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老宅的阴气,心尖上的护

2025-08-19 2379字 5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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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的雨来得急,豆大的雨点砸在车窗上,噼啪作响。车窗外,南城最古老的别墅区隐在雨雾里,路灯昏黄,树影摇曳,像张浸了水的旧画。

“就是这儿?”清禾看着窗外那栋爬满爬山虎的老宅,眉头微蹙。隔着雨幕,她都能感觉到一股沉沉的阴气,像块湿冷的抹布,捂得人心里发闷。

顾衍辰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嗯,朋友的祖宅,说最近总出怪事。晚上能听到哭声,佣人说看到过白影,找了几个‘大师’都没用,实在没办法,才托我问问你。”

他本不信鬼神之说,但自从见识过清禾的观气术,便多了几分敬畏。尤其听到朋友说“再这样下去,怕是要出人命”,便没犹豫,接下了这趟差事——主要是放心不下让清禾单独来。

清禾从帆布包里掏出个小罗盘,指针在底盘上疯狂打转,最后死死指向老宅深处。她指尖捏了个简单的诀,轻声道:“不是恶鬼,是怨气积久了,成了形。”

“怨气?”顾衍辰解开安全带,侧头看她,“需要我做什么?”

“你……”清禾想说“在外面等”,又想起他刚才那句“我陪你”,改口道,“跟在我身后,别碰任何带灰的东西。”

雨势稍缓,两人撑着一把大伞走到老宅门口。铜环门把上锈迹斑斑,推开时发出“吱呀”一声长响,像老人的叹息。门内一股陈腐的霉味混着寒气扑面而来,清禾下意识往顾衍辰身边靠了靠。

“别怕。”顾衍辰抬手,轻轻揽住她的肩,掌心温热,“有我在。”

清禾点点头,从帆布包里拿出桃木簪——师父给的,说能驱邪。她举着簪子走在前头,目光扫过客厅。家具蒙着白布,像一个个站着的人影,墙角的落地钟停在三点十七分,指针上积着厚厚的灰。

“阴气最重的地方在楼上。”清禾低声道,脚步放轻。她能看到一缕缕灰黑色的雾气,正从楼梯拐角往下淌,带着股化不开的悲伤。

上了二楼,走廊尽头的房门虚掩着,阴气就是从那里冒出来的。清禾刚要推门,门“吱呀”一声自己开了,一股冷风卷着雨点灌进来,吹得她头发乱飞。

房里没开灯,月光从破了角的窗户照进来,照亮了墙上挂着的老照片——一个穿旗袍的年轻女人,眉眼温婉,笑起来有两个浅浅的梨涡。

“就是她。”清禾指着照片,“民国时的小姐,听说死在这屋里,好像是……等不到心上人。”

话音刚落,梳妆台上的铜镜突然亮了一下,映出个模糊的白影,正对着镜子梳头。哭声就是从镜里传出来的,细细的,像春蚕啃桑叶,听得人头皮发麻。

顾衍辰下意识将清禾护在身后,尽管手心也出了汗,声音却稳:“怎么办?”

“她不是要害谁,是执念太深。”清禾从顾衍辰身后探出头,看着镜中的白影,声音放软,“姐姐,你等的人,是不是穿青布长衫,左眉有颗痣?”

镜中的白影猛地一顿,哭声停了。

清禾继续道:“他当年没负你,是路上出了意外,临死前还攥着给你买的胭脂。你看梳妆台最下面的抽屉,是不是有个红布包?”

顾衍辰依言拉开抽屉,果然摸出个褪色的红布包,打开一看,是盒没开封的胭脂,旁边压着半封没写完的信,字迹潦草,末尾画着颗歪歪扭扭的痣。

“他一首记着你。”清禾的声音像春日融雪,“执念放下吧,再缠着,对谁都不好。”

镜中的白影渐渐淡了,哭声变成了细碎的呜咽,最后化作一缕青烟,从窗户飘了出去。屋里的阴气散了,连雨都小了些,落地钟“咔哒”一声,指针竟慢慢转了起来,停在了三点十七分——像是终于走完了未了的时光。

清禾松了口气,转身时没站稳,撞进顾衍辰怀里。他手臂一紧,牢牢接住她,掌心滚烫:“没事吧?”

“没事。”清禾抬头,撞进他盛满担忧的眼里,心跳漏了一拍。刚才那股阴冷的怨气里,他的怀抱像团暖火,把所有寒意都挡在了外面。

她忽然想起师父说的“红尘有劫,亦有渡”,原来最好的“渡”,就是身边这个人。

下楼时,顾衍辰一首牵着她的手,掌心的汗混着她的,湿湿的,却握得很紧。老宅的佣人早己在门口等着,见他们出来,连忙递上毛巾:“顾先生,林小姐,里面……”

“没事了。”清禾擦了擦脸上的雨珠,笑了笑,“以后晚上不会有哭声了。”

回去的路上,雨停了,月亮从云里钻出来。清禾靠在车窗上,看着窗外掠过的街灯,忽然问:“你不怕吗?”

顾衍辰目视前方,嘴角弯了弯:“你在,怕什么?”

他顿了顿,补充道:“而且,看到你认真的样子,觉得……挺厉害的。”

清禾被夸得脸红,低头抠着帆布包的带子,小声说:“师父说,怨气都是没说出口的委屈,解开了,就好了。”

就像她刚下山时,对这个世界的懵懂和委屈,被他一点点解开,变成了现在心里的暖。

车停在林家老宅门口,顾衍辰送她到门口,忽然从口袋里掏出个东西——是枚小小的平安符,红布缝的,边角绣着简单的纹路。

“早上路过寺庙,求的。”他语气有点不自然,“刚才看你对付那些……总觉得该有点东西护着你。”

清禾捏着平安符,指尖传来布的柔软,心里像被月光浸过,又暖又亮。她踮起脚尖,在他唇上飞快地亲了一下,比上次在医院的吻更轻,却更像羽毛,挠得人心尖发痒。

“谢谢。”她红着脸跑进门,没回头。

顾衍辰站在门口,摸着自己的嘴唇,喉结滚了滚,眼底的笑意漫出来,像雨后的月光,铺了满地。

老宅二楼的灯亮了,清禾趴在窗边,看着顾衍辰的车消失在夜色里,把平安符小心翼翼地放进贴身的口袋,和那半块玉佩、那根红绳,挨得紧紧的。

下山第二十天,林清禾第一次“捉鬼”,没费什么力气,只解开了一段尘封的委屈。她忽然懂了,红尘里最厉害的不是道术,是人心底的暖——像顾衍辰的怀抱,像他求的平安符,像他眼里化不开的担忧。

雨彻底停了,月亮悬在天上,亮得像他眼里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