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古宅的咒符,掌心的生机

2025-08-19 2605字 5阅读
左右滑动可翻页

谷雨这天,南城落了场缠绵的春雨,把城郊那栋废弃的古宅淋得愈发幽深。清禾站在雕花门楼前,指尖捏着罗盘,指针在底盘上剧烈震颤,最后死死指向宅内深处——那里的黑气浓得像化不开的墨,裹着股血腥的腐气,比地下赌场的戾气更凶,是“索命咒”的气息。

“里面的人,怕是撑不了多久了。”清禾的声音压得很低,雨水打湿了她的发梢,却没冲淡她眼底的坚定。半小时前,她接到一个匿名求助电话,说古宅里有个叫阿秀的姑娘被人下了咒,困在西厢房,若午夜前解不开咒符,就会被“咒灵”拖走性命。

顾衍辰撑着伞,将她护在身侧,另一只手握着手机,屏幕上是助理刚发来的资料:这古宅曾是民国时期军阀的别院,七十年前,有个丫鬟因偷了主家的玉佩,被活活打死在西厢房,死前发下毒咒“谁占此宅,必遭索命”。而阿秀,是最近来拍恐怖片的群演,误闯西厢房后就没了音讯,剧组找到她时,人己经昏迷,身上布满青黑色的咒痕。

“警方己经在外面布控,我们先进去确认位置。”顾衍辰的声音沉稳,掌心却沁出薄汗。他能感觉到清禾指尖的凉——那是她极度专注时才有的反应,这咒太凶,她也在绷紧神经。

推开虚掩的木门,一股陈腐的霉味混着血腥气扑面而来。院子里的杂草疯长,缠上半塌的回廊,雨水顺着屋檐滴落,在青石板上砸出小坑,像谁在无声地倒计时。西厢房的门紧闭着,门缝里渗出丝丝黑气,门上贴着张黄符,符纸己经发黑,上面的朱砂咒文扭曲如蛇,正是索命咒的阵眼。

“阿秀就在里面。”清禾走到门前,指尖轻轻碰了碰符纸,一股刺骨的寒意顺着指尖窜上来,像被冰锥扎了下,“这咒是用当年那个丫鬟的怨气养的,阿秀穿了件绣着玉兰花的旗袍——跟当年那个丫鬟死时穿的一模一样,被咒灵当成了替身。”

顾衍辰刚要踹门,被清禾拦住:“别碰!这门被咒符锁着,强行破开,咒灵会立刻反噬,阿秀会没命的。”她从帆布包里掏出个布包,里面是晒干的菖蒲、艾草,还有一小撮糯米,“得先破符。”

她将糯米混着朱砂,调成糊状,用桃木簪蘸着,在黄符上快速画了个“解”字。动作快而稳,雨水顺着她的下颌滴落,砸在布包上,晕开一小片湿痕。黄符遇着朱砂糯米,瞬间冒出黑烟,发出“滋滋”的声响,上面的咒文像活过来似的扭曲、消散。

“砰!”门被顾衍辰推开,西厢房里一片漆黑,只有窗棂透进点雨丝般的天光。阿秀躺在墙角的旧床上,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发紫,的手臂上爬着青黑色的纹路,像藤蔓般缠向心口,眼看就要到心脏的位置。

而床前,站着个模糊的白影,穿着破烂的旗袍,长发遮脸,正伸出枯瘦的手,要去掐阿秀的脖子——正是那个含冤而死的丫鬟。

“住手!”清禾大喝一声,举起桃木簪冲过去。桃木簪遇着怨灵,发出淡金色的光,逼得白影连连后退,发出凄厉的尖叫:“她穿我的衣,占我的地,该替我死!”

“你看清楚!”清禾的声音清亮如钟,“她不是害你的人!当年偷玉佩的是主家的小妾,她怕被发现,嫁祸给你!你看床底的砖缝——那里藏着她的日记,写着‘嫁祸阿莲(丫鬟的名字),保我性命’!”

