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安跟在姜念慈身后，随着他走向停车的位置，他下意识快走了两步为姜念慈打开了副驾驶的车门。
姜念慈没有理易安，随手拉开后座的车门坐上去后将车门合上。
易安见此唇角抿了一下，没有显露出其他的神情，他轻轻推上了车门，绕着车略过姜念慈那扇车门的侧方去了驾驶位。
姜念慈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那里泛着不正常的暴虐情绪，本不该如此的，但偏偏就是发生了。
姜念慈这次的布置虽然完成了大半，但过程中许多细节都脱离了他的把控，原本导向的结局开始被雾气遮掩，走向不清。
不该如此的，姜念慈抿了抿唇，他的行为失了控制，自吻上易安时就变了形，那些行为都本不该是他做的，但被情绪和欲望控制时一切又发生了。
姜念慈的太阳穴仍旧跳着疼，于是只好用指尖去平息眉心那微微的隆起，随后用指腹按揉着眉心，那些在脑子里仍旧翻涌的黑绪仿若退了些，又像是藏在了神经末梢的缝隙里，不让他捕捉感知。
“念慈你头疼吗？要去医院吗？”
易安的声音自前方飘来，他的视线通过后视镜注视着姜念慈，一心二用的在这没有车流的马路上开着。
姜念慈听到易安的声音就想起那个如同被诱惑的吻，想起被他抛下的封昇，于是头脑末梢的神经再次传来痛感，是在蛊惑，是在挑衅，想要让他屈服在情绪与欲望之下。
“我没事，回家。”
姜念慈的声音冷的可怕，他暂时没法控制躯壳的情绪，他在和自己的情绪做着对抗，那些愤怒，欲望和贪念本就不该迸发，痴迷和怒火都是应该消失的存在。
车上暂时恢复了平静，易安的视线不时的扫过姜念慈，他很担心他，但在这时他做不到违背姜念慈的意愿送他去医院，也不知该怎样开口让后座上的人好受一点，能不再生他的气。
“对不起。”
易安惨白着脸到底吐出了一句话，这句话很勉强，因为这是违背了自己心底的情绪和意愿吐出来的话语，这相当于他承认了自己的错误，拿着一把开了刃的刀刺穿了他自己的心脏。
姜念慈仍旧闭目靠坐在后座不发一言，此时的他并不是故意不回易安的话语，而是如今的他正在用自己全身的力气在对抗身体里那些莫名产生的情绪，让那些出格的情绪被牢牢的封死在他的体内，不让其喷发出去。
易安等待了片刻，发现姜念慈没有想要开口的意思，脸上的颜色又苍白了许多，青翠的竹偏偏未历过情劫，在晚间同心爱之人在海边吹着风看着一望无际的大海时，心爱之人给予了他一个吻，于是他误以为两人是两情相悦，或许他能奢望月光能落他满怀，毒花为他一人盛开。
随后他被蛊惑着问出了他最想问出的问题，没有声音的沉默成为了答案，转头就走的身影成了他的魂牵梦萦，他心爱之人生了他的气，不再想要理他了。
“念慈，对不起我不该问那个问题的，我会把你带出来的，哪怕要了我的命。”
易安的声音低了下去，前半句话他说的很慢，每说几个字脸色就更白几分，他从心底抗拒着否决那句话的真实，那句话就是他发自肺腑想要说出的话，他想要心爱之人成为他的恋人。
然后姜念慈转身就走，走的头都不回，没有半分犹豫。
姜念慈仍旧没有回应，他听见了易安的声音，也听见了他的话，但他不想回应，反复上涌又被他强行压下去的病症让他很是疲惫，同时也对他的状态起了不可逆转的影响，原本觉得有趣的事物对他而言失去了吸引力，原本想要走的路眼前一片白雾，原本想要追寻的答案也成了飘在天上抓不住的云。
这种感觉他太过于熟悉，但也只令他起了几分波澜，翻滚的湖面成了死水，就要看看谭底究竟是深成了渊还是源头的水被掐断。
空气再次沉默了下来，易安绷住了脸上的表情，嘴角勾不出一个伪装的笑，明明原本微笑是他对外的皮，但皮上好似被香戳了几个洞，于是笑也就成了不笑。
两人沉默着抵达了姜家的老宅，车子停在原本的位置上。
姜念慈没有去拉车门，因为这车里现如今成了密闭的空间，能打开车子中控锁的人没有动作，于是两人凝固的气氛再次维持了下去。
“念慈你能不能理理我？哪怕对我说一句话也好。”
易安祈求的声音落在姜念慈的耳边，就如同封昇那未说尽的话语。
姜念慈睁开了眼，他不想再耗下去了，暂时挣脱开那病症的部分枷锁就己经花了他许多力气，让他的情感己经干涸，而之后他还要面对姜邵承，姜邵承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一个人，他不似封昇一般对他倾注了真正纯粹的喜欢与爱意，也不似易安一般能够用一根骨头就能打发，那个人要的多得多。
“开车门。”
易安听到这句话时眸子里闪过痛苦，如果一点都没有念想的话或许他仍旧习惯被敷衍与冷待，只要能看见这个人守在他身边也就好了，但偏偏他生了妄念，也似乎看到了渺茫的康庄大道，然后他的希望在下一刻就被给予他希望的人打破，这让他如何能接受，又如何能维持平静的心。
“念慈，你别这样好吗？你多看看我，我只要你陪我一会。”
姜念慈冷漠的眼神终于对上了易安的视线，原本他看着窗外仍旧尽量冷静克制的保持着最后一丝善念，想着不再刺穿易安的心脏，但易安如今的举动让他彻底将那一丝善念自心底抹除。
没必要留着，本就不该多留的，他对于易安比对封昇多了一份念的原因或许是那个吻，但易安再次违背了他的意志，于是那一丝念想终于被完全的抹去，成了虚空中的雾气飘散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