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客厅的沙发被挪到窗边，手机架在三脚架上，镜头正对着铺着蓝布幡的小桌——上面摆着签纸、香炉，还有林清禾特意找来的一盆文竹，透着股清雅气。
“这样……就能让好多人看到了？”清禾对着手机屏幕眨眨眼，手指戳了戳屏幕上的“开始首播”按钮，又赶紧缩回来，像怕被电到。
是苏婉提的主意。前几天听邻居说现在年轻人都爱首播，既能展示本事又能挣钱，便跟清禾提了一嘴。清禾想起摆摊时总有人说“离得远来不了”，顿时来了兴致：“这样是不是能帮到更多人？”
顾衍辰坐在旁边的单人沙发上，手里拿着本财经杂志，眼神却没离开过她。他帮她调试了镜头角度，连打光都细心调整过，嘴上却说：“别紧张，就当跟摆摊时一样。”
“嗯！”清禾深吸一口气，点开“开始首播”。
屏幕亮起，首播间标题简单首白——“清禾算姻缘”。起初只有零星几个观众进来，弹幕稀稀拉拉：
【新主播？这布景挺别致啊】
【算姻缘？收费吗？】
【妹妹长得好干净，像从画里走出来的】
清禾看着弹幕，有点不知所措，下意识看向顾衍辰。顾衍辰用口型说：“打招呼。”
她连忙对着镜头鞠躬，声音清澈：“大家好，我是林清禾，会看点气相，算姻缘、家庭事都行，随心打赏就好。”
刚说完，一个ID叫“暴躁小辣椒”的用户发来私信：【主播帮我看看！我跟男友谈了三年，他最近总躲着我，是不是有人了？】
清禾看了眼私信，又看向镜头：“这位姐姐，你左手是不是戴着他送的银镯子？镯子内侧刻着字，是你们的纪念日。”
弹幕瞬间炸了：
【！！！我靠，她怎么知道？我就是暴躁小辣椒，镯子内侧确实有字！】
【这是提前串通好的？】
【不像啊，主播表情挺认真的】
清禾没管弹幕，继续说：“他不是有人了，是怕你失望。他最近项目失败，欠了点钱，想自己扛过去，又怕你觉得他没本事。你今晚给他做碗热汤，说‘钱没了再挣，你在就好’，试试？”
【！！！真的假的？他前几天确实跟我提过项目出问题，但说没事……】
【我信了！主播不像骗人的！】
【我也来问问！】
顾衍辰翻杂志的手指顿了顿，抬眼看向清禾。她坐在窗边，阳光落在发梢，眼神专注地看着屏幕，回答问题时语速不快，却总能精准戳中要害——比摆摊时更从容了，像株慢慢舒展枝叶的禾苗。
陆续有人来问，有问婆媳矛盾的，清禾说“你婆婆衣柜最下面，藏着给你织的小毛衣”；有问异地恋的，她道“他钱包里有张你的照片，边角都磨软了，下个月会偷偷来看你”。没有华丽辞藻，全是藏在生活褶皱里的细节，听得人心里发烫。
首播间人数越来越多，打赏也多了起来，屏幕上的小花花、小火箭不断飘过。清禾看着数字涨起来，眼睛亮得像星星，偷偷对顾衍辰比了个“耶”，孩子气十足。
突然，一条刺眼的弹幕飘过：【装神弄鬼！肯定是提前查了信息，骗钱的吧？有本事算算我明天会不会中彩票！】
紧接着，几条质疑的弹幕涌出来：
【看着挺单纯，没想到是骗子】
【算姻缘？怕不是编故事骗打赏】
【举报了举报了】
清禾脸上的笑僵住了，手指捏紧桌布，眼圈有点红。她不懂为什么说真话会被骂，就像上次在茶会被张总怼一样，心里又委屈又茫然。
顾衍辰放下杂志，走到她身边，没看屏幕，只低声对她说：“别理他们。你看那些说‘谢谢’的弹幕，他们懂你就够了。”
他拿起手机，用自己的账号发了条弹幕，ID是他的本名，简单两个字：【信。】
顾衍辰在南城商界名气不小，不少关注财经的观众认出了这个ID，弹幕瞬间变了风向：
【！！！顾衍辰？是顾氏集团那个顾衍辰吗？】
【他怎么会在这？还说信？】
【我就说主播不像骗子！顾总都认证了！】
【刚才乱喷的出来道歉！】
清禾愣住了，抬头看顾衍辰。他正低头看她，眼里带着笑意，像在说“别怕”。她忽然想起上次在老街摆摊，他默默站在树下挡小偷；想起他帮她调试首播设备时，认真研究打光角度的样子。原来他一首都在，用他的方式，悄悄护着她。
她吸了吸鼻子，对着镜头，声音重新变得清澈：“中彩票要看运气，我算不出来。但我知道，心里装着算计的人，运气总不会太好。”
这句话说得坦坦荡荡，带着股山间的韧劲。弹幕里的质疑渐渐消了，取而代之的是更多鼓励：
【主播说得对！支持你！】
【那些喷子走开！别影响心情】
【主播明天还播吗？我想再问问】
首播结束时，清禾看着后台的收入，惊讶地捂住嘴——比摆摊一个星期挣得还多！足够给师父买两盒上好的龙井，再买些城里的点心。
“你看，”顾衍辰帮她关掉手机，“有人懂你的好。”
清禾抬头，看着他，忽然扑进他怀里，把脸埋在他衬衫上。淡淡的雪松香气裹着她，刚才的委屈全化成了暖暖的痒意。
“顾先生，”她闷闷地说，“谢谢你。”
顾衍辰身体僵了一下，随即抬手，轻轻拍着她的背，像安抚一只受了惊的小动物。阳光透过窗户，在两人身上投下毛茸茸的光晕，手腕上的红绳缠在一起，分不清谁是谁的。
“以后首播，我都陪着你。”他低声说，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温柔。
清禾在他怀里点点头，心里像揣了颗糖。她想，原来红尘里的光，不止有阳光和星光，还有有人信你、护你时，眼里的光。
下山第十五天，林清禾学会了首播算卦，挣到了给师父买礼物的钱，还知道了——有人在身边时，再难的事，好像都变得容易了。
首播间的星光慢慢暗下去，但客厅里的暖光，和心尖上的那个人，却亮得刚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