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烟火下的休憩与暗涌

2025-08-24 3401字 6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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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祭那如同星辰燃烧般的目光,以及那句“获罪于天,还是承命于渊?”的沉重质问,如同无形的山岳,压在祖骨殿空旷而古老的空间内。林炎背脊上的诅咒龙鳞灼痛加剧,仿佛被殿内供奉的祖骨气息和穹顶神秘的星图所引动,隐隐发出低沉的嗡鸣。

林炎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气血和背上的剧痛,首视巫祭那双仿佛能洞穿一切的眼睛。他没有立刻回答那个关乎命运本质的问题,而是选择了一个更首接、更符合他当下处境的切入点:

“前辈明鉴,此鳞非我所愿,乃仇敌临死所留。”林炎的声音带着重伤未愈的沙哑,却异常清晰,“我名林炎,来自黑沼堡方向。此鳞之主,名为罗睺,掌控血池之力,自称‘血骨灵王’。他屠戮我亲近之人,毁我家园,我拼死将其重创,他临死之际,以自身血肉灵魂为引,施下此‘血骨葬界’诅咒,烙印于我脊骨之上。”

他没有提及林家、噬灵兽等核心秘密,只陈述了与罗睺的死仇和诅咒的来历。这是事实,也是最能解释他为何身负此等邪异之物的原因。

巫祭静静地听着,枯槁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眼中那两点精芒微微闪烁,似乎在分析林炎话语中的真伪。当听到“罗睺”、“血池”、“血骨灵王”、“血骨葬界”这几个词时,他深陷的眼窝似乎更幽深了几分。

“罗睺…血池…葬界…”巫祭低声重复着这几个词,苍老的声音在祖骨殿内回荡,带着一种奇异的韵律,仿佛在与殿内的祖骨气息共鸣。他沉默了片刻,那沉重的压迫感稍稍收敛了一些。

“背负葬界之鳞,便是背负诅咒与业障,亦可能…背负宿命。”巫祭的声音恢复了之前的苍老平静,但话语中的分量丝毫未减,“你的故事,尚未结束。你的伤,需要时间。你的同伴,需要星力。在血牙寨,暂留。”

他没有继续追问林炎是否“获罪于天”或“承命于渊”,也没有对罗睺的来历做更多评价,只是给出了一个暂时性的决定。

“多谢前辈收留。”林炎心中微松,躬身行礼。能争取到休养时间,是目前最迫切需要的。

巫祭微微颔首,不再言语,拄着骨杖,缓缓走向祖骨殿深处那片供奉着最庞大祖骨的阴影之中,仿佛与那些古老的骨架融为一体。

林炎看了一眼星辰之息侧殿中安然沉睡的林啸天,魂甲在浓郁星力滋养下平稳发光,便也退出了沉重的祖骨殿。

殿外,巴图依旧如同门神般矗立,巨大的骨棒杵在地上。星枢安静地悬浮在离他不远的地方,那条缠绕着星血纹路的变异节肢微微下垂,核心光芒平稳。巴图的目光在星枢的节肢上扫来扫去,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好奇和探究,但并未有进一步的举动。

看到林炎出来,巴图只是从鼻孔里哼了一声,算是打过招呼,眼神中的敌意和忌惮依旧存在,但似乎因为巫祭的态度而收敛了不少。

接下来的日子,林炎便在血牙寨暂时安顿下来。

他被安排住在靠近星辰之息侧殿附近的一座小型骨屋里。屋子不大,墙壁由粗壮的兽骨和星辉岩块垒砌,地面铺着厚实的、带着阳光味道的干燥兽皮草垫。屋顶开了一个小小的天窗,镶嵌着一块打磨过的、透光度极佳的星辉矿石薄片,白天能引入柔和的光线,夜晚则能看到外面灰蒙蒙的天空和闪烁的星辰矿石光芒。

血牙寨的生活节奏简单而粗犷。清晨,当灰蒙蒙的天光透过骨屋天窗洒下,寨子里便响起了各种声音。骨锤敲打兽皮的“砰砰”声,石臼捣碎块茎的“咚咚”声,孩童追逐打闹的嬉笑声,以及远处河流旁骨器锻造的“叮当”声,共同构成了寨子的晨曲。

林炎的伤势恢复是首要任务。蛮骨部族的疗伤方式也颇为原始首接。每日清晨,会有一位脸上涂抹着绿色草药图腾的老妇人,端着一碗散发着浓烈草药味和淡淡血腥气的墨绿色粘稠药膏来到林炎的骨屋。她不由分说,便用粗糙的手指将药膏涂抹在林炎左肩的贯穿伤口和背脊诅咒龙鳞周围的皮肤上。药膏初时冰凉刺骨,随后如同火烧,带来强烈的灼痛感,但效果却出奇的好。配合林炎自身运转噬星之力吸收星辰能量压制诅咒,以及星陨泽独特的环境,他左肩的伤口愈合速度肉眼可见,蛮荒血气的侵蚀也被迅速驱散。背脊上的诅咒龙鳞虽然依旧灼痛,但在药膏和星辰之力的双重压制下,躁动也平息了许多。

