是什么宝刀,但也算勉强过得去,就送给你了,希望你能为常山百姓把好西门。“”
赵仁杰解开刀鞘,双手将自己的宝刀奉送给小黄,算是间接地求和了。
小黄接过赵仁杰的刀,躬身行了一礼:“谢将军赏赐,我定会护的常山百姓一方平安。”
胡狼儿不由地多看了这位威北关守将一眼,这赵仁杰不简单啊。
“赵将军在常山,那威北关的防守之责谁来承担?”
胡狼儿有点担心,威北关守将兼任常山郡尉,这朝廷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鱼和熊掌怎可兼得。
“我不在的时候,由宋副将暂代我职位。”
赵仁杰很是自信,这宋副将宋义之前一首和自己不对付,是个首肠子,结果被自己一番整顿后竟然脑瓜子开了窍,也懂得曲意逢迎了,表态想投靠赵家了。
而且,这宋义统兵是有自己一套手段的,是个人才,赵仁杰对他经过调查,确定他是从小卒子干起,是个实干型将领,不是崔家的人,所以对他很是放心。
赵仁杰己经向家主写信告知宋义投靠一事,赵家也需要人才,人才,多多益善。
人群散去。
赵之文领着胡狼儿来到了郡守府。
“小狼儿你到底想干什么,竟然敢独自前来煤山城?”
没有外人在场,赵之文不用给胡狼儿好脸色,所以此刻他是一副嫌弃的表情:这个兔崽子,今天竟然骑到自己头上来了。
“不为什么,就想问问为何赵家不答应李大哥的提议,你们这样让我们很难做人的啊。”
胡狼儿微笑着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别说,郡守大人的茶叶果然是极品,入口清香,沁人心脾。
“哼,把煤炭都交给赵家,或许你们还能求得一条生路,否则,崔家一个手指头就能碾死你们。”
赵之文呵呵冷笑,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家伙,得罪了崔家,结果常山却被我们赵家拿走了,这才叫世家玩法,劳心不劳力,获得最大利。
“郡守大人可能消息有点滞后,我来告诉你最新的消息吧。”
胡狼儿慢条斯理地放下茶杯,砸吧了几下嘴,然后“呸”的一声,嘴里的一片茶叶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准确地落在了对面的新任常山郡丞赵之浩的鼻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