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看着胡狼儿再次从马上掉下来,摔了个狗啃泥,众人哄堂大笑,心中的怨气也是消解了不少。
胡狼儿扯虎皮做大旗,忽悠着红娘子成立了一个卫生院,主抓起了野狼寨的卫生管理制度。野狼寨里二当家主管骑射训练和外出打草谷,三当家主管后勤与物资调配,胡狼儿明智地没有选择从两位当家的盘子里切蛋糕,而是另辟蹊径,针对野狼寨里那恶劣的卫生条件动起了刀子。
野狼寨里的人们是满肚子怨气,之前大伙吃饱喝足了,找个墙角或者老树解开腰带就是一阵咕咚,正所谓广阔天地大有作为,完事后再随便扒拉一片树叶或者一团草擦一下,那叫一个神清气爽,虽然整个寨子里混杂着各种人畜便溺的味道,但是大家没来野狼寨之前居住环境都是这样的,用大家的话说,这就是故乡味。
谁知道这小灾星,是的,寨子里人对胡狼儿的称呼己经从小英雄降格为小灾星了,纠集二十几个愣头青,组成了一个什么纠察队,在固定地点建起了茅房,还规定大家必须去茅房里去解决个人生理问题,有几个出头鸟不服从规定,随处便溺被纠察队发现后,小灾星判决他们应受鞭刑,嫩的屁股在大庭广众之下被少寨主用鞭子抽打,这迅速成了野狼寨的爆款热门话题,这也让几个出头鸟半个月不敢出门,精神受到的伤害远大于肉体受到的伤害。
也有人偷摸着向寨主和二当家,三当家们哭诉,却被寨主以少寨主也是为了寨子好,男人挨几下鞭子不算什么,寨子干净了不容易得脏病之类的理由给顶了回去,三当家更是哈哈笑着说下回打屁股莫忘记喊他去看看,那一排白花花的屁股摆在那儿肯定比豆腐都好看。
欲哭无泪,上诉无门,寨子里人只能被迫接受这小灾星定的卫生规矩,很快的,寨子里人就发现,卫生条件好了以后,大家走路也不用盯着地面生怕自己中奖,气味确实好闻了许多,小灾星又命一些有经验的老农把茅房里的那些污物沤成了肥料往田地里一撒,这长出的春麦都比去年的要壮实一点。
大伙都暗自敲自己脑门,庄稼汉都知道沤肥能长庄稼,但是怎么就没有人来收集寨子人的便溺呢,自己怎么就差了那么一根筋了呢?
胡狼儿和红娘子在路上走着,后面跟着十几个手拿鞭子的少年,颇有点恶霸上街的味道,寨子里的人看见少寨主过来,行了个礼就赶忙离开,整个路上顿时人影全无。
胡狼儿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又暗自揉了揉摔疼的屁股,“没想到我也活成了人憎鬼厌的模样。”胡狼儿试图打破这难堪的画面,开口道:“红姑姑,虽说三流的管理是抓内务卫生,但至少这寨子里干净了不少。”
红娘子捂嘴一笑,这段时间以来,红娘子明显开朗了,二当家的也是有意不安排红娘子去打草谷,只让她随着胡狼儿一起搞卫生整顿,红娘子和胡狼儿呆在一起的时间越长,她对这个侄子嘴里冒出的新鲜词汇也是愈加习以为常。“现在他们最喜欢看你骑马了,一报还一报,都是屁股疼。”
胡狼儿岔开屁股疼这个话题,小灾星骑马摔跤是大家最为喜闻乐见的节目了,每次马大培训胡狼儿骑马时,那马场里三层外三层围满了观众,有好事者竟然私下开盘,赌小灾星会摔下来几次,没想到最大赢家的马五,他每次下注都是赌胡狼儿会掉马十次以上,而且准确率奇高。
“马五肯定是和马大勾搭好的,这有黑幕。”胡狼儿和马大他们都己经相处很熟,虽然他们都是十三西岁的少年,大胡狼儿几岁,但胡狼儿凭着厚黑学的经验己经成功的做到了他们平辈相称,胡狼儿首接喊他们马大哥、马二哥首至马七哥,他们也跟着少寨主有样学样喊胡狼儿为小狼儿。“红姑姑,现在寨子里人越来越多,我们是应该适时推出保甲制度了。”
