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莉是不是也会跟着你们离开。”他明明把一切都在很早之前就做好了准备，可真到了这一刻，心还是像被掏空了一块。
白恩回想起塞缪尔的话。
“对。”
小安的头埋得更低了，头顶蓝毛一晃一晃的，“你们会再回来吗？”
白恩伸手揪了揪小安头顶上的毛。
“会，肯定会的。”
“我相信麻麻！”小安最后还是扑腾着翅膀撞进白恩怀里，就像他小时候那样。
阿斯兰几步跨过来抓着小安的翅膀把他提起来，小安知道当着阿斯兰的面挨白恩这么近包挨打的，但是那一刻就是忍不住嘛。
阿斯兰一言不发的把小安提到门口。
小安心想完了完了，要被一脚踹飞了。
小安缩着脖子闭着眼，等着熟悉的骂或者脑袋上的暴击。
他却只觉身子一轻，被稳稳放在了屋外的石阶上。
小安哒哒哒的跟着阿斯兰走了几步，最终还是没有进屋。
他望着紧闭的门，用力眨了眨眼，今天的风好大。
终于把东西都收拾好了。
其实也没多少，只把最必要的东西带上了，其余的路上再找就好了。
吊床还在屋子里，白恩跳了上去，仰躺在上面，明天就要离开了还真有点舍不得呢。
她要把阿斯兰的病治好，还要和阿斯兰一起去见识海洋的震撼。
第二天天气很好，万里无云，阳光把海面照得像铺了层碎金。
贝儿火红的头发白恩远远的就看见了，她朝白恩挥了挥手，笑容灿烂。
“嘿！白恩！”
白恩同样挥了挥手。
贝儿走上前就给了白恩一个大大的熊抱，她在白恩的背上狠狠拍了两下，掌心的温度混着滚烫的热情一起传过来。
“又要出发了啊，这一路可必须得平平安安的，遇到的都是好事，碰着的全是好运！”
“嗯！”白恩回抱住贝儿，贝儿算她来到招潮蟹部落交到的第一个好朋友。
“有空一定要再来啊，再跟我讲讲路上又遇见了什么新鲜玩意儿。”贝儿眼里闪着期待的光，“我最爱听你说这些了。”
白恩笑着答应她。
希丝挽着弗格站在旁边。
她的性格不像贝儿那样火热，她在白恩望向她的那一刻己经用温柔的眼神祈祷了白恩的一路顺风。
弗格站在岸边看着自己的族人们，说一点不舍也没有肯定是假的。
他握紧了希丝的手，但是他的族人也会为他祝福吧？
小安站在礁石上，波莉从水里跃起扑到他身上，双手紧紧抱住他。
“咿呀。”
小安倾迎上去立刻用翅膀整个围住波莉，脸埋在她粉色的发丝里，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嚎得超级无敌大声。
“波莉你一定不能忘了我，以后还来找我玩好不好。”
“波莉你一定一定要记得我。”
“你回家以后也要记得我长什么样，我浑身是白色的，脑袋顶是蓝毛的，我还会飞，我叫小安！”
小安一整个抱着波莉胡言乱语，他明明想好了今天要做一只成熟又潇洒的鸟的。
塞缪尔早早的就推着大泡泡在一旁等着了。
白恩和阿斯兰一起走进泡泡里。
波莉抓着小安的翅膀迟迟舍不得放开。
波莉的手突然伸过去覆在小安的喉咙上，凉凉的手蹼摸着他的羽毛。
就像从前无数次教她说话那样。
小安喉结滚动着，发出带着哭腔的音节。
只是这次他的声音很小，一下子被风吹散。
“小……安……”
波莉软软的声音传来，她低着头，粉色的发丝随风飞舞。
塞缪尔看着依依不舍的两小只，没出声催促。
首到塞缪尔推着泡泡往海里游去，波莉抱紧小安的那点力道才慢慢松了，像被潮水一点点冲去的沙痕一样，渐渐消失。
小安站在礁石上，忽然张开翅膀对着海面大喊：“波莉！”
他跟着他们离开的方向在天空不断盘旋。
风声里，似乎传来一声极轻的回应，像落叶坠进了海里，漾开一圈永远不会消失的涟漪。
而其他的人鱼瞬间炸开了锅。
“刚刚我们的雌崽讲话了？”
“好像是！”
“天。”
再次来到海底，刚潜入的时候沿途的风景还觉得熟悉。
塞缪尔推着泡泡向下游着。
起初，阳光还能穿透水层，在泡泡壁上投下细碎的光斑，随波轻轻晃动。
细碎的气泡簌簌往上飘，碰在泡泡壁时轻轻炸开。
塞缪尔推得很稳。
再往下些，光线渐渐被揉成了模糊的光晕。
珊瑚的颜色也深了些，远处的礁石轮廓变得朦胧。
“这就是更深的海底吗？”
白恩惊叹的看着眼前的一幕幕，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好神奇。
偶尔有半透明的水母飘过，伞盖轻轻翕动，细长的触手在水中荡出温柔的弧线。
白恩趴在泡泡壁上，手下意识往前伸了一下，“好美。”
她手顺着水母触须的形状轻轻划动。
跟在他们身后的人鱼不由得露出几分得意，他们的海洋就是这么的美。
再往下，光线又暗了几分，暖黄褪成了淡淡的青蓝。
天呐。
周围安静了许多，只有水流拂过泡泡的细微声响。
浅海常见的小鱼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几尾长着条纹的大鱼，缓慢游动，眼睛在昏暗里透着幽幽的光。
白恩偶尔抬头，还能看见上方水层折射下来的微光，像悬在头顶的星子，忽明忽暗。
好像星空啊。
最终，泡泡停在了浅海边缘稍深些的位置。
“先在这里休息吧。”塞缪尔把泡泡往下压附着在地上，白恩也盘腿坐下。
“会害怕吗？”阿斯兰低声问她，白恩摇摇头。
“这里好漂亮，感觉我会记得一辈子，谢谢你塞缪尔。”
塞缪尔笑着说没事。
“大陆本来就是所有兽人共有的，邀请你们来看看，我想海洋也是会高兴的。”
这里的水色是沉静的靛蓝，光线刚好能看清周围的一切。
再往上望，能隐约看见浅海那片熟悉的亮，而往下，则是更浓的深蓝，仿佛藏着无尽的秘密。
这里像是两个世界的交界，既有浅海的余温，又带着深海初显的静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