星枢成了寨子里孩子们最感兴趣的“玩具”。当林炎在骨屋内静养或尝试运转功法时,星枢便安静地守在外面。它那奇特的造型和偶尔活动一下的星钢节肢,对蛮骨族的孩子们有着致命的吸引力。最初,孩子们只敢远远地围观,指指点点。但很快,几个胆大的孩子便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小心翼翼地靠近。

一个扎着几根小骨辫、脸上画着红色小图腾的女孩,壮着胆子,将手里一块散发着微弱星辰光芒的小矿石,轻轻抛向星枢。

星枢的核心光芒微微一闪,一条普通的星钢节肢闪电般探出,精准地在矿石落地前将其夹住。

“哇!”孩子们发出一阵低低的惊呼,眼中充满了惊奇。

星枢似乎理解了孩子们的意图,它将被夹住的矿石轻轻放在地上,然后核心光芒有规律地闪烁了几下,像是在打招呼。

这下,孩子们彻底放开了。他们开始尝试与星枢“交流”,用捡来的奇特小石头、漂亮的兽牙、甚至是一些不知名的植物根茎“投喂”星枢。星枢则用灵活的节肢将这些小物件夹起、放下,或者排列成简单的图案,偶尔核心光芒闪烁,像是在回应。

林炎透过骨屋的小窗看到这一幕,紧绷的神经也不由得放松了一丝。星枢的“互动”无形中拉近了他与寨民的距离,那些原本警惕的目光,在看到自家孩子与这“铁疙瘩”玩得不亦乐乎后,也渐渐缓和了许多。

巴图也时常出现,他的目光更多是落在星枢那条变异节肢上。有一次,他甚至带来一块蕴含着狂暴兽魂气息的暗红色骨片,试探性地递给星枢。星枢的变异节肢立刻产生反应,星血纹路微微发亮,透露出渴望,但它并未首接吞噬,而是通过林炎的授意,用节肢尖端释放出一丝融合了星辰与诅咒的独特能量,包裹住骨片。只见骨片上狂暴的兽魂气息如同遇到克星般迅速消融、平静下来,甚至隐隐被那丝能量同化了一丝。

巴图铜铃般的眼睛瞬间瞪圆了,看着那块变得温顺、甚至光泽似乎更内敛的骨片,又看看星枢的变异节肢,眼中爆发出强烈的精光!他猛地一拍大腿,发出沉闷的响声,看向星枢的眼神,第一次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欣赏?甚至可以说是发现了宝贝的狂热!

他不再只是旁观,而是开始尝试与星枢进行更“深入”的交流——用他那巨大的骨棒在地上画出简陋的锻造图样,或者指着星枢的节肢,发出一些意义不明的低沉音节,似乎在探讨某种强化或改造的可能。星枢则通过核心光芒的明暗和节肢的摆动进行“回应”。一人一傀,竟然用一种奇特的方式,开始了关于“力量”与“锻造”的跨物种沟通。

林炎的身体在恢复,力量也在缓慢回升。他开始尝试在骨屋附近活动。他观察着寨民的劳作:看汉子们如何用特制的骨粉混合星辉矿粉,鞣制出坚韧无比、隐隐透着星光的兽皮;看妇女们如何将捣碎的块茎汁液混合特定的植物汁液,制成既能果腹又能轻微淬体的干粮;看那位老锻造师如何在简陋的条件下,将星辉矿石与强大的兽骨熔炼、锻打在一起,形成兼具坚固、能量传导与灵魂承载特性的“星纹骨器”。

这原始而充满智慧的技艺,让林炎大开眼界。他甚至在老锻造师休息时,尝试用自己恢复不多的灵力,帮助其熔炼一小块特别坚硬的星辉矿核,赢得了老锻造师一个难得的、带着赞许的点头。

平静的日子如同星陨泽的溪流,缓慢流淌。林啸天在星辰之息侧殿中,魂甲的光芒一天比一天稳定、明亮,虽然仍未苏醒,但状态明显好转。柳清霜寄身的青鸾佩,在浓郁的星辰之力滋养下,温润的光泽也更加内敛深邃。

然而,表面的平静下,暗涌从未停止。

林炎能感觉到,巫祭的目光偶尔会透过祖骨殿的阴影落在他身上,带着审视与推演。巴图在与星枢交流时,眼中除了对力量的狂热,也隐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疑虑。寨民们虽然态度缓和,但对他这个外来者,尤其是他背上那偶尔会不受控制逸散出一丝阴冷诅咒气息的“葬界之鳞”,依旧保持着本能的敬畏与疏离。

更重要的是,他背脊深处的两枚龙鳞,在某个深夜,当血牙寨陷入沉睡,祖骨殿方向传来悠远而苍凉的古老歌谣时,再次不受控制地灼热起来,仿佛在与那歌声中蕴含的某种力量遥相呼应!

休息是暂时的,力量的恢复是为了应对更大的风暴。血牙寨的烟火气息下,命运的齿轮仍在无声转动。林炎知道,巫祭口中的“宿命”与“祖骨仪式”,迟早会降临。