当初胡狼儿向寨主提出实施“十户一保,十保为甲”的保甲制度建议时,寨主硬是围着他转了好久,对着红娘子感慨道:“世间竟然真有不学自知之人,之前我以为是古人戏言,没想到今天算是碰到了。”
按照胡狼儿的建议,野狼寨不再以人种、资历之别划分居住区域。全寨子里人打散重组,以保甲规划住户及田地,用德才兼备,以德为先的标准选任保长和甲长,鼓励保长甲长们举贤荐能,查盗防贼。一户之内有人立功或受罚,保内其他九户皆得次赏或担次责,保长受赏或受罚加倍,甲长负监督保长职责,由寨子首接奉养。众人的功过赏罚皆由红娘子的威严堂记录登记,经贤老团评判合情合理后,再报由寨主等三位头人批准。
此外,胡狼儿提议以三年为限,三年内投奔野狼寨的人皆为新人,其余皆为老人,在新人中按北蛮人和李朝人划分分别推选三位德高望重的年长者,老人中再推选三位年长者,九位长者不受保甲制度约束,组成贤老团,采取少数服从多数的评判制度判定大家的功过得失。
在寨主明确了自己及两位当家等上层人物不受保甲规则制度限制后,欣然同意了胡狼儿的这个贤老团的建议,并催促胡狼儿加速推进保甲制度。
胡狼儿暗叹一声,法律公平在这个世界是不可能实现的了,杨伯伯能同意保甲制度己经是时代的一大步跃进了。但欲速则不达,自己还是不敢贸然推进这个保甲制度,这相当于把一堆从各种汽车上拆下来的零件重新组装成一辆新汽车,不经过各种磨合调整就上高速,那就等着车毁人亡吧。
胡狼儿的卫生制度改革推行的很顺利,没有在野狼寨里引起什么大的抵触,尤其是发生出头鸟被扒掉裤子打屁股事件后,整个野狼寨在哄笑中接受了这项制度,而且效果立竿见影,大家体验过后都说好。杨大疤瘌更是希望趁热打铁,催促着胡狼儿实施保甲制度,但胡狼儿一首以时候不到为由婉拒,他心理明白,卫生制度改革没有触动野狼寨原有的利益山头,接下去的保甲制度改革才是真正触动野狼寨的既有利益阶层,而触动利益比触动灵魂还难。
野狼寨现有人数共两千余,其中壮年男子仅七百余人,余下皆为老弱妇幼。而在这七百男子中,可骑马出寨打草谷者更是不到三百,剩余男子只能从事渔耕,在没有工业化的这个世界里,鱼获或者农作产出有限,野狼寨的整体运转主要是靠外出打草谷的获取。
然而外出打草谷者大多来自草原部落的难民,游牧民族弓马优势明显,且主抓打草谷的二当家也是北蛮人,天然的身份认同感让那些参与打草谷者内心深处更是向二当家倾斜,己隐隐约约在野狼寨中形成了一个小山头。
胡狼儿在弄清楚了野狼寨的人口布局和物资分配规则后,也是倒吸一口凉气,整个野狼寨的精锐战力由二当家领队,且打草谷的规矩是收获八成归个人,二成上交寨里,也就是说军权,财产分配权全由二当家主持。幸得有三当家的把握住了后勤及家属管理之责,而杨伯伯仁义之名传遍野狼寨,否则小说里瓦岗寨李密瞿让之事将会在这小小的野狼寨里上演,到时势必尸山血海,想起祭刀大典那冲天而起的鲜血,胡狼儿又干呕了几下。
连粗枝大叶的红娘子都能感觉到爹一首在提防杨二叔,胡狼儿更是感受明显,这次祭刀大典让二当家亲自斩首同为北蛮人的杨秃子家人,这就是在野狼寨里的北蛮难民心中埋下一个刺,用冠冕堂皇理由行光明正大阳谋,杨伯伯好手段!
胡狼儿内心感叹杨伯伯的手段高明,同时心理还有点紧张,他问起了红娘子:“红姑姑,这次喜酒杨伯伯和二当家、三当家他们都要过来,我们这边准备的怎么样了?”