白影猛地顿住,尖叫声变成呜咽。顾衍辰依言撬开床底的青砖,果然摸出个腐朽的日记本,纸页泛黄,字迹娟秀,里面的内容和清禾说的分毫不差。

“你死得冤,我们知道。”清禾的声音软了下来,像春雨润田,“但阿秀是无辜的,放她走,我让警方为你立块碑,把真相刻上去,让你不再含冤。”

白影看着日记本,又看看床上昏迷的阿秀,身上的黑气渐渐淡了,最后化作一缕青烟,从窗缝飘了出去,消失在雨幕里。而阿秀手臂上的咒痕,像退潮般慢慢褪去,胸口终于起伏得有力起来——有了呼吸。

“解了。”清禾松了口气,腿一软,差点摔倒,被顾衍辰稳稳扶住。他的掌心滚烫,带着后怕的颤抖:“怎么样?有没有被咒气伤着?”

“没事。”清禾抬头,撞进他盛满担忧的眼里,雨水顺着他的眉骨滑落,像在流泪。她忽然笑了,伸手抹去他脸颊的雨珠:“你看,她不是恶鬼,是太冤了。”

顾衍辰没说话,只是将她紧紧搂进怀里,伞骨压得咯吱响。刚才白影扑向阿秀时,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就算自己被咒气缠上,也绝不能让清禾出事。这姑娘总说“怨气是没说出口的委屈”,可她忘了,解咒时最危险的,从来都是首面咒灵的她自己。

救护车的鸣笛声由远及近,医护人员抬着担架冲进西厢房,看到阿秀恢复呼吸,都露出惊讶的神色。“真是奇迹……刚才测脉搏都快没了……”

清禾站在廊下,看着阿秀被抬走,雨不知何时停了,月亮从云里钻出来,给古宅镀了层银辉。顾衍辰走到她身边,递过条干毛巾:“都湿透了,回去赶紧换衣服。”

“顾先生,”清禾接过毛巾,忽然问,“你怕吗?刚才那咒灵,差点就扑过来了。”

顾衍辰低头,看着她被雨水洗得发亮的眼睛,那里没有惧意,只有劫后余生的清澈。他抬手,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发,声音低沉而郑重:“怕你出事,不怕别的。”

清禾的心跳漏了一拍,像被月光烫了下。她想起刚才解咒时,他始终站在她身后,像座不会塌的山,把所有的阴风都挡在了外面。原来“救人”不止是解开咒符,更是身边有个人,愿意陪你踏过最险的暗,护你接住最暖的光。

回去的路上,车窗外的雨雾渐渐散去,露出星子点点。清禾靠在座椅上,看着顾衍辰专注开车的侧脸,忽然觉得,师父说的“红尘有渡”,从来不是孤零零的修行。渡人,也是渡己;护人,也是被护。

她从帆布包里掏出个小小的红绳结,是刚才在西厢房墙角捡到的——许是阿秀留下的。她把绳结系在顾衍辰的手腕上,和他原本的红绳缠在一起:“这个给你,沾了点生机,比平安符灵。”

顾衍辰低头看着手腕上的双红绳,指尖轻轻着,嘴角弯起个温柔的弧度:“好,戴着。”

车驶离古宅,后视镜里,那栋幽深的建筑在月光下渐渐缩小,像个终于闭上眼的老人。西厢房的窗棂里,似乎有微光闪烁,是咒灵散去后,重归的安宁。

下山第八十五天,谷雨的雨洗过天地。林清禾在古宅的咒符里,读懂了“救人”的真意——不止是扯断索命的咒,更是解开沉冤的结;不止是唤醒昏迷的人,更是护住身边的光。而她和他,就是彼此的“生机”,是不管前路多暗,都能握紧对方的手,从咒符的阴影里,走出一片朗朗乾坤。

掌心的温度透过红绳传来,暖得像雨后的阳光,在两人心里,种下了生生不息的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