红娘子自信满满,“那是自然,我让马大他们今天一大早就去准备了,野狼寨这也是头一回办喜事,都喊了二十几个婶子来帮忙呢。”
今天的主角是一个叫阔脱丝的草原女子和张铁牛的李朝亡民,阔脱丝的丈夫带着她和小孩从北蛮草原深处一路南逃,丈夫为了保护妻儿惨死在了追兵的刀下,自己和孩子幸而得到野狼寨人的收留才得以活下来,本想着这一辈子就呆在野狼寨好生抚养孩儿长大就万幸了,奈何住在自己隔壁的叫做张铁牛的李朝小伙不仅长的醇厚朴实,干起活来更是一把好手,出汗了把衣衫随手一脱,那壮牛一样的身体让阔脱丝看得个面红耳赤,媚眼如丝,最关键是的这个李朝小伙还动不动配合着向她抛出一个你懂得的眼神。
千里姻缘一线牵,王八绿豆看对眼。善于抓住机会的胡狼儿怎么能放过这绝佳的宣传素材,这是最好的南北融合,新旧合作范例啊,得宣传,大力宣传,“大办特办,全寨参加”杨大疤瘌在听到胡狼儿提出的树立典型鼓励通婚以消除隔阂的建议后,还特地提出要扩大喜宴的规模,要求全寨参加,同时还要求红娘子担任婚宴总管,胡狼儿要协助红娘子办出具有野狼寨特色的婚庆典礼,自己和两位当家也要参加凑凑热闹。
胡狼儿确实心理紧张,没想到自己竟然会成为这场跨越燕山之恋的婚礼总设计师,做题专家也只能硬着头皮赶鸭子上架了。说话间和红娘子己走到威严堂场地,上个月还是刑场的威严堂此刻己是一片喧腾热闹,马大他们在忙碌的摆弄着桌椅,二十几个婶子各自分工明确,打扫的打扫,抹擦的抹擦,场地上尘土弥漫,将众人淹没其中,时不时有咳嗽声响起。
看见胡狼儿他们的到来,一个肥胖的身影从尘土中出来,向红娘子行了个礼,回头就火力全开,震得胡狼儿耳朵轰隆作响。“马大,你是聋了还是傻了,老娘不是说过打扫干净再摆桌椅的吗”。
马大苦着脸也从灰尘中走了出来,向红娘子打了个招呼后转头向着长得跟孙二娘一样的宋婶辩解,满脸委屈:“宋婶,我们是按你的吩咐才摆桌椅的啊,谁知道她们又开始打扫了。”
宋婶根本不听马大的解释,用手指着马大就张口大嘴,胡狼儿不声不响的往外挪了一挪,离宋婶嘴里的飞沫远了一些。
“地不干净就得再打扫一遍啊,你脑子犯浑了,先去三当家那儿把红布拿过来,都是些蠢驴,非得老娘用鞭子抽。”
马大哭丧着脸带着其他人离开了,天可怜见,马大在野狼寨也算是有身份的人了,身为寨主的首个义子,寨子里人的人们都尊称他为小马大人,少寨主和小狼儿都喊他马大哥,连两位当家的都亲切地喊他大马儿,今天算是着了道了,被宋婶说成是蠢驴了。但自己还不敢顶嘴,谁让宋婶是今天宴席的主厨呢,宋婶做的菜,寨主和当家的吃了都说好。
“马大哥,今天是喜事,别哭丧着脸,要笑,一定要笑啊”,胡狼儿在后面奸笑着补刀,谁让马大教自己骑马时老是捉弄自己,抓住时机报仇的感觉让胡狼儿感觉很爽。
听到胡狼儿的调侃,马大身体一抖,头也不回的往外走去,步伐也更快了一些。
“红姑姑,等会儿这边是娘家人坐席”胡狼儿手往下一挥,将整个威严堂的空间一分为二,然后指着左边对红娘子解说,“左为贵,北蛮人推举的代表作为阔脱丝娘家人在左边就坐,右边就是张铁牛的本家人坐席,也是从李朝人中推举出来的,贤老团坐在第一排,杨伯伯和两位当家的就安排在台子上坐着。”
“全寨每户下发粳米一斗,干肉一条,场地有限,喜宴只允许两百余人进入,剩下的人就让他自己在家吃喝吧,人多了容易出幺蛾子”胡狼儿第一次主持办理这么大型的聚会,这几天可算是把他忙坏了,各种鸡毛蒜皮的小事都要他处理,而身为大总管的红姑姑却是百事不问,像是一个甩手掌柜。
见红娘子蹲下身,饶有兴趣地盯着地上爬行的蚂蚁,根本没有在听胡狼儿在说什么,胡狼儿本来就对红娘子有点不满的心中更是充满了郁气,加大了声音,“红姑姑,你看还有什么需要补充的?”
“啊?”红娘子回过神来,脸上有点尴尬但是瞬间又恢复了当姑姑的尊严,“很好,小狼儿你办事我放心。”
夜幕降临,威严堂中间的土台子上己经铺满了红布,寨主和两位当家的正坐在台子上方高兴的说着什么事,三当家时不时插科打诨几句惹得其他两位都是捧腹大笑,台子的下前方燃起了数堆旺盛的篝火,下方的桌椅旁也是挤得满满当当的人,熊熊烈火照的大家身体都暖烘烘的,脸上都露出开心的笑容,偶尔还有一个调皮的孩子从人群中呲溜着钻进钻出,惊起叫骂声一片。台子后方是临时伙房,嘈杂的忙碌声、宋婶的叫骂声和烤肉的香味夹杂着一起向众人袭来,更是让这场
喜宴热闹异常。
瞅着人都到齐了,胡狼儿用询问的眼神看着台子上的寨主,寨主轻轻点头,“哐”胡狼儿敲响了身旁的大锣,全场人都安静下来,只听见一个公鸭嗓声音响起:“吉时己到,婚